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好奇了,她怎么和淮南王还瓜葛上了,我真的从来没这么佩服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只是三哥……
那些人,你若说是三哥的人,我信。你说是她的人,我也信。可你要说是三哥和她的人,我怎么就一点也信不下去呢?
“三哥?和她……她?”我依旧是不能动一下,只扯了扯嘴角,努力弄出我觉得最能表示怀疑的表情,道:“我不信,我三哥和……”提起老夫人,我心还是会疼,毕竟在最初的岁月,是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妇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看着我慢慢长大。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轻拍着恐惧难安的我入睡,扶着初学走路的我,生怕我磕磕碰碰一点儿,她一字一句的叫我说话……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仰着头努力憋着泪,道:“我三哥和老夫人原本就因为她差点刺死你的事儿,狠毒了她的,再加上后来老夫人的死……三哥早就和她不共戴天了,如今又怎么会……和她搅和在一起?”
大哥,你倒是忘了你亲娘,我这具身体的亲奶奶是怎么死的了吧?
大哥脸色黯然,听我这样问,一时间百感交集,看着我抖着嘴唇,似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终于闭上眼,叹了口气道:“这里面许多事儿,我一时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
怕又是一段很长长的故事,这一时半会儿的多半还真的解释不清楚。她是怎么和淮南王相识的,三哥又是怎么与淮南王结交的,三哥和她又是怎么冰释前嫌沆瀣一气的?还真是没个三五日,道不完这其中的原原委委呢。
我只是佩服三哥,那样的前嫌都能冰释,三哥果然厉害,我是该说他成长了成熟了,有一笑泯恩仇的魄力了,还是该说果然人是会变的,变得面部全非了。
“这次的事情处理的倒还干净,陛下一时不会查到你三哥和她的身上。”
我心中暗道:你肯插手,也是因为他们吧。
大哥忽略掉我脸上不屑的神情,接着道:“只是……陛下虽没有证据,怕也早把这事儿算在王爷头上了。你只看陛下早就听得风声,让韩嫣假扮了他,便知道他早防着王爷呢。还偏偏叫韩嫣带上你,明摆着是叫你看着的。即便是你,都这般误会王爷了,看来王爷是要背这个黑锅了。”
刘彻能提前得到风声,看来暗中安插了不少眼线,下了不少功夫。都是政治场上的高手,左右都不什么省油的灯。只我还在那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大哥对那天的事儿倒是了如指掌,不仅知道韩嫣假扮刘彻,还知道我当时也在现场,想来易山自是把一切都禀报给了大哥。
“这算什么黑锅,他的狗……三哥和她都是你们王爷的人,他们做错了事儿,淮南王就该替他们负罪。行了,大哥你的话我不想听了,也不想再相信了,从你秘密回京以后,我就不想再信大哥了。”
你可知道,当我从易山口里得知你秘密回了长安,心有多凉吗?虽然我与你并不亲厚,相处的时日也不多。可是,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真正来历的人,我原以为你也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一个可以毫无保留地,毫无掩饰的谈天说地的人。可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大哥一脸苦涩,连他说的话里都泛着苦味儿:“就知道你误会了。你把易山赶了回来,我就知道了。易山说你去见了韩嫣之后就……真不知道韩嫣都跟你说了什么?你连我也不信了。”
“……”我实在不想听他说话,只当做没听见,闭目养神。
大哥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回来是因为知道王爷听信了她的话,差点行差走错,我岂能看着王爷一失足成千古恨呢?”大哥的嗓子忽然沙哑起来,似乎被扼住了脖子似的,难以启齿的说道:“他们确实要在祈雨大典动手脚的。”
我听了,睁开眼冷笑,哼了一声,果然淮南王一帮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垂下眼睑,避开我的冷眼,道:“我回来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的。”
听了这话,我倒是一惊,也一喜:“阻止他们?你……大哥,你终于想明白了,终于不帮着淮南王造……”
我那“反”字还未出口,就被大哥的话淹没了:“我敬佩王爷为人,我与王爷虽为君臣,却互做知己。陛下动了杀心,不肯放过王爷……如此我也便下了决心想着‘事在人为’了。”
我当然知道大哥所说的“事在人为”指的是什么。心下一暗,幽幽道:“那你如何要……”那岂不是再拆淮南王的台吗?岂不是要与三哥和她对着干吗?
