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加十二……唔……只剩下十九个金币了吗……”
午后，前哨基地中央的高层建筑中，满脸愁容的索尼娅放下蘸水笔拄颊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对应她的心情似得，她头上因睡姿不雅而被压得翘起的头发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在两个月前和梅尔告别的时候，她曾经以某些特殊的东西为代价向梅尔借了三百个金币，用以作为自己的“启动资金”。可现在，当去掉了两个月间需要金币支持的日常用度后，这笔钱就只剩下了摆她面前的十几枚零散金币。如此换算下来的话，索尼娅现在平均每月必须支出超过一百四十金币的开支。对她而言，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要知道，尽管基地目前能够以较小的资源损耗维持生产和生活所需。但这一损耗完全是建立在现在基本可以忽略的基地人口上面的。也就是说，如果前哨基地人口开始增多的话，那么基地温室里自产的食材到时无疑将无法满足所需的消耗。同时，随着人口迁入，除去水和粮食之外的生活用品和补给品也肯定会需要从拜尔加购入，再经由沙漠运输路线转运到基地。这么一算的话，索尼娅在未来将要面临的恐怕将是一笔十分恐怖的开支。
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索尼娅知道，如果仅仅维持现状听凭手头的这十几个金币全部消失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她开始尝试思考如何解决金币的来源问题。
继续借钱？不行。在拜尔加，人际关系没打开的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支取足够开支的地方，而唯一能求助的爱丽泽身上也没多少钱可以用。
征税？更别想了。现在在基地的人除了爱丽泽和阿尔伯斯之外恐怕都是穷光蛋——包括索尼娅自己也是。
那么……卖货？
这个想法好像不错，据索尼娅的估计，前哨基地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原本没有的科技产物。因此，它们都具有着十分鲜明的创新性、独特性与功能性，也就是说，基地里的任何一个东西拿出去应该都是一件绝佳的贸易品……
“不过……”
陷入思考中的女孩抿了一口最爱的橘子苏打水。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卖东西的局限性似乎也不小。
首先，要拿出去卖的商品应该尽量拥有不可破解和不可复制性，并且不涉及基地的核心秘密。这样一来，在索尼娅看来最赚钱的武器也肯定不能卖了。
其次，商品必须是脱离了基地科技体系的维持之后还能单独运作的东西——光这一条，基地里百分之九十的设备就都可以歇了。尤其是最适合用作商品的各种家用电器，因为对电力供给的需求，它们几乎全都无法脱离基地单独使用。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拿出去卖的东西。”
想到这里，索尼娅不禁悲哀地发现：基地虽大，却没有一件东西是能够当做商品卖出去的。对于一个独立的工业体系来说，能源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体系之下生产的工业品，自然也会对体系有着很强的依赖性。
“什么东西都需要电力才能使用，没有电，什么都干不了，电，电……电？！”
想着想着，一脸颓然的索尼娅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忽然用语音呼叫起了马拉申科。
“马拉申科！快出来！”
“你好，索尼娅同志，需要帮助吗？”
和往常一样，马拉申科充满朝气的青年男声在听到索尼娅的呼唤之后，很快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马拉申科，你今天怎么一直都没出来？”
听到马拉申科嘴里蹦出的你好两个字，索尼娅这才想起来，今天上午她在给桑切斯他们授课的时候，马拉申科很少见地没有和以前一样突然跳出来指出自己授课中的错误。
“我正在尝试优化武器生产线VI的生产逻辑，如果成功的话，我们每24个小时就能再节约下3.24个资源点。由于需要将运算能力聚焦在优化生产逻辑上，我才没有主动提点你上午授课时出现的12次小失误。”
马拉申科一边解释，一边在女孩眼前排布出了一大串她看不懂的运算代码。对此，早已习惯了他这一套的索尼娅并没有感到意外。
“你只是不想和我说话吧？别以为你可以用这些代码敷衍过去。”
“我没有这个意思，索尼娅同志。”
“可是你的行为就是这样的。”
