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坐在书房内,面前放着一张白纸,手里握着白峻修平常在家里常用的钢笔,握着它,她感觉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侧面的电脑是开着的,电脑桌面的背景图是她,这是她刚刚打开电脑时发现的,心情,是甜暖的,知道他心里只有她,她感到很幸福,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爱自己,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很幸福,但是,不是每段恋情都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苏含低下头,握着钢笔的手开始在纸上写下,无法对白峻修说出口的话。
要写的很简短,所有舍不得的话语一个字都没有,既然要走,还写那些多余的做什么。
写好之后,苏含搁下笔,自包里拿出先前自己去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一共是三份,另外再拿了盒印泥出来。
上次他不肯离婚,这次总该肯了吧。
三份协议签好字,按好手印,叠得整齐放在书桌位置的正中央,再将留言纸放在上面,以笔压着,手没有松开笔,苏含微微牵起唇角,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低眼间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要拿下来,手却不动,就这样看着它。
包里的手机响,苏含回了神,伸手自包里拿出手机。
“你好,苏含小姐吗?”
听着男人的声音,苏含迟疑了下才出声,“我是,请问你是?”
“你的护照我己经送到西爵小苑外面了,你可以下来取一下吗?”
一听是护照到了,苏含大大地松口气,连忙站起来,连声说,“可以可以,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下去,谢谢!”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回包里,拿起包快速走出书房。
可当她要关起书房门时,她突然想起了白峻修在拉斯维加斯说过的话一一不许再轻易提离婚,否则后果很严重。
她走回到书桌边,拿起离婚协议,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印泥也扔了,再次坐回书桌后在,在留言纸上面,加了句话才离开书房。
这次苏含依然将白峻修之前给她的黑卡留了下来,只带了些美金以及几张毛爷爷,衣服一件没带。
到了西爵小苑门口,果然看到有辆轿车停在那里,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了下来,坐在车里面的是个中年男人,看到她便笑了起来,乐呵呵地将护照递给她,“我一早就从青城赶过来,莎莎那丫头今天早上都催了我几次,从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还以为是个男孩子,没想到,是个漂亮姑娘!”
苏含微微笑了下,闻着汽油味胃部又翻了翻,幸好她早有准备,扔了两颗酸梅进嘴里,将恶心感压了下去。
“谢谢你。”她接过。
“你是要去机场吗?”
“嗯。”
“正好,我要去接个人,送你一程吧?”男人笑着说。
苏含一听,犹豫了,怕他只是找借口要送她,然后带她去哪个地方……新闻上面很多都是这样,虽然他给她送了护照,但通常都是有理由才能接近,继而发生悲剧。
男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哈哈地爽快笑了起来,“你这姑娘我倒蛮喜欢,警戒心强。放心上车,要是怕我对你不轨,你拿着手机,可以随时报警的。”
苏含听了心稍稍安心,人家都明说了,她还将人家想成坏人,好像有点过份了,想了想,拉开了车门上车。
“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顺路而己。”男人看起来是个好客热情的大叔。
在车子开走时,陈芸芸站在朝西小苑门口那里,将苏含与男人的画面给拍了下来,然后发送给了苏涵。
“哼,苏含,这回看你还能幸福?我是治不了你,但苏涵总可以吧!”
车上,大叔主动拉开了话匣子。
“苏小姐要去莎莎那里吗?”
苏含正在微微出神,听到他的话,连忙道,“喔,是。”
“你跟莎莎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可没见她交过中国朋友,这么热心帮忙。”这回老石回国,实在让人意外,还带了老婆回来。
“没多久,也才几个月而己。”苏含老实道。“我听莎莎说您是伯父的朋友。”
“应该说半道死党。”男人道,微微眯眼回忆着,“老石二十几年没回中国了,莎莎有多大就有多久,现在我就是去机场接他跟他妻子。”
“老石?”苏含喃了下,“是不是伯父?”她记得伯父叫……石锐晨?
“对,你应该不知道吧?他是捉鬼的,不过有二十几年没接触了。”
“为什么?”苏含不解,“捉鬼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说得对,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男人自后视镜看了眼她,“他这次回来是找人的,不过可能不用找了。”上次听说石青的儿子己经回过石族了。
“找人?”苏含不解,回家就回家了,还找人。
大叔于是道,“老石从前两个一起长大的妹妹,但不是亲妹妹,只是一起长大,一个叫石青,一个叫石玲,石青去世了,她是石族的通灵师,但是有一个儿子,二十几年没回来,想找回来见见,而且石青的儿子与人有婚约,也不知道他现在与那个不妹妹怎么样了。”说着遗憾不己,“石青,是我表姐。”
说话间,机场己经到了。
苏含下车,弯腰跟他道谢,转身进机场前,她想起来还没问他名字,“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笑了笑,“雷介子,你可以跟莎莎那丫头一样叫我雷震子。”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雷介子?雷震子?
