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悻悻的离开倾天苑,修长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单落寞,怎么看都让人有些心酸,清言叹了口气,她是肖女的仙婢,自然明白肖女的意图,不过是让风君了解一下自己的心思。
这事说起来也怪,肖女明明能看清楚别人,为何却看不明白自身?
“言儿,快来帮吾选快料子。”
听着肖女急促的唤声,清言无奈的一摇头,她就知道肖女的心根本不在重点上,五花八门的心思全在别人身上。
肖女把天帝赏的还有其他上仙给她庆诞辰时送的衣料全都翻了个遍,这天界之上除了弋月那里她不敢说,但其余的神仙家中,宝贝的数量最多的差不多就是倾天苑了,所以比起去别人家找,还不如翻自个的家。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结果。
满地的衣料,缙云衫,连丝锦……清言心底不由有些心疼,这些东西有些仙子自出生到消逝也许都不能看见一块,而肖女对待它们却跟石头没什么区别。
“公主这是要给风君上仙选的?”
“对啊,弋月姐姐帮吾那么多,吾怎么说也该做点什么。”肖女揉揉眉心,她实在对这些料子没什么鉴赏力,在她眼里看来都一个样。
“公主当真如此做?”
“不然怎么样,倘若吾不知道还好,可这事让吾知道,就不能不管。”她不知风君的态度,又问不出来,只好这样,由他亲自去确认,然后给所有人一个答复。
“公主真是劳累的命。”清言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言儿是说这件怎么样?”清言说着拿起一件银白色缙云衫,如水流畅的暗纹,十分典雅。
肖女摇摇头,“不成,这件给空凡还差不多。”典雅这个形象不太符合风君。
“那这件?”瑾薰又撩起一件玄色薄翼衫,袖口绣着金鹰,张狂无忌。
“这件还是适合空凡。”肖女皱着眉,怎么看都觉得与风君不配,倒不是料子不适合,而是风君的性子实在不适合。
瑾薰与清言对视一眼,随即明白她们想的都是一件事。
“要不还是让司衣坊去做吧。”肖女突然发现选衣料这种事不太适合自己。
“公主大可不用这样麻烦,不如让瑾薰搭给您看,您若是觉得好看,那不就行了?”
“算了,吾还是不掺和了,你们按照风君的性格做,做好了直接给风君送去就行。”要是风君知道她如此敷衍,不知会不会有些失落加伤心。
等清言和瑾薰把这些都收拾利落了,肖女却又不见了踪影,但依刚才来看,八成是给大公主准备什么东西去了,自个的公主和弋月感情甚好,这谁都知道。
“我觉得风君上仙跟大公主倒也般配。”
“我没见过那位大公主,不知道她到底如何。”瑾薰来的时间短,天庭上的神仙大多还不认识。
“大公主温婉有加,柔和似水,风君有些邪魅张狂……”清言说到一半忽然停下。
“怎么了?”
“无事,只是突然感觉似乎也没那么般配。”
……
肖女随走随玩,不知不觉走到了繁花苑,一丝亲切感袭来,说不出的满足,虽然花期已过,但当日花盛,树下而遇,在她这里仍旧如昨日一般。
大约半刻钟后,肖女从繁花苑中出来,手里提着一篮子落花,她想着,若是弋月见到,定会说她善解人意,可爱乖巧。倒也不是为了受个夸赞而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让人开心罢了。
明月宫,依然有些凄凉之意,当然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感觉,与倾天苑比起来而已。
肖女还没到门口,守门的小仙婢早早的跑开,肖女算着大约比上次还要早一些。每次都是这样,若是有一次同这相反,她定会认为进错了门,找错了人。
虽然弋月常说她来的话直接进去就可,但总归还有礼仪那么一说,毕竟弋月是天界名正言顺的大公主,而她只是因为位中的缘故才被封为公主。
“肖女,你终于来了。”
肖女远远的看着弋月,面若桃花,脸颊绯红,表情明显的比上次要开心的多,大约是因为诞辰临近,多少添了点喜事。
“弋月姐姐,肖女帮你采了好多落花。”
弋月接过篮子,里面白的红的紫的,颜色倒是应有尽有,但至于花样的摆放整齐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这些不太符合弋月姐姐的标准,总之姐姐凑合着用吧。”她又不是专业采花的,只能识别哪个好看,完整。
“肖女第一次做这些事,已经很不错了。”
“嘻嘻,姐姐只会安慰人。”
肖女在弋月身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意,“姐姐本就生的美丽,这一身的月牙白水云衫倒更衬的姐姐肤如凝脂,玲珑如玉。”
弋月笑的花枝乱颤,“肖女今个怎么了,嘴上这么甜,临来是不是喝了蜜?”