“是吗？那么，索尼娅同志，通过分析你的声音波形，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在想我？”
“滚蛋，谁会想你啊？！我只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一下。”
在一瞬间，一直拄着脸颊索尼娅突然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似得显得有些慌张，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她就就故作无谓地嘁了一下，将那抹慌张悄悄掩饰了过去。
“我问你，你能分析出这个世界魔法的运作方式吗？”
“毫无问题，索尼娅同志。”
如果现在有一个高阶魔法师听到马拉申科说的这句话，恐怕会对这种狂妄不屑一顾甚至感到可笑。但是，马拉申科的话实际上却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
泛银河苏维埃联盟在过去的数千年中，曾经在星系里遇到过大量形式各异的文明形态，在与这些文明的接触中，联盟自然也对各种奇特文明的特殊“能力”进行了详实的调查与研究。有了这些大数据作为支持，拥有高速运算能力的马拉申科想要解析出南大陆的“魔法”，简直就和计算一道普通的加减法运算一样简单。
“索尼娅同志，你问我这个，难道是突发奇想想要学习‘魔法’吗？恕我直言，虽然这种东西只需要拥有简单的计算能力就能掌握，但对你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
“马拉申科，我没有学魔法的打算，我只是想问你，魔法这种东西，能不能成为一种能源或者驱动力存在？”
面对着马拉申科明显蓄意地打击，筹钱心切的索尼娅强迫自己暂时不去和他吵嘴。
“比如说，使用一个电魔法给电池充电，或者干脆用魔法代理电力与燃料作为能源？这样有可行性吗？”
“索尼娅同志，你需要清楚的是。这个世界意义上的‘魔法’只是一种单纯的媒介手段。它们所调用的都是已经在星球上存在的能量，而并不具备产生能量的能力。在我的数据库中，一些与它们类似的实验手段都被归类于材料学的实验资料中。简单来讲，它们本身并不是能源，而是能按照一定规则吸引或转化能量的媒介。举例说，一个所谓造水的‘魔法’，它在濒海地区运行的时候，能聚集构成5L清水的水分子。但是，这能代表这个魔法的本身是5L水吗？假使我们把这个魔法放到沙漠中运行的话，它就只能聚集500ml的水了。因此，尽管从表面上看，它们能起到与真正的能量源相似的效果，但实际上两者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是媒介吗？可那些恒定的魔法，它们不就像永动机一样吗？”
“索尼娅同志，或许你没有仔细观察。即使是所谓的恒定魔法，也是需要定期更换或补充材料以延长其的使用期限的。并且，这也阻止不了它的作用随时间慢慢衰减。最主要的是，这种参量变化过大的能量转化手段，在应用到基地现阶段这些适用直供能源的设备上时，将会完全无法匹配。”
“噢……”
索尼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拉申科，我懂你的意思了——总而言之，就是不行，是吧？”
“没错，索尼娅同志。看来你的理解能力进步很大。”
“哼……”
“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索尼娅同志，如果你是因为没钱而想要出售电器的话，就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可以对武器生产线重新编程，让它们对电器进行用长效电池快速替代直接供电的改造方案。”
“马拉申科，我也想过这个。可你不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建造民用产品生产线吗？”
索尼娅摇着头，把桌上被自己弄乱的金币重新收拢在一起。
“况且你也一直不告诉我军衔的提升方式，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上尉。万一我的金币撑不到那天……马拉申科，你也不忍心看我再去睡大街吧？”
“索尼娅同志，我相信，你这么可爱，一定会有人收留你的。”
“滚蛋——”
“不要沮丧。”
见索尼娅露出了泄气的神色，马拉申科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注意了，索尼娅中尉。就在刚才，我在基地周围侦测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情况。请准备好武器，同志，你晋升的机会或许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