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说凌丁当是个天才,当然,她也认为自己是个天才。
八岁脱离孤儿院,小学跳级,中学跳级,然后以16岁稚龄保送进全省顶尖乃至全国排名前三的T大。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多年她没花社会一分钱。
这让凌丁当很自豪,她从8岁开始就知道,没有谁能毫无理由的对自己负责。对你好,是因为你能为他带来实际的利益。这个世上,能够对自己最好的人永远都是自己。别人,只是有用没用的区别罢了。
现在的凌丁当是T大古文物学院的在读研究生,现年——18岁。
当然,她不止学生一个身份。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职业,古文物贩子。
凭着天生敏锐的寻宝和鉴赏古文物能力,再加上神鬼莫测的敏捷身手和行动时身边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肥猫,凌丁当在道上有个响亮亮的称号——魔猫。
大肥猫真的很肥,平时懒得吃饭睡觉都不肯挪窝,不过幸好在凌丁当行动的时候没给她掉过链子。所以凌丁当大方的给了大肥猫一个恩宠。
给它赐名为——大肥。
凌丁当觉得最近大肥对她怠慢了许多,老是鬼鬼祟祟的溜出去,早出晚归的老是不着家。
为此凌丁当特地偷偷的跟踪了大肥一次,才发现大肥最近宠幸了一只走丢的高贵波斯猫,竟然还有了小崽子。
看着大肥越来越鬼祟的熊样子,凌丁当痛心疾首,自己有这么不通情理吗?
最后凌丁当还是决定放了大肥去自立门户,毕竟人家都已经拖家带口了。再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也不忍心是不是!
好人做到底,凌丁当还给大肥一家找了一位好主人。学校门口咖啡店的女老板,凌丁当特地去观察了好几天,这是一位真真温柔的现代版贤妻良母。为了保险起见,凌丁当最后又找机会和人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才放心离开。
又剩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无牵无挂,逍遥自在。
凌丁当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握酸奶杯,遥遥向天上同样独自挂在天上的月亮致敬,继而安慰自己。
一夜无梦。
初秋的阳光被一层薄薄的晨雾阻碍,天气微凉,是凌丁当最喜欢的温度。
想到今天是跟买家约定交货的日子,凌丁当向来守时,早晨起床从冰箱里拿了罐酸奶便背着背包向T市古玩一条街步行走去,顺带着锻炼身体了。
到有间茶楼时,街上的店铺大多还没有开门。
古色古香的门楼,在晨光熹微中静静矗立。
青山市的古玩一条街即使放眼国内也相当有名,只因青山市周边古墓建筑群众多,自然而然吸引了诸多的考古学家和收藏家,也包括自己这种“自产自销”的文物贩子。
凌丁当是有间茶楼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推开11号包厢的房门,一身古代短衫打扮的服务员随后恭敬地奉上一壶安溪铁观音,无声的退了出去。
寂静的环境让凌丁当惬意的吸了一口气。闻着铁观音的缭绕茶香,猫眼微眯。
这间茶楼让凌丁当最满意的便是对客人身份的保密性,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背景再强大,进了这里,你就只是客人。
你想要借机攀交情,看到仇家想寻衅滋事,好啊,打哪来滚哪去,一律上茶馆黑名单。
这是一种无声的嚣张。
至少,在凌丁当看来,这间茶楼的背景绝对强大。因为她在有间茶楼不止一次看到过那些闻名黑白两道的当家人面对面撞见,往前不管有多大仇,却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不敢有丝毫造次。这也是凌丁当信任它的理由。
隐秘性够强大,对自己做的事只有好处。毕竟,她的职业不太能见得了光。
时针转到九点,茶水已经续了一次。凌丁当正想去趟厕所,包厢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先是杂乱无章的七下,再是规律的四下,凌丁当眼前一亮,暗道:“来了!”
“请进!”
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凌丁当抬手给自己续上茶水,清清嗓子:“阁下这次又给鄙人带了哪本书?”
“战国策!”来人低沉温润的嗓音如同大提琴的独奏让凌丁当这个不折不扣的音控差点沉迷其中,晃晃被陶醉的晕乎乎的小脑袋,抬头看向对面顾自坐下的男人。
修剪地干净利落的头发,五官平淡普通,气质却温润如水,便显得眉若远山,行止有度,分明是一个世家翩翩贵公子。凌丁当心里已然有了一丝狐疑,想到买家书信里那个豪迈的名字,这让凌丁当有点接受不能,扯扯嘴角:“战雄天老板?”
