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也恼火,前天去市交通局一分钱没要回来,正不知道怎么跟谢浪交待,要知道按往年的规矩,市交通局每年都得拔下几十万给林武县修路,这已经是市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往年这个时候去要钱,吴开被磨上几小时,吃吃喝喝一番后就会签字,这次有些反常,那嘴硬得像钢管,气得周富都想拿出钢钎来橇了。他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道道,但他磨死了几万个脑细胞都没想出个头绪来。
而这个时候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老夏同志反而来调侃他怎么不去家里坐坐,能不引起周富大为光火吗?
“来是要来的,不过,唉……桃花虽美,但有的人的行为却是令人寒心啊!这简直是玷污了圣洁的桃花,什么时候周书记清理干净了我什么时候来逛逛。”夏市长叹了口气,一语双关,暗含隐喻的说道。
周富哪有听不出来的,有的人肯定指的是谢浪同志了,玷污无非指打了他表弟潘屠户的骚包事
“呵呵,有点小污染也正常,这种事什么地方都有嘛!”周富打着哈哈,也不点破,两只老狐狸就在哪里猜谜语玩儿。
“小污染,那还能算小吗?都要阴人下大牢了,老周啊!勿以恶小而放纵,等污染大了就怕你清理不过来了。”夏市长继续打哈哈。意指周富放纵谢浪,到最后谢浪坐大了,你老周就得喝凉水靠边站了。
“呵呵,这个污染的问题从来都是最难治理的,我们槐花县更不例外,大都市尚且如此的难,何况我们这个小地方?”周富干脆扯到其它地方去了,意思是老子听不懂你这高人讲的话,真扯到治理污染那块头去了。
这打太极拳没人接招,也就玩不转了。恨得夏市长是牙痒痒的。
“老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一句话,你这‘污染’到底治不治?”夏市长有些冒火了。意思当然是谢浪同志的事你到底插不插手?
“夏市长,前天我到市交通局,吴局长说是今年槐花县没一分钱拔了,要修路自己去修,您看……”周富也是老谋深算,倒是拿起这事儿说了起来
“哼!还敢跟我谈条件,这小子翅膀长硬实了,真他娘的全是白眼狼,老子往年哪年不给他几十万的,到现在该用他时,倒跟老子玩太极推手了……”夏市长心里骂了一句,转眼又装着一脸讶然的问道:“有这事?噢,我记起来了,老周啊,今年省里的交通拔款还没下来,市里财政吃紧,曹市长说了,南边那条去省里的主要干道首先得重点照顾着。
今年的交通拔款全压在那条路上了,其它地方估计都难要到钱了。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余点钱出来修理一下就是了,说句实话,就你们县那条路,就是给你们200万也修不出什么样子来。2000万都只是冒几个泡,要彻底修好是扯谈!”
“夏市长,您是说洪阳市到省城的高速公路?”周富心里一震,再也顾不及打哑谜了。此事如晴空霹雳一般震得他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兜开了圈子。
要是真如夏磊所说的那样,今年市局的钱八成都会投到那高速公路里,那槐花县是没什么指望能弄到钱了。随着夏市长那嘴唇的抖动,周富那心里是扒京扒凉的,一直寒彻心骨。他忍不住的说道:“夏市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它县不是得喝西北风了?我们林武人民的眼睛都望穿了,还说今明两年要我们脱了全省倒一的帽子,没路还脱什么啊!你当是脱衣女郎脱衣服啊。”
“唉……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把修高速公路的钱砸你们槐花县吧,我们一个这么大的事,连一段高速公路都没有,还像一个市吗?而且市统计局有位资深同志说了,一旦高速公路建成,沿线的那几个县的GDP增长值能赶超到全省各县级市前30名去。随便一个县市的财税收入都相当于你们林武县的10倍左右,为了全市的高速发展,也就只有先顾大头了。
这事明摆着在眼前,再同情你们槐花县的领导也不可能把钱砸给你们了,而且你们槐花县砸多少钱也是连个泡都不冒的。所以,你们就只有立足现状自力更生了,能修多少就修多少吧。昨天张书记不是格外开恩,给了你们槐花县30万块的炸药吗。
那钱是人家张书记的书记基金里特地掏出来的,很不容易。估计你们槐花县是让张书记掏钱的第一个县,就知足吧!”夏磊不愧是北大毕业的,那舌头用舌灿莲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说得周富哑口无言,一脸的苦涩。
