小赵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浑身软弱无力,昏昏欲睡,可他不能睡,一旦睡过去恐怕就不会再醒来。他咬牙靠在树干上,虚弱的已经觉不出伤口的疼痛,浑身发冷,就想闭眼睡一会儿。
他每到实在坚持不住了,就使劲按一下伤口,强睁开眼睛,让疼痛来驱除睡意。他时刻保持警惕,要清醒,一旦昏迷从树上掉下来,会因为自己的不慎暴露目标,影响整个战斗任务。
宋副大队长看小赵在树上不时地晃动,他不知道小赵受了重伤,还以为小赵睏的支持不住才摇晃,他隐蔽在另一棵树上干着急,可又不敢出声提醒。
几个湘兵凑到小赵那颗树下坐在地上,天南海北的胡吹一顿,一个湘兵一想起妖冶撒娇的小嫣红就流口水,他吃不到葡萄想葡萄的那种感觉,心里就像猫抓的难以忍受。这时,他猥琐的淫笑道:“你们几个看到小嫣红坐在牛二的怀里吗?啧啧,那家伙,我哪怕是能......,嗨嗨,我就是一枪被打死,我、我他*的也值了。”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湘兵嘲笑的骂道:“你这王八蛋还真是做梦想好事,小嫣红就是臭在家里,也轮不到你这个倒霉蛋头上,嗨嗨,你这辈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们坐在树下说的越来越难听,下流的简直不能入耳,树上的战士烦透了,真想把他们一枪轰走,可不行啊,不能暴露了,这是铁的纪律。
突然从野草中窜出一只兔子,几个湘兵‘蹭’的蹦跳起来追过去,他们不敢再开枪,一直撵的兔子上气不接下气,猛地一转弯碰巧撞在树桩上,摇摇晃晃的仰翻在地。湘兵一扑而上,提起兔子打着口哨走出了小树林。
树林又恢复了安静,这时的小赵歪斜在树干上,眼看就要从树上摔下来,宋副大队长四下张望,确定没有湘兵出入,他麻利的滑下树,猫腰跑到小赵那颗树下,‘蹭蹭蹭......’爬上了树,一把把小赵揽在怀里,看小赵脸色煞白,右手捂在左肩,血顺着指缝流出来滴到衣服上。
宋副大队长赶紧取出急救包,撕开小赵肩头的衣服给他包扎,又发现他肩后还有一处伤,都包扎好后,怕他坚持不住掉下来,不忍心的把小赵绑在树干上。
宋副大队长把小赵的伤口处理好,又回到自己隐蔽的那棵树上,他不能留在一棵树上照顾小赵,这样目标太大。
终于熬到了太阳落山,白天阳光下的炙热,战士们口渴难熬,他们盼那、盼太阳早早落山,盼夜早早来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天黑。
天真的黑了,夜幕笼罩着整片山林,战士们听到一声布谷鸟的鸣叫,在他们听来,这种鸟叫比世上什么声音都动听,他们知道,这是命令下树隐蔽到丛林里。
同志们都下来了,唯独小赵还在树上,铁牛爬上树,把小赵身上的绳子解开,小赵身子一软,爬伏在铁牛身上。
铁牛轻声呼唤;“小赵哥、小赵哥,你醒醒、快醒醒。”
小赵为了不暴露自己,血流干了,为了革命事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走了,他走的光荣,走的伟大,走的是那么义无反顾。
同志们流着眼泪,掩埋了自己最亲爱的战友,他们在这里,不能为牺牲的战友鸣枪送行,他们脱帽默默地站在战友的坟前,为他祈祷,战友啊战友,请你一路走好,早日安息。你未竟的革命事业,同志们一定会为你完成。
天空昏暗,夜色弥漫着山林,红军游击队主力按照特委的部署,在王进宝的带路下,顺利的蛰伏到悬崖壁前,崖顶就是湘兵独立团的营地,一会儿主力就要从这里攀登,直捣兵营。
昆吾特委书记李如奇,也跟随部队来到崖下,他把前线指挥部临时设在这里,全盘指挥这次不寻常的战斗。
潜伏在小树林里的小分队,离预定行动时间越来越近,他们打起万分精神,全副武装收拾停当,就等一声令下,冲出树林直捣目标。
时近午夜,约定前来接头的同志还没出现,宋副大队长着急的望向小树林外面,手心都攥出了汗,他怕呀,怕接头的同志出现不测,怕完成不了特委交给他们的任务。
小分队的同志们都紧张的眼盯向树林外,突然发现从树林外窜进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走走停停,快走到小分队潜伏的地点,黑影蹲下两手捧起护在嘴上,发出‘布谷、布谷’两声鸟叫。
一声‘布谷’鸟叫发出回声,那条黑影小声问道:“是宋副大队长吗?我是小虎。”
