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宿舍楼门口的路边走,时不时的对面会有学生迎面走来。
夜色倾盖,隐隐起了风,凉意明显。头顶的树叶摇晃着,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千岁低着头看路,抬手摁住被风带起的衣角,听见手机里的唐鹤言问道:“在宿舍吗?”
千岁回头望了眼宿舍楼,道:“在外面走走。”
手机那端的背景听起来很安静,不像是在网咖大厅。
唐鹤言:“抬头。”
“嗯?”
“看见最大的那颗梧桐树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和夜的宁静融合在一起。
让人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做。
训练基地的周围种的全部都是宽大茂盛的梧桐,宿舍楼临近一道侧门,围栏被梧桐树的枝叶掩盖。
虽已入夜,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千岁还是锁定一颗看起来体积最大、生长最旺盛的那一颗。
就在不远处。
千岁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些,告诉他,“看见了。”
唐鹤言轻笑一声,仿佛近的就在耳畔。
“走过来吧,嗯?”
千岁感觉自己的心思有些怪。
“嗯。”
但她还是听话的抬脚往那边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唐鹤言应该会在那边。
这种感觉让千岁觉得十分的奇妙,心间争先恐后的冒出无数个泡泡,拥挤着,让她都有些酸胀感。
走过去的这段不算长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有的只是没那么明显的呼吸声,还有从耳边拂过的晚风。
这一片不是从食堂到宿舍要走的路,因此基本没有其他人。
千岁走近了,发觉外面的路边停着一辆车。
隔着镂空雕花的围栏,千岁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人。身姿挺拔优秀,夜色也并未将他的瞩目模糊。正是唐鹤言。
千岁感觉很新奇。
以前她活了二十几年,在千家很受宠,在外面受人尊重,算是活的十分顺风顺水。追随在她身后的人数不胜数,但抛开亲友和利益的关系,真正肯为她花心思的人却并不多。
无数的泡泡迸裂开,心跳随之加快,千岁在跟前站定,挂断通话。
“你怎么会在这啊?”千岁不由得放轻声音。
“贺毓呈到这边办点事,我想着正好你在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唐鹤言低头看着千岁,扫过她身上穿着的外套,补充道:“还要两天时间。”
千岁点头,又想起来,问道:“那网吧那边?”
“傅思让过来了,他在那边看着。”
头顶的路灯光线被枝叶分散,落下来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周围的视线并不明晰,掺着暖黄色,烘托的气氛有几分柔和。
这种氛围下,似乎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
在宿舍里被引起的烦躁情绪都在此刻平复下来。
千岁抬眼看向唐鹤言,浅浅眯眸笑起来。
唐鹤言轻轻扬眉,“笑什么?”
“我觉得我们这样见面挺有意思的。”
悄悄地、没有别人发现却又十分顺其自然的见面。
察觉到她话里的语气是开心的,唐鹤言说:“那明天也这样见面吧。”
“还是不了,你处理自己的事情要紧。”
唐鹤言却不直接回答,转移话题,“这两天在这里还习不习惯?”
千岁如实说:“还不错,就第一次住宿舍感觉挺新鲜。”
不过这些对千岁来说都不算什么。
以前去国外出差,到的地方治安比较差,条件也不好,遇上当地的动乱,还和随行的人在野外住过帐篷。
和第一次住寝室相比,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但既然唐鹤言问了,千岁还是很乐意和他分享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聊了几句,林想打电话过来,问她多久回去。
挂了电话,唐鹤言先开口说:“不耽误你了,回去吧。”
“好。”
目送着千岁的背影走远,直至看不见,唐鹤言转身回到车上。
贺毓呈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窗在抽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
车门拉开,贺毓呈偏头看一眼,说:“她回去了?”
“嗯。”唐鹤言扣好安全带,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贺毓呈抽了口烟,手肘搭在车窗边沿弹弹烟灰,“谢靳远自顾不暇了,不知道是谁提前把事情捅到颜书那,短时间内四九城那边够谢靳远操心。”
唐鹤言点着手指,“这边的事不像颜书的手笔。”
“嗯,谢越泽做的。”
这个答案唐鹤言并不惊讶。
事实上,还很容易猜到。
车内安静片刻,唐鹤言语气幽幽,“谢靳远两个儿子一个向着颜书,一个眼里只有自己,这出了事想必谢靳远的位置要坐不稳了。”
贺毓呈灭了烟,收起手机,准备离开,“之前你让傅真留意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再过段时间可以把内幕送到颜书面前。”
唐鹤言缓缓应了声。
视线投向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想到什么,眼底的郁色浓重,寒意森森。
下午下课后,叶纪棠没去食堂吃饭,先回了趟寝室拿东西。
一班的同学跟她借u盘。
回去找了自己备用的,同学在楼下连接两栋楼房的走廊上等着,叶纪棠到楼下把东西交给她,后者道完谢跑去吃饭了。
叶纪棠重新返回,路过转角处,敏锐的注意到旁边的宿舍楼后有动静。
她在廊柱后停下脚步。
从草丛的缝隙中认出后面那人是谢皎皎,对面站着的人不算陌生,是最后的评委老师之一。
他们交谈的声音不大,谢皎皎的模样看上去不怎么冷静。
叶纪棠断断续续的听见那个评委老师说了些让谢皎皎放心、有安排之类的话。
脑海中有个念头升起。
叶纪棠摸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那边谢皎皎还是没完,像是不确定,导致老师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意思的话,最后都有点不耐烦。
多亏了这样,让叶纪棠确信这个评委老师是在帮谢皎皎作弊。
保存好这段视频,叶纪棠想起这几天身边总有人在讨论谢皎皎的事,猜来猜去都是那些话题。
叶纪棠觉得没意思,谢皎皎的身世,她是知道的。
这一类人,她从来都看不上眼。
但……
叶纪棠摩挲着手机屏幕,记起之前学校里偶尔会被谈起谢皎皎和千岁的事,想着沙子进了眼睛,还是要除掉才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