想着,苏含也跟着噗哧一声笑了,说了声再见便进了机场。
一个小时后一一
苏含搭上了前往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班机。
三个小时后一一
白峻修下飞机,老陈早己在等着他。
“少爷,老太爷让您回一趟老宅。”老陈道。
白峻修打电话给苏含,听到是关机状态,微微蹙了下眉头,对老陈道,“你就说没空。”
“可是,老太爷说有重要事跟你说。”老陈又道。
“有事让他电话里说,见面就不必了。”白峻修还是一句放话,对白老爷子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漠。
老陈见他一直坚持,也就不说话了,专心开着车。
“这几天有没有过小苑边。”还在打苏含电话的白峻修拧眉问。
“没有,少夫人己经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让我接送。”老陈道。
对于苏含与少爷领了结婚证的事,他是持乐见其成的态度,少夫人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比现在那个苏涵好多了,他就想不通了,同样是农村出来,怎么就差那么多?一句话,那个苏涵,真的是俗不可耐,连他都看不入眼,更何况是少爷。
白峻修点了点头,终于放弃继续拨打苏含的电话,而车子也驶入了西爵小苑。
白峻修进家门的时候,己经是下午六点,屋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进门的白峻修再次锁眉,这次锁得有些紧。
摁开大灯,客厅啪的一声亮堂堂,看了眼客厅,目光看向关着门的房间与书房门,有个不好的念头闪过他脑海。
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壁柜上,低头换拖鞋,换的时候,注意到一直都是放苏含的鞋子的位置是空的,心头一紧,换好拖鞋转身就往房间快步走,打开房间门,里面也是暗沉无光,打开灯,看到床上更加没人,转身去开书房的门,灯也没亮,但电脑却有些光亮。
他摁开灯,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被钢笔压着的那张白纸,上面有些字,望着它几秒,他伸手拿起来看一一
阿修,对不起,孩子不是你的,真的对不起,我走了。
离婚协议我扔到纸篓了,如果你想离,就捡起来。
白峻修看完,惊愣外加生气!
她什么时候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女人真是……
白峻修越想,额上的青筋爆跳了起来,第一次感到那么生气,有气还得憋着!
“苏含,这次我要是抓你回来,就休想离开我半步,哼!”
将白纸揉成一团拓到纸篓内,转身朝外走,转身时眼角光瞥到纸篓里的离婚协议,弯身捡了起来全部翻了一遍,看了好半晌,凤眸半眯……
+
乔莎在机场接到了苏含,见她脸色白得吓人,不禁担心她会不会马上晕了?
“苏苏,你没事吧?”
苏含虚软地靠向她,摇了摇头,“难受……”
“我们先上车,马上回去躺着。”乔莎扶住她往外走,然后上车。
己经坐在车上的苏含微微拧起了眉心,额头上还冒了些些薄汗,轻声对乔莎道,“莎莎,我肚子有点疼……”
“怎么会疼?”乔莎反问,“是不是因为做了手术没好好休息的原因?”
苏含摇头,“我没做手术……”
“没做手术?!”乔莎脑子有些不好使,呆呆地问,“意思是,孩子还在?!”
苏含点了点头,眉头微用力皱了起来,“莎莎,肚子疼。”伸出一手用力抓住她的手深呼吸着。
乔莎被这么一抓,整个人如梦初醒,马上将车子开出去,带她去了医院。
医院里,苏含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乔莎坐在一边苦恼着。
这可怎么办,孩子不是老板的,拿掉真会不孕,这下好了,进退两难。
苏含转头看她,“莎莎,什么时候出院啊?”
“喔,住院观察三天。”乔莎说,“没事,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正好没那么忙,可以陪你。”
“莎莎,我要长期赖住你了,收留我呗?”苏含开着玩笑说。
“说得那么可怜,你来我还赶你走不成?等回家了我们再好好计议一下下面该怎么办。”乔莎握住她的手说,“现在,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多想。”
苏含听了微笑了下,脸色苍的她笑起来都惹人心怜。
“莎莎,我跟他说,走了,我还说了……孩子不是他的。”
乔莎闻言瞪大眼,好半晌才知道要问她,“他什么反应?”