宋副大队长和同志们从林子里站起来,隐蔽的向小虎靠拢,小虎紧紧地握着宋副大队长的双手,急切的说:“牛二正跟几个军官在屋里喝酒,整个湘兵营地没有发现新的情况,我们可以按照先前的部署开始行动,你们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得太远,注意隐蔽。”
铁牛一看小虎就是接头的同志,他激动地上前搂住小虎:“你小子还瞒着我啊?你还真行。”
宋副大队长命令道:“同志们,我们是主力部队的尖刀,进到营地后,一切要听从小虎同志的安排,动作要敏捷,遇事不慌张,听清楚了没有?出发。”
小分队就像一只游离的蛇,在树林里小心的迂回前行,摸到树林边缘,他们蹲下来看向湘兵营地,整个营地只有两三间屋子透出微弱的灯光,其他地方漆黑一片。
宋副大队长手一挥,紧跟在小虎的身后刚要走出小树林,小虎突然趴在地上往后一摆手,快速地往回退。
一队巡逻兵从他们身边走过,战士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巡逻兵走过去,小虎站起来快速地走在前面,来到一栋大房子附近,他站住,把嘴附在宋副大队长的耳边,小声说道:“同志,那里就是独立团的弹药库,有两个哨兵站岗,怎么行动你下命令吧。”
“铁牛,你跟我上去,把两个岗哨抹掉,千万不要闹出动静来,要一招解决,明白吗?行动。”宋副大队长压低声音命令道。
两人趁着夜色,隐蔽跳跃着快速接近打着哈欠的哨兵,猛的跃起捂住哨兵的口鼻,麻利的放倒,手枪顶在脑门上喝道:“不要动,动就打死你。”
隐蔽在后面的小分队战士,一看队长和铁牛一招得手,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两个哨兵绑起来,嘴里塞上了一块布堵住,扔在一边。
铁牛在哨兵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弹药库的钥匙,他情急之下,摘下哨兵枪上的刺刀,手脚麻利的一撬,‘啪’锁头掉在地上。
宋副大队长推开弹药库的门,招呼战士把哨兵抬进库房,他紧走几步,挥手小声说道;“同志们都把手枪别在腰上,拿上顺手的重武器,准备接应大部队。”
同志们各捡起一件长武器,转身走出,留下一个战士换上湘兵军装,看守弹药库。
宋副大队长安排两个战士跟小虎走,密切监视牛二这几个日伪汉奸,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能拖延尽量拖延,等候大部队上来再围剿。
铁牛带着小分队来到刘参谋长板房前,轻敲了一下门,门立即打开,同志们闪身进屋。
屋里黑暗,有五六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屋里,宋副大队长紧紧地握住刘成的手说:“刘参谋长,这都是咱们的同志吧?特委指示,我们接上头,立即采取行动,同志们现在就回各营、连队,做好身边参加起义的军官士兵工作,控制好部队,不能有任何闪失,我给你们分别派一名小分队的战士,作为联络员,一旦发生紧急情况,立即汇报,这里就是临时指挥部,你们行动吧。”
屋里就剩下宋副大队长、刘成、铁牛和两个小分队战士,宋副大队长命令道;“刘成同志,你找个可靠信得过的同志,先去稳住李团长,铁牛你和这名战士到崖边接应主力部队,会同周大队长,率部突袭牛二所在的湘兵独立团第二营。我和这名战士留在屋里,等候特委首长在这里亲临指挥,开始行动。”
小虎领着两个战士,快速回到牛二的屋前,他把两人隐蔽好,自己装着醉眼朦胧的推门进屋。
“你、你他*的个兔崽子,跑、跑哪去了?撒一泡尿这、这么长时间,我还、还以为你叫尿冲、冲走了呢?妈妈的皮,来、来,过来,把这碗酒喝、喝了。”牛二怀里搂着小嫣红,端着酒碗吆喝道。
小虎摇晃着摆手道:“长、长官,我、我喝醉了,不能再、再喝了。”说着往前一扑,推倒桌子栽进牛二的怀里,吓得小嫣红‘妈呀’一声,紧紧地搂住牛二的脖子。
牛二一个没留意,手里端的酒碗扣在铁牛的头上,他哈哈的淫笑道:“他妈妈的个皮,你、你想沾小、小嫣红的便、便宜是吧?滚滚滚。”
侯八上来拖开小虎,骂骂咧咧的吼道:“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我一枪毙了你。”
牛二借着酒劲喊叫:“不、不能叫这小、小子搅了酒局,接着喝、喝。”
侯八把小虎推搡到门外,猛的一使劲,张口骂道:“兔崽子你死去吧。”小虎摔趴在地上,隐蔽在一边的两个战士刚想过去,突然营地传出‘砰’的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