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竟然敢戏弄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来人啦,给我拖下去打四十大板!”史知县一听勃然大怒。
衙役正要动手,陆游赶紧站出来,“大人,请息怒。这份状纸是我写的,确实要状告一匹马。”
史知县定睛一看,原来堂下站着的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爷,立刻示意衙役暂停,心中却是一肚子的狐疑,“你是何人?胆敢在我公堂上捣乱。”陆游不亢不卑地上前道:“大人,我是山阴陆家的陆游,祖父曾任朝廷的尚书右丞。请借一步说话。”
“哦,原来是陆公子。失敬,失敬。里面请。”史知县本是前朝的进士,自然听过陆佃的大名。只因为人一向正直,不善于溜须拍马,所以至今仍只是一任七品县令。如今一听陆游是陆佃的孙子,又见他眉目之间,气宇不凡,立刻起了一丝敬意。
两人来到后堂,陆游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史知县这才恍然大悟。
“你有把握找到原来的马吗?”史知县问道。
“有,大人。请给我三天时间。”陆游信心十足。
“能找到就好。三天的期限倒没必要。”史知县对陆游的话将信将疑,问道:“那下面还该如何审问?”
“大人,你就象平时正常审问就行了。审问完了,把马关到监子里过三天再开堂审理。”陆游回答道。
二人随后回到公堂。
史知县一拍惊堂木,“带被告上堂!”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匹孱弱的老马被带到了公堂上。
“大胆刁民!不对,大胆畜生!你还不快跪下!”史知县喝道。
“回大人的话。它已经四肢着地了。”有衙役答道。堂上顿时笑成了一片。
史知县又拿起状纸看了看,道:“被告你可知罪?主人辛苦把你喂大,正当效力之时,你却不思主人过去的养育之恩,装出一副孱弱病态之势,想借此逃避干活,该当何罪?”
公堂里的人们又大笑不已。只有老马在公堂上茫然不知所措。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跪在那儿还仍不思悔改,来人啦,给我把它打入大牢饿它三天!三日之后再重新审理。”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老马被牵了下去。
退堂后,史知县立即把陆游等人请到了后堂。
“这几位是?”史知县指着唐婉道
“哦,忘了给大人介绍了。这是我表妹,唐婉姑娘,这位是丫头菊香。知道我们要上京城赶考,非要跟了过来。”陆游道。
史知县便跟唐婉打了个招呼,并让下人泡茶。
“依陆公子今天断案的思路看来,甚是新奇,本官很感兴趣。你我相见恨晚,衙门中还有几间客房,没有人居住。收拾收拾一下,倒也凑合的。如各位不嫌弃的话,我派人去把你们的行李都拿来,就住到这里。有些事情,我还正想向各位请教。”史知县这一番话,让陆游也不好推辞了。盛情难却,只好搬到了史知县府上住下不提。
一连二日。陆游却没有一点要出去找马的意思。这下,史知县可有些坐不住了。他叫来衙役,“你赶紧去看看,陆公子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啊?”
衙役得令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来报:“回老爷,这陆公子正与其它几个都在屋子里复习功课呢!就没有出个县衙的大门。倒是那个唐姑娘与丫环这二天出去过。这个卑职也打听过了,她们只是在街上随便逛逛,也没看到她们要找什么人的。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弹曲子呢!”