对面男子挑眉微笑:“正是在下!”
气质跟名字完全不搭呀,亏自己还以为会是个彪形大汉呢!
凌丁当无语的吐吐舌头,拿起放在矮凳上的背包放到桌上:“你要的货,验验吧!”说完顾自端起茶杯细品。
对面安坐的男人却是一脸泰然自若,平静得拿下背包放在脚边,眼里丝毫没有看到珍贵文物的惊喜,显然对面前的少女兴趣更浓:“魔猫小姐的货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我更好奇阁下的年龄,20,21,不会刚满18岁吧!”双目迥然,是全然的趣味。
凌丁当虽然仍旧状似悠闲地品着茶,脚下却悄悄后撤一步,身子微弓,只要有一丝不对,随时准备暴起。她当时选择这间包厢就是因为11号包厢紧邻青山河,突发状况下可以瞬间遁走。凌丁当暗自警惕,以前的哪一位客人不是验货立马走人,甩支票甩得飞快,从不与自己这个卖家闲聊,生怕一时失言之下被套了话。反常既有妖,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战老板难道不知贸然询问一位女士的年龄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哦,是我唐突了,凌,丁,当,小姐!”
拖长的语音带着浓浓的恶趣味,凌丁当悍然抬头,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男子,原本好听的嗓音听在耳中变成了毒蛇般的阴冷,心头恼怒不已!男子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战雄天出卖的我!”
温翌琛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小女孩,俏丽的短发把一张小脸衬托的更显年轻,淡粉色的薄唇正狠狠地抿着,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此时一对清亮的猫眼正充火地看着自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想起这个任务背后不为人知的隐秘,心头突然充满了对这个任务的排斥,撇过脸不愿再去看向对面,低声说道:“18周岁已经具备承担刑事责任。而且,根本没有战雄天这个人!这只是一个诱捕你的计划!”
凌丁当闻言嘴角牵起一丝讽刺的微笑:“呵呵,是吗?可我自问不曾出卖国家,买卖向来是你情我愿。全国大江南北,那么多盗墓的,你为什么会单单只盯我一个人?”眼神看向对面低头把茶杯看出花来的某人,心中已经对某个猜测确定了几分,嘴角的讥讽不由更浓了。
“无可奉告!”坚定的语气,表明没有余地的立场。
凌丁当觉得自己这次要真的认栽了。
难怪这次交易的中间联络人跟自己讲价钱时爽快的要死,对自己的任何要求都没意见,原来是编好了套子就等着自己往里钻了。可怜自己当时正因为男神即将光临考古学院兴奋地找不着北,喜形于色下就这么警惕心下降把自己给卖了!
早在刚准备制住对方时,凌丁当就已经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身体越来越不受大脑控制,神经7号毒素啊,为了抓自己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无臭无味,依靠空气传播,看对面那人并不受影响可知,给自己用的应该还特么是改良版的。怪不得人家从一开始坐在这就滴水不沾呢!
“龌龊的政治!”凌丁当低声嘟囔一句后,脑海里浮现出静静呆在某处的东西,紧张的同时也不由松了口气。自己藏得东西,那些蠢货······
想到这里,心里一松,大脑彻底沉寂下去。
温翌琛听到那句小声嘟囔也不由全身一僵,下意识地探手接过了即将滑下椅子的小身子,触手间柔软,纤细,不到九十斤的重量轻轻松松就能抱起来,突然就不想松手了。
想到查到的资料和将要带她回去的地方,温翌琛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完成任务的欣喜,唇角的弧度苦涩中有着深深的无奈。自己的立场也不是绝对的白啊,为了那些人,自己的手里也已然沾染上了权势下的肮脏,偏偏身不由己。可是,凌丁当,为什么就是你呢!
你可知,你牵扯到的那些隐秘让多少人惶恐不安,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和地位,身处弱势,无依无靠的你,就成了人家的靶子。看你这么聪慧,想必已经知道是谁算计你的吧!
温翌琛的内心念头,已然中毒昏迷的凌丁当自然无从所知。
尽管心里已经将他骂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