“这个倒没有,谁叫肖女看见姐姐就欢喜呢,怨不得旁人。”肖女平日里不怎么夸人,夸起来也是有模有样,若是这话用在风君身上,保不准会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弋月宠溺的往肖女的笑脸上轻轻一掐,“真是败给你了。”
这种和谐美好的场景在天庭上不多见,这明月宫一传出笑声,来往的仙君时不时的往里面瞧一眼,都说一直冷清的明月宫竟变成了与倾天苑一样的地方,可亲多了。
“大公主,柳仙君来送贺礼。”
“快请。”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白须仙君,简单的白袍装束,手里拿着一支白拂,脚步稳健,肖女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并不熟悉,为了礼节上过得去,她便唤了一声“柳仙君”。
谁知这位柳仙君看见肖女后竟对着她行了大礼,极其诚恳的歉意,“臣不知位公主也在,有失礼仪,望公主见谅。”
肖女不着边际的躲开这一礼,平日里齐真教导她多次,就算她是天界上名声赫赫的位公主,对待仙长也必须谦虚谨慎。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名声。为了防止这位仙君再对她行礼,她赶紧走过去接过童子手中的贺礼,“替弋月姐姐谢过仙君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肖女这是在撵人,可这位柳仙君非但没走,反而直起身与肖女平视,他这一抬头,肖女才看清他的面容,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倒是精神的很,长须并不影响他的容貌,让她有些怀疑这胡须是不是假的,就像当初的齐真。
一想到这点,肖女手指开始发痒,上前走了两步,朝着柳仙君的胡须往下一拉。
“咝…”这种感觉就算是别人看到也会有点疼痛。
“这是真的?”
柳仙君忍痛点头,“真的。”
“哦,吾以为是假的。”惹的一屋的人齐齐低笑。
隔墙有耳,所有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另一人的耳中。狭长的眼中如化开的水,淡去一层冰冷,染上一丝温和,嘴角微微弯起,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某仙女轻描淡写掩饰自己罪行的模样,让人无可奈何。
但即使他能想象所有,也只能在此躲避,听着她的动作。
肖女确定完胡须的真假,似乎对什么放了心,然后又警戒的看了看周围,鼻尖轻轻一嗅,“嗖”的一下往隔壁飞去,让人猝不及防。
不但是柳仙君,就连弋月也纳了闷,赶紧跟过去。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去找肖女,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大事,到了以后才知道,肖女正很认真研究桌上的东西,此时桌上摆着梨花酥,水晶糕,还有一茶壶水酒。
如此之光景,让弋月一行人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柳仙君捋一把胡须掩饰眼中的笑意,而弋月则轻咳一声,希望肖女能快速回神。怎么说她是倾天苑的公主一位,如此行为不太雅观。
意识到周围的情况,肖女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吾只是来看看姐姐的手艺。”明眼人看的出来,肖女这根本不是看,应该是尝。
弋月也帮着她打圆场,“呵呵,这事怪我,明知道肖女喜欢吃这个糕点,却未告诉她。”这一天弋月算得上笑的最多次的一天。
“就是啊,弋月姐姐你知道的,肖女只喜欢你做的点心,你们忙就是,左右肖女也插不上什么话,不如让肖女在这待着吧。”她差点说出欣赏美食这种话。
“好,都随你,待会我再让她们给你端些上来。”说完与柳仙君一同出了房间。
两人一走,肖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双眸子清亮无比,与刚才贪恋美食的好吃样分明不是同一个人。然后起身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熟悉的气息,甚至是气味,可就是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不对,应该就是。”
“难道不是?”
……
屋中一直循环着肖女的自说自话,无人应答。
直到搜寻一切无果,肖女如释怀般的一叹气,轻喃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