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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男儿有泪(1 / 1)

上官千叶与曲无愁直奔到一条古道之上,才停住脚步。

上官千叶哈哈大笑道:“无愁小友,多年不见,你不仅人长大了,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尽得李老丐的真传,本领高强且人品依然如旧,难得,老朽见了真是高兴啊。”

曲无愁双膝跪地,‘噔噔噔’连磕八个响头,道:“曲无愁能有今日,全是得前辈恩赐,晚辈一直盼望得有机缘,能再见前辈,好当面拜谢前辈大恩,只是前辈侠踪不定,晚辈一直未能如愿,不想今日又蒙前辈搭救,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上官千叶扶起他道:“老朽当年见你小小年纪,为了朋友可以不顾性命,如此英勇义气,远胜江湖中的沽名钓誉之辈,所以才将你托付给李老丐,今日看来,老朽当年没有看错。”

曲无愁忽然满目忧伤,怅然道:“时光匆匆而过,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前辈依然风采如昨,潇洒如昔,可是师父却已仙逝,阴阳两隔,物是人非,人生真是祸福难言,生死难料。”

上官千叶叹道:“李老丐不幸身死,老朽痛失知音,从此只能对月而饮,对江抚琴,寥寥余生更是寂寞了。”他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轮圆月,接着道:“不过,你莫要悲伤,人既然有生,就会有死,就如同月有圆就会有缺,花有开就会有落一般,李老头一生光明磊落、惩强除恶,如今他驾鹤西去,你是他唯一传人,要接替他重整丐帮,继续行侠仗义,为武林造福,方不辜负他对你寄予的厚望啊。”

曲无愁又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开导,请前辈放心,晚辈定不会辜负师父与前辈的厚望。”

上官千叶点点头,又接着道:“如今的江湖阴云重重,怕是不久就会有大事发生,如今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去找无忧,只要你们两个联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曲无愁道:“我找了他数日,没见到他半点踪影,今日之后,怕是整个江湖的人都会找他,真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去了。”

上官千叶道:“若老朽所料不错,无忧此刻应该在一个山谷之中。”

曲无愁心想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他,只不知这小子在山谷中干什么,便问道:“老前辈可知那山谷在哪里?”

......

滚滚江水,向东流去;瑟瑟晨风,冷彻心魂;大江之上,一片渺茫;一叶孤舟,随风飘荡,冬季的江水少了几分诗意,多了几分寒气。

孤舟上坐着一人,自然是曲无愁,有曲无愁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几坛好酒,曲无愁坐在甲板之上,怀中抱着一大坛酒,一杯复一杯,对风而饮,望江而叹:“酒啊酒,你可真是我的知己,苏东坡曾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到我这里,怕是‘宁可居无竹,不可饮无酒’,俗气并不可怕,我本就是俗人,可要是没了酒,那可真是要我的命了”,说完连干几大碗。

对于爱饮酒的人来说,酒确实是他们的知己,高兴的时候要喝酒,忧愁的时候也要喝酒;得意的时候需要喝酒,失意的时候也需要喝酒;相聚的时候要喝酒,离别的时候也要喝酒。

曹操《短歌行》中言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此时的曹操拥兵百万,坐享大半江山,只剩下最后与孙权一战,便要一统天下,他饮马长江,趁着皎皎月色,慷慨而歌,尽显胸怀天下之志。

《饮中八仙歌》中曾写道:“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张旭,人称草圣,饮酒三杯,挥笔疾书,如有神助落纸如烟。

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杯淡酒,满怀深情,杨柳依依,不忍别离。

此时,曲无愁便带上几大坛好酒,乘一叶孤舟,趁着寒风兮兮,正赶往燕谷,原来曲无忧曾跟上官千叶提过自己的燕谷奇遇,所以上官千叶猜测曲无忧必然在那里,便把燕谷之地告诉曲无愁,让他前去找寻曲无忧。

几经辗转,曲无愁终于来到通往燕谷的窑口,心中奇怪:曲无忧平时看上去这么风雅的人,怎么会到这黑漆漆的窑口中来,真是奇怪啊。

进的谷来,不由得惊呆,感叹不已:“莫非这就是陶渊明口中的桃花源,不,就算是桃花源恐怕也没有这里美丽。”