“这明天可是第三日了,他不派人出去找线索,那明天如何能把马给找回来啊?”史知县有些坐不住了。
“老爷,依我看,这伙人不会是骗子吧。老爷整天这么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决定在我们这儿骗吃骗喝的了。”衙役提醒道。
“休得胡说。那个二位陆公子是陆丞相的孙子,又怎么会是那一种小人?”他在训斥衙役的同时,自己心中也没了个底,于是决定亲自跑到陆游的房间探个究竟。
“陆公子,明天就三日了。这两天你只呆在房间读书,也不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明天那老农过来,如何还他马?”史知府问道。
“哦,这个大人请放心好了。”陆游放下手中的书,道:“明天大人还一切按规矩审案。我会配合你的。审完马之后,你只要派人跟着牢里的那匹马走就行。我把马关了三天,不给它吃的,它肯定饿了,会自己回原来的主人家。只要找到了它原来的主人,就找到了换马的贼,也就找到老农的那匹马。”陆游把自己的主意全抖了出来。
史知县一听,恍然大悟。对啊,老马识途,这一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陆公子果然有妙招。好,我这就不打扰你温习功课的了。”
到了第三天。原告、被告都来到了公堂上。看热闹的人来了不少,三天前这个案子就传遍了萧山县城的大街小巷,成了人们饭后谈论的话题,今天就是案情要水落石出的一天,好多人更是早早就来了,把衙门挤得水泄不通。
例行询问过后,史知县开始演戏了,他把惊堂木一拍,“被告你可知罪?主人辛苦把你喂大,正当效力之时,你却不思主人过去的养育之恩,装出一副孱弱病态之势,想借此逃避干活,该当何罪?”
公堂里的人们大笑不已。老马在公堂上低着头,喘着气。它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想找东西吃。
陆游走到老马身边,故意低下头,在马耳朵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又点点头,转过身来,对史知县道:“回大人,刚才老马已经跟我说了,它愿意从实招来。它只是个冒充货。”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你既然懂马语,那你再替本官问问它,老农的那匹马哪儿去了?只要它如实招了,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史知县道。
“这位陆公子真的听得懂马语吗?”人群中有些人感到不可思议。
“也许会吧。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也不少的。孔老夫子的七十二贤中,不是也有个识鸟语的公冶长吗?他跟着一只八哥鸟学会了好多的鸟语。”马上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陆游听了,很是好笑。于是又装模装样地在马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老马被衙役拽着缰绳,不耐烦叫唤了几声,又用蹄子刨着地。陆游见状便回史知县的话:“回青天大老爷,老马说它愿意将功赎罪,带我们去找回那匹马。”
众人又笑。
“好,准了。它既已认供,张三,你马上带两个人跟着这匹马。它走到哪儿,你也到哪儿。赵四,你也跟着去,看他们找到的是不是你原来的马。退堂。”在大家的将信将疑中,史知县把惊堂木一拍,宣布退堂。
退堂后,陆游又跟张三叮嘱了几句。张三带着两个衙役与老农赵四一起,还有些看热闹的人一起将信将疑地跟在老马的后面。老马走了一阵之后,来到一间院子前停下不走了,张三一看,还正在犹豫的时候,赵四已听到了院子里传来马叫的声音。闯进去一看,真的神了,在那个院子里果然发现了自己丢失的马。
院子的主人一看衙役,惊得不知所措,刚要逃跑,便被张三等人拿下,枷了起来。只好老实交待了自己偷换马的经过。原来他路过酒店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匹马无人照看,顿时起了贪念,趁着四下无人,便用自己家的老马换成赵四的壮马,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才过三天就露陷了。
赵四找到了自己的马,顿时千恩万谢地回家去了。
张三回来添油加醋地把经过报告给史知县,史知县一听,笑道:“果然如陆公子所料!快,今晚你去萧山客栈摆几桌,我要好好地酬谢陆公子。”
张三得令,前去萧山客栈订餐不提。
史知县兴冲冲地来到陆游房间。
“陆公子,果然不出你所料,老农的马找到了。偷马的人犯也带了回来。现在,整个萧山县的人都轰动了,你这一出大审活马,真让人大开眼界。这案子一破,我也少了一桩烦心事,你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啊。我已叫人在萧山客栈摆了几桌。今晚我们必须不醉不休。”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复习功课呢!要不,你让他们去吧。”陆游道。
没想到这时候史知县说道:“陆公子,实不相瞒。今晚,你必须得捧场。今天,你替我破了这个案子,现在整个萧山的老百姓都把你当作神人了。而我县衙里,有另外一个奇案子,一直没人能破。我想那个案子要破也只有你能破,所以,我就替萧山的百姓来求你,你一定得赏脸。”
“大人是说这儿还有个奇案子一直没人能破,这是个什么案子啊?大人且说来听听。”陆游以前侦探小说看过不少,如今牛刀小试,马到成功。没想到又引出一个更难的悬案,顿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