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忧进得这幽深鬼谷之中,却没见的有半个人影。正思虑间,却闻得一阵琴声袅袅升起,那琴声优雅动听,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闻曲者仿佛置身仙境,似是有巍巍之高山,潺潺之流水;又似有蓝天之白云悠悠,花间之鸟鸣嘤嘤。
曲无忧寻着琴声穿林踏水而来,眼前出现一片幽幽竹林。
时值深秋,四周草枯石秃,竹林却是一片葱郁。又一轮圆月照在林中,更显清幽宁静。
此情此景正合王维的一首绝句之意境:“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只不知何人如此高雅闲适,伴着美丽皎洁的月光,深坐竹林里抚琴?
曲无忧走进竹林,见抚琴人是一位老者,两鬓斑白,满脸褶皱且面色枯黄,身上长袍秀舞,一双枯手上十指修长,正在不停的拨弄琴弦。
老者身旁坐着四个人,便是那‘渔翁’、‘大头鬼’、‘飞天蛟’和‘瘦姑’。
‘渔翁’被他斩断右手,‘大头鬼’也是身受重伤,这两人见了他不由得怒气积满胸间,恨不得立刻就要动手,又忌惮他武功高强,只能暂且忍下。
‘瘦姑’那日受他救命之恩,此刻倒是满脸善意,而那飞天蛟依然是眉目含波,肌肤胜雪,盈盈婀娜,笑起来更是无比的妩媚,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情。
她那条花斑大蛇正乖乖的卧在她的身边,她时不时就去抚摸一下蛇头,瞬间让人觉得这女人虽美若天仙,却又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只是那大蛇在曲无忧手上吃了亏,此刻见了曲无忧竟有点胆怯退缩。
畜生就是畜生,畜生不比人,有了恐惧它们会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而人则会竭力掩藏起来,再找机会狠狠地报复一把,人心在某些时候确实比畜生还要狠。
老者见曲无忧走近,便停止了抚琴,道;“公子远道而来,穷山蔽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一杯淡酒稍尽地主之谊,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说完长袖一摆,一个装满酒的竹筒就向曲无忧飞去,速度迅捷无比,杯中酒竟一滴未洒。
曲无忧眼疾手快,一扬手就接竹了竹筒然后一饮而尽说了句:“好酒”。
老者见他甚是豪迈潇洒,满是沧桑的眼睛里,倒流露出几分欢喜,接着:“老朽粗通音律,这里有一曲,还请公子指教。”
曲无忧只淡淡道:“不敢”。
只见那老者双目微闭,手指轻拨琴弦。这一曲不似刚才那一曲清幽淡雅,只闻得曲声中似有熊熊炉火燃烧的声音,又有铮铮刚劲的铁锤锤击之声,似是在打造兵器。伴着曲声,林中落叶却在渐渐的凝聚。‘渔翁’等人见此怪事都惊讶无比。原来那琴声之中暗含着高深内力,竟能将落叶聚在一起。这四人平常只见过这老者弹琴,而且知道琴音绝妙,却未曾见过琴声激起落叶凝聚的怪状。
众人正惊诧间,突闻得琴声之中伴有箫声袅袅升起,只见曲无忧正手执洞箫吹奏,只闻这箫声极轻极细,悠扬婉转,不绝如缕,然后又有一片树叶在凝聚,众人见状更是惊讶无比。
片刻后,只见老者琴声激起的落叶竟凝聚成一把鬼头大刀,而曲无忧箫声激起的落叶竟聚成一把五尺长剑。突然琴声陡变忽快忽慢、忽急忽缓;箫声也骤变忽乐忽愁、忽哀忽喜。四人的心情也跟着这琴箫合奏
,忽然悲伤之极,忽然欢喜之极。
只见琴箫合奏之中,刀剑却在争斗,那鬼头大刀伴着琴声忽劈忽砍,忽快忽慢,每一刀都刚猛至极,而那柄五尺长剑伴着箫声,忽挑忽穿,忽击忽刺,剑法轻巧灵动之极,四人在琴箫合奏曲中看那刀来剑往,竟看得呆了。
这曲百年难闻一次的琴箫合奏,琴声箫意,绝高绝妙,这场百年难见一次的刀剑相拼相斗,刀光剑影,忽闪来去,这鬼头大刀宛似一头猛虎,这五尺长剑宛似一条青龙,只见这虎或猛扑,或狠剪,这青龙或突抓,或急闪,这刀剑相拼竟宛似一场龙争虎斗,刀法刚猛之势宛若山洪奔腾澎湃、滚滚而来,而这剑法却似风舞梨花,风拂细柳轻柔飘逸、刚柔相济。
余下四人在这琴声箫意之中、刀光剑影之下唏嘘不已,都觉得能闻得这曲琴箫合奏,见到这场龙争虎斗已不枉此生。
一片惊讶叹息间,这刀来剑往已斗了四百多招,那老者的刀法是刚猛一路,每一招都极耗内力,而曲无忧剑法轻柔灵动,用的是以柔克刚之法,倒并不感觉多累,众人眼见老者刀法威力渐减,刀势来去渐慢,而那老者额上已冒起冷汗,滚滚而落,可这时又不能猛然撤刀,不然不仅是胜败之忧,恐怕会有性命之险,正着急间,却突然闻得一声巨响,只见刀剑齐断。
原来曲无忧自闻得这老者琴声优雅恬淡、与世无争,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便已然对他起了敬畏之心,而且此番前来只是怀疑父母之死与‘鬼谷七仙’有关,此刻真相未明不忍动手杀人,便激引强劲内力将刀剑一起击断。此刻老者内力大耗,自然抵挡不住。而外人看来确是刀剑齐断,双方打成平手。
一番琴箫和曲之后,只听这老者一声悠然长叹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内功与人品修为竟到如此高深的地步,实在可敬可叹。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机智无双,当今天下的后辈俊杰中已不做第二人想。这本逍遥神功的秘籍心法你拿去吧。”‘渔翁’等四人听他如此说也都默然不语。
曲无忧微微惊诧道:“什么逍遥神功?晚辈不懂前辈的意思。”
‘渔翁’等人听他此话都感惊讶,那老者更惊道:“你此来难道不是为了我鬼谷派的逍遥神功而来的吗?”
曲无忧道:“前辈误会了,晚辈此来只是想查清一些事情,并无他意。”
众人听他话后无不悚然,他们得到消息说有人要擅闯鬼谷来抢鬼谷派逍遥神功的心法,所以才拼死阻拦。此刻他竟然说不是为此而来,已明白是被人戏弄,中了挑拨离间之计,无不大怒。
尤其是那‘渔翁’,他为此断了右手,破口大骂道:“一定是那个恶贼的奸计,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坐观虎斗。”
‘瘦姑’和大头鬼只恨的咬牙切齿,浑身气得发抖。
那‘飞天蛟’摇头苦笑道:“只怪我们有了前车之鉴所以才会如此大意,否则以公子之人品,我们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此来是另有目的呢?”
‘渔翁’道:“是啊,若是我们动手前先询问一下,也不会有如此结果了。”
曲无忧听了他们的话,也在一旁苦苦思索:我此番前来几次遇险,每次都险些丧命,只不知他们说的这恶贼是谁竟如此狠毒,想要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呢?
那老者虽心性淡雅,修为甚高,但听到此人也不紧脸上出现怒色,只问道:“不知公子此来想要查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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