只见谷中山温水软,花开烂漫,燕语嘤嘤,蝴蝶翩翩,蓝天上白云悠然,青山中绿草片片,湖中有游鱼来去,湖上风吹落花雨。

清风吹来,花香入满怀,曲无愁正陶醉在花香里,眼光一瞥,更是痴迷,令他痴迷的不是美景,而是美人。

只见花间有一女子,这女子一袭白衣若羽,正飞身在花间来去,宛若画中仙子,只见蝴蝶都围着她起舞,燕儿在她身边嬉戏,漫天如雨落花在她身旁飘落,她的笑容暖如春风,仿佛能令天地间的冰雪都消融。

曲无愁正痴迷间,忽然黑影一闪,只见好多的圆圈,一圈接着一圈,直向曲无愁卷来,来势甚急,这圆圈来自一根长鞭,只是并不是一根真的长鞭,而是有人用真气聚花草而成,使长鞭的是一老头,头发花白,下巴留一把山羊胡子,正是燕六,那女子自然是柳雪羽。

这圆圈尚未到,曲无愁只感觉风声呼啸,不敢怠慢,一纵身,施展轻功,如游鱼一般,从圆圈中心钻过,圈中所带劲风吹到他脸上,如火烧一般,隐隐作痛。

忽然燕六双臂打圆,只见这长鞭迅速回转,然后他一个太极圆转,这长鞭消散,凌乱的花草,为劲力所驱,竟聚成一个太极圆盘,圆盘有阴阳两半,花聚阳,草聚阴,竟无丝毫错乱。

曲无愁想不到,这老头看起来虽身体瘦弱,却有如此神功,心中惊讶不已。

他自然不知,燕六幽居燕谷多年,清静无为,与世无争,既不热衷名,也不追逐利,心无杂念,终悟得太极之大道。

只见燕六双臂猛推,身法自然,那太极圆盘直向曲无愁袭来,劲力所到处如狂风呼啸。

曲无愁顿感胸中如堵,呼吸不畅,一提起,大喝一声,双拳齐出,左拳使得是‘心惊胆寒’,右拳使得是‘生离死别’,两拳直击向那太极圆盘两仪上的阴中阳,阳中阴。

闻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圆盘被他拳力击碎,花草漫天飘散,如落雨一般。

而他却被圆盘的劲力所推,身体不由得后退,直退到一块大石边上,右足一踏,方才站定,那大石却也被他踏出几道裂纹。

他身体刚站定,燕六双掌已拍到,一掌寒如冰,一掌烈如火,是武当派极厉害的致命掌法,叫‘魂飞魄散’,由无根道人所创,整路掌法只有这一掌,掌力阴阳相济,掌下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路掌法已失传多年,曲无愁也只是听李三仙提过,他想不到这老头居然会武当派失传多年的掌法,心中大惊,如今他身后有大石,已退无可退,只能硬接下,只见他运气于双拳,满面红如火,显然这两拳聚集他浑身劲力。

曲无愁双拳正要迎上,忽然白影一闪,一个人跃到燕六与曲无愁之间,这人一身白衣如雪,清秀的脸上眉目如画,衣衫随风飘展,飒爽英姿,潇洒如仙,正是曲无忧。

只见他轻袖飘展,呼呼双掌齐出,分别迎上燕六双掌,与曲无愁双拳,瞬间将二人劲力化于无形,这两掌是‘天涯老人’的得意掌法,叫‘烟消云散’,掌法要旨是借用巧劲,将敌方击来的浑厚力道斗转星移,而此刻曲无忧受两面夹击,刚好用此掌来借此消彼,借彼消此,巧妙之极,上官千叶若是在此,见他这一掌所用之巧,必然也会大声喝彩。

曲无愁不见曲无忧倒罢,见到他熟悉的身影,顿时热血上涌,双目盈泪,铁血男儿,泪如热血,若非情到深处,是不会轻易流出的。

董解元曾有: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血。

人生有悲有喜,情到深处,就算是铮铮男儿,也会伴有泪水,其中最可歌可泣的,当属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虽有满腹才华,却不得施展,孤独遗世,独立苍茫,无可奈何,不禁抑郁愤懑,悲从中来,怆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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