这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夏磊道:“夏市长,你也晓得那30万的炸药款子可是张书记看在谢县长的面子上给的,我哪有那本事能让张书记从书记基金里抽出钱来卖炸药?所以,你也得给我一点让我装装脸面是不是?呵呵……”
周富的意思夏磊当然懂了,心里骂道:“这老家伙,绕了一圈子回来又要谈条件了。不就是想说那小子张书记很看重,我周富惹不起,你叫我说情也得给点什么。龟儿子的,还不是想从老子腰包掏钱。不过,洪山县的小郭子早就打了招呼,而且我已经……”
“好了老周,别扯远了,你先说说吧,管不管用我不怪你。”
“夏市长,这次的事恐怕还真有点麻烦。估计蟠桃乡那地方潘宏是没办法呆了。我也为难,毕竟他也是一县之长,潘宏这次的事做得有些过了。”周富此人其骨头子里还是有一股子护短的思想的。谢浪在槐花县尽心竭力的搞发展,自己自然是要支持他的,因为这也是自己的愿望,只是潘宏是本地的干部,而且市里也有人,他也不想做得太过了。
“那敢情好,老周想到什么好地方了?”夏市长是随竿子就往上爬,本来就是想要周富把表弟潘屠户随道挪个窝子,要是能安排个好地方当然是更好了。
“夏市长,你也晓得我们槐花县能有什么好地儿。干脆你直接在市局机关给潘宏排个位置不是更好?再怎么说潘宏呆在市里随便一个地方也比林武县强得多是不是?”周富干脆把潘宏这个包抛给了夏磊,反正潘宏此人如果再留槐花县的话也是个祸害。
这货要是三天两头的去找谢浪的麻烦那也相当的令人烦的。而且从骨子里来说自己也挺讨厌这个人,那桃树要不是他在鞍前马后拚命地跑着逼着,也不会给县里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来。
“哼!想把他扫地出门了?真是一条白眼狼,老子以前帮你们林武县弄了大把大把的钞票,今年一听说没钱弄了立即翻脸不认人了,这翻脸比biao子脱裤子还要来得快,什么玩意儿……”夏市长差点就爆怒了,干笑了一声道:“行啊!局里不是没位置,他也的确该换个地儿了。既然这样,那公安局的事你招呼一下。也让他走得有面子一点是不是?”
“那路,真没法子拔一点了?”周富最后一次努力了。
“呵呵,我们这些做副职的有什么权力?你可以问曹市长要是不是?那边的高速公路稍微漏点渣出来,也够你们槐花县忙活上一阵子的。”享受着冷冰冰的说道。
“那好,潘宏的事我会尽力的。”周富阴沉着脸挂了电话,叭地一声椅子被他蹬得直往桌边撞去,嘴里骂道:“狗日的夏磊,你他娘的手握交通大权,竟然连一分钱都不漏出来。既然你不仁,也就休怪老子不义了。”
谢浪刚吃过早饭,他的电话就响了,是县委办的柳芳主任打来的,说是周书记交待早上10点开召县委常委会,讨论今年的经济发展规划。
早上10点,谢浪准时来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椅子都古色古香的,全是一溜麻黄色的雕虎兽椅子,估计是以前打土豪留下的遗产。这东东在现在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古董货了。
“老马,还是被你抢先了一步,哈哈哈……”县武装部长齐云爽朗的笑着,大跨步进了会议室,冲着政法委书记马钱说道,他扫了会议室一眼后笑着道:“想不到大家都到了,我倒成了最慢的人了。”
组织部长申明正跟县委办柳主任聊得火热,柳芳那眉毛一翘一翘的神采飞扬,好像聊得挺高兴的。
宣传部长杜兰则像个正宗的淑女,文文静静的坐那里小口抿着本地的云雾茶,时不时还伸出白晰的手把从马钱手指头间飘过来的烟雾给扇到一边去。这动作还是相当雅致的,马钱隐晦的扫了杜兰那隆起的胸脯一眼,喉咙咕噜了一声笑着道:“大妹子,我可没有问你要烟钱,这烟香香的,提神醒脑,扇开了多可惜。”
“我以后得了什么病可得找你报销药费,做了政法书记还公开违抗禁令在会议室里抽烟,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执法的。”杜兰斜了马钱一眼,一股子隐藏的恶心在眉毛间一闪而逝。
马钱是个老色棍,这个全县干部都是晓得的,杜兰身为女性,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了。但偏偏马钱同志又坐她身边,真是有些无奈。就像一堆臭狗屎摆在你身旁,想要踢开又莫可奈何,那种感觉还真的很让她烦恼。
“行啊大妹子,咱可是相当愿意的,就是你的伙食费找我报销也行,哈哈哈……”马钱张狂地笑着,全然不顾及人家小杜妹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