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毒教陈洪倒听人讲过。
是远在西域的邪教,教众不多,却神秘非常。教众弟子每每出现,皆以黑纱蒙面,让人瞧不出摸样,而那五毒教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相传即便是四十年前,以五毒教为中心的那场浩劫之中,这教主五毒神君也未曾露面。甚至在五毒教被整个武林正道逼入绝路,不得不远遁西域之时,这五毒神君也仅仅是放出了一条金丝巨蟒,助众弟子脱困。
但也正是因为这金丝巨蟒,为五毒教的撤离,赢得了充分的时间。
当日,数十位武林豪杰对这巨蟒齐齐下手,激战数个时辰,折了七八位好汉,竟是仅仅伤了这畜生一只左眼。待到五毒教众以逃得不见了踪影,这巨蟒方舍了众人,扬长而去。
好在自那之后,这畜生便再未出现。
可时隔多年,当人们提起那凶兽,依旧是闻言变色,忌惮非常。
不过后来,江湖传言,那金丝巨蟒与他的主人五毒神君,糟了手下叛变,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初升的日头,因为他们被囚在了“困仙牢”中。
这困仙牢,顾名思义,便是囚禁各路天神的牢笼,可见当日建造这水牢之人对这牢笼何等的自信。
当然这困仙牢的确称得起这名字。
在这江湖上有记载的三百四十七年里,此牢笼从未让人失望过。
削山斧萧锦楼,凭借着一把盘龙撼天双刃斧,独挑九大门派高手。逼得逍遥派无极道人如丧家之犬,仓惶逃命。后又与少林结怨,一怒之下,提了盘龙闯上嵩山,残杀十二铜人十一个,打少林藏经阁,焚毁七十二绝技,四十六篇。只是英雄气短,到头来,被三大神僧联手重创,关押在这困仙牢中,自那之后,江湖再无此人。
送葬老人宋无名,手握金圈白玉仗,以玉杖三十六式横扫江湖四十载,败尽天下英雄。相传竟无人能在其手下走过十二招。众人纷纷揣测,那往后的二十四式当真使出,能引动天雷地火,煅人灵魂,炼人精魄。奈何这样的不世豪强,竟被自己女人背叛,饮了那天下奇毒“据魂散”,最后落入这牢笼之内,被活活困死。
而最后的一位,江湖上没有关于这人的记载与传说,只知此人姓秦,是个男子。那些往事似是被人刻意掩盖了,无从查证。可陈洪却知道,这人在被投入那绝不可能逃出的地狱之前,被人用十六根,七寸长的倒钩钢钎,钉住了周身十二处大穴,以防其从这牢中脱困。
这人便是秦晓峰,秦胖子秦峰的先祖。
和上面的两位一样,自从进了那水牢,江湖之上便在无此人了。
可以说,这困仙牢是这江湖之上唯一的绝地。除了此处,便再无任何绝境可称得上这“困仙”二字。
所以陈洪并不相信那所谓的五毒神君被关在此处。若当真只有困仙牢才能压得住神君,又岂会被那狗屁的三圣使所伤。
况且“五毒不善武”,这句话早已人尽皆知。
那五毒教众皆是些投毒下药的玩意儿,若是五毒神君当真被自己手下毒死,也算不得英雄,更配不上这困仙的牢笼。
想想也是可笑,当年这五毒教竟引得整个武林群起而攻,连那少林的秃驴都拿起了禅杖。只怕在那年月这五毒教绝不是只会弄些蜥蜴,蟾蜍的无能之辈。
事到如今,怕是也只能与老鼠,田鸡为伍了。
陈洪还真的说对了,五毒教之中确有老鼠。只是不为毒人。
在五毒教出到西域之际,为躲避江湖追杀,开始大肆的建造底下硐室。为确认泥土的软硬,便用征收了上千只老鼠。后来底下的硐室修建好了,这老鼠也顺利成章的算作了教中毒宠。
等等!
不对!
陈洪猛然坐起,惊出一身冷汗。
老鼠!!!
记得那日小挽月在篝火旁失声尖叫,待自己问时,那丫头却说是见了老鼠,自己还调笑了一番,现在想来却是蹊跷的很。
当日自己怕那丫头受了凉,特意将篝火撩的猛烈,是个带毛的畜生便会退避三舍,怎就见了老鼠。
“公子想什么呢?”花解语自楼下上来,见陈洪眉头紧锁,坐在床边,不知思索着什么。一时好奇,开口问道。
“老鼠。”
花解语见陈洪并未疏远自己,喜上眉梢,娇声道:“陈大哥想这个做什么,盐城方圆二十里都没有老鼠了。”
“哦?此言当真吗?为何方圆二十里都不见老鼠。”
花解语,将手中的汤药慢慢的放在床边,自己在陈洪身旁坐下,说道:“公子,想必知道这里为何被称为盐城吧。每年过往的盐队如此之多,谁能保证一颗盐粒也不漏下,时间久了,这里的土都泛着咸味,有些穷人甚至从不买盐下锅,就掘了这土,回去用水煮了,在淘净泥沙,带日后风干后便是盐了。你说这样的地方即没了粮食,也没了果蔬,老鼠还来做什么呢。”
陈洪听到这震惊极了,想不到这盐城竟如此奇特。可又觉得似是哪里不对。再次问道:“那既然没有老鼠,可有兔子之类的活物。”
花解语自怀中掏出一小包白糖,慢慢的倒进碗中,又用勺子细细的搅着,开口说道:“兔子之类的倒是见过一些,毕竟附近还是有些山林,保不齐回跑下个什么活物。”
这女人并未察觉处陈洪的怪异,只当是平常的两天罢了。说完将汤药在唇边吹了一吹,然后将整碗塞进陈洪手里。道:“别尽想些有的没的了,把这药喝了,好的快些。”
将药碗端在手中,那汤药混得很,从上面瞧去,肯本看不清这碗底,像极了这浑浊的江湖。
陈洪忽然想看看这碗底的花纹。
仰头将这一碗汤药灌了下去。
苦得厉害,即使是加再多的白糖,全然无用。
陈洪终于看见了碗底。
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白色,将陈洪映在碗里的影子撕扯着,扭曲着,看不清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