“时机不到,我又哪里肯轻易出手。”大哥脸上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这话说得甚是坦然,再不似那夜我们在长安城外密会时的样子了。看来他确实已经打算好了,便也承认了。淮南王是要反了,他还铁了心的要跟着反。
真是可笑,既然都决定要反了,方才还那般一副被冤枉误会了的样子做给谁看?又苦口婆心的解释个屁。只当我是傻子,随便几句话就哄过去了吗?“哼,到底蛇鼠一窝。还要讲究先动手还是后动手吗?左右你们是要反了。”
大哥自知理亏,咳了两声道:“咳咳,往后的事儿,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以为他会推脱说:左右是刘彻先动了杀心云云。没想到他就这么认下了,倒也敬佩他的坦荡。
往后的事儿?是的,淮南王要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左右大哥他们是要跟着淮南王大干一场了。明明知道了结局,还是要去做吗?大哥是不甘心吧,想拼一把,改了结局啊。
只是这结局哪里是会这么容易就改了的。我想大哥心里也是清楚的,他肯趟这池子浑水,多半还是因为她吧。
我是一个乱入者,怎么说都是一个异类,不该插手这些历史人物的事儿,只努力克制好想管闲事儿的冲动,冷眼看着就好。“也是。看在你目前还没和他们同流合污,穿一条裤子的份儿上,先原谅你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脸皮也不必撕的这么早。总之你们是输定了。”说完撇撇嘴。
大哥呵呵一笑,大有走着瞧的意思,我倒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我这次带你去淮南,她听了很开心。”
她听了开不开心关我屁事。
大哥见我并不想听,便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有件事儿还是要和你说明白的,方才便要解释给你听的,又被你岔开了。你中的那毒……当日我也没弄明白,直到见了她才知道……她是我的师妹,所以那毒……是她派人……她得知你误中了那毒,很痛心,很后悔……”
只听他越往下说,我就越发的恼怒,靠,原来那次中毒,我是栽在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手里,靠。
终于忍不住道:“痛心,后悔有个屁用。用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都用,可见为人恶……”我始终不好当着大哥的面说她恶毒,只赶紧换了词儿,“……很是一般,这就是毒着她自己的亲闺女了,她心疼了,她后悔了。要是得逞了,把陛下毒死了,她怕是还要庆贺三天吧。切,我这就是没死,要是死了,她还要给我偿命吗?左右她不要我的时候也没管我的死活。”
说到底是我命大,三番五次都没死。
“这里面的事儿,你们见面,她会和你说清楚的。”
“哼,即便是去了淮南,我也不会见她。”我冷声冷语道。
大哥眼里一丝痛苦:“我知道,这事告诉你,你对她的成见更深,可她……她非要我告诉你知道,不要隐瞒你半点。这足以说明,她内心的不安和自责了。你留有前世的记忆,并不把我们看做父母。可说到底她生了你,她心里总是放不下你,时常记挂你。我这次带你去淮南,也是让你们相认的。”
“我……这事儿,你和她说了。”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这种惊世骇人的事儿,我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没有,这件事儿只有你我,易山知道。”
易山?我瞥了一眼赶着马车的易山的背影。是的,我和大哥论事从来没有避讳过他,想来他自是什么都知道的。难得他一直表现得这么平淡,想当初大哥这个神算子算出我的来历时,还惊的吐血了呢,额,当然他那时身体底子不好,吐血也是常有的事儿,也不光为了我这一件。
“我……我虽然留有前世的记忆,内里当然也并不是个孩子,可是到底是重新来过,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内心有多恐惧,多害怕,多无助吗?我怎么也忘不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她是怎么把我抛弃了。她就让我一个人孤单单的躺在雪地里,我叫着喊着,求她不要走,求她别丢下我……可是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点眷恋也没有……”
大哥哽咽着哑着嗓子道:“是我不好,说到底,终是我不好,是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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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