苏含摇头,“不知道,我是写下来,留给他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当着他的面说的,而是以书面形式告诉他?”噢,千万不要告诉她是这样,老板貌似不喜欢书面形式……这是向易霆说的,老板喜欢什么都当面说清楚,但是,可能对苏苏例外,结竟是老婆,是吧?
“嗯。”
“……”她还能说什么?
乔莎的手机响,她看了眼来电,是向易霆的,对苏含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好好休息。”
“好。”苏含望着她走出病房。
乔莎站在走廊上,听着向易霆说话,一手以两指揉住太阳穴,貌似在隐忍着不动肝火。
“……乔特助,麻烦你以后处理事情,发文件给我时,做得细致点,别觉得一发送就没事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做事态度,还有一一”
“向副总裁,你这样纯粹就是找茬!”乔莎猛然打断他,声音很冷,却透着火气,“我哪里做得不好了?做得不好让老板来跟我说,你说什么说!”
“你现在是我的特助,说你两句怎么了?要虚心学习,还有,态度也要改改。”向易霆在电话那边一派悠闲,看起来就是在捉弄她的模样。
“向副总裁,我想我无法胜任你的特助一职,我申请辞职!”乔莎实在受不了这个自大自恋自以为是的上司!
她明明就是总监,老板没事干嘛又给她加一个职位,嫌钱多没处花是不是?当个总监还要经常被他鸡蛋里挑骨头,做了他特助他压根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找她茬的机会好吗?一点点都不放过啊,心累……
“跟我辞职没用,去找老板,他同意你就可以不任特助一职。”向易霆暗暗冷哼了声,给他塞乔莎?他就让她主动去辞职,看他还怎么搞!
乔莎生气在低吼,“找就找,谁怕谁啊!”吼完啪的一声就挂机了电话,跟他共事一天就减寿十年,她还要嫁人生子呢,可不想这么早被气死!
被挂了电话的向易霆不怒反笑,开心得不得了!
可开心的下一秒,白峻修的电话就来了,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瞪着眼接电话。
“又怎么了,大老板!”语气很冲喔。
“没怎么,找你演出戏。”白峻修冷不丁扔了这句话给他。
还以为又有工作要扔过来的向易霆听了心头微怔,冲冲的语气不见了,换成不解,“演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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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苏含己经出院回到乔家,但石锐晨与乔菲儿己经回国,所以这房子里只有她们两个。
“莎莎,你一个人住不怕啊?”苏含坐在沙发上问。
乔莎正给她倒温牛奶,奇怪地说,“有什么好怕的?这一带很安全,不怕有小偷进来,而且,一个人在家也舒服啊,想吃饭就做,不想吃就不做。”将倒好的温牛奶递给她。
苏含接过喝了口,感觉身子一下子暖了,没有了凉意。
“喔,我想起了来,我来时是雷震子送的我,他说伯父要回国,没想到伯母也回去。”
“嗯,我爸妈他们很久没回去了,本来我也想回去的,但你说要来,我就没回,看我对你多好,是吧?”乔莎朝她眨眨眼。
苏含朝她眦牙,“谢谢你这么厚爱我,万分荣幸。”放下牛奶杯到茶几上,道,“我感觉好多了,下午你是不是要上班了?”
“应该吧。”乔莎点头,“你打算生下孩子?”
“我还不知道。”苏含摇头。她实在不想这么快生孩子,而且这孩子又不是阿修的,拿掉又可能不孕,她还想着拼一下事业。
“反正你都跟他离婚了,不然就生下来吧,现在很多都是边怀孕边上班的女性,不过会辛苦点一一”
“辛苦我不怕,但这个孩子我不想要,想想我都无法容忍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苏含的语气里透着厌恶,可能也有对她自己的。
乔莎听出来了,其实她己经放心苏苏心理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而扭曲,但现在问题又来了,苏苏好像有厌恶自己的倾向?如果是这样,来源便是这个不知父亲是谁的胎儿……
“苏苏,你可以试着将这孩子当成是老一一呃,你老公的。”
“莎莎,你在开玩笑吗?这种事怎么当成?如果不知道我还没那么难受,现在是知道。”苏含低头看小腹,忍着想揍肚子的冲动。
乔莎突而灵机一动试着开导她,“如果那天晚上的男人,有可能是你老公呢?你只是不知道而己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