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外面是寒风冷洌,里面则是温暖如春。一个赵构最宠爱的妃子先是给赵构敬了一杯酒,然后又缠着赵构讲笑话。赵构无奈,只得讲了一个。“我说的是唐代的事了。那一夜,唐玄宗搂着杨贵妃饮酒赏月。突然,唐玄宗问道:‘玉环儿,你看过李太白的静夜思吗?’谁知道那杨贵妃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立刻跪下,吞吞吐吐地道:‘是……是的……皇上英明,臣妾该死。臣妾不但看过,还,还,还尝过……’。唐玄宗一听,顿时也蒙了。”
那妃子也是读过书的,一听,顿时便乐得不可开支。“皇上,你的笑话讲得真好笑。臣妾也想尝尝皇上的。”
赵构的兴趣也上来了,便挥退闲杂人等。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向赵构禀道:“皇上,那秦相来了,正在殿外候着。见还是不见?”
“他又来找我干什么?”赵构正在兴头上,见自己的好事被秦桧打断,有些不太高兴。
“老奴不知道。要不,我把他打发走?”那太监道。
“算了,还是让他进来吧。”赵构觉得这会儿秦桧来找自己,一定有什么要事。于是便示意爱妃先退下。
不一会儿,太监便领着秦桧进来了。
“秦爱卿,这么晚了,你来找朕,有什么事?”赵构板着脸问道。
“皇上,有一件事,微臣不敢私自作主,特来禀报。”秦桧说完,就把何铸的结案材料交给赵构。
赵构一看,顿时也是大吃一惊。“爱卿,这事你怎么看?”
“微臣也派人去查过了,玉牒上虽有记载,但亦无法证明岳飞的真实身份。所以还请皇上亲自定夺。”秦桧也是一条老狐狸了,反正不拿主意。
岳飞,岳非,飞通非,原来此人真是自己的哥哥。赵构心里念着。
这时,秦桧在一旁煽风点火,又逞上岳飞的诗句。“皇上,您看。这是岳飞曾经写的一首诗《宝刀歌.赠吴将军南行》,一开头就是这两句:我有一把刀,深藏未出韬。你都是元帅了,怎么你还有一把没有出韬的宝刀呢?”
“爱卿的意思是这宝刀就是指岳飞自己的身份?”赵构想了一下,怪不得岳飞不听自己的旨意。
“微臣只是不解。所以才来讨皇上的旨意。”秦桧道。
“那张宪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赵构不愿意正面回答,他转了一个圈子。
“张宪已经招了,就是岳飞没有招。现在何铸说他是被冤枉的,非要给他平反释放。我一时拿不定主意。”秦桧又把这球踢回去了。
“冤枉的?是难道是我冤枉他了?没有招,那就换个人再审审看啊。”赵构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微臣知道了。等下这就换人去审。只是这个何铸怎么处理?”秦桧自然是七窍玲珑心,马上就明白了赵构的肚子里正在想些什么。
“这种小事也还要我来处理吗?你看着办就行了。”赵构有些不耐烦了,刚才正想跟美人办点事,没想让秦桧给搅和了。
“好,微臣告退。”秦桧识趣地道。
“等下,你回来一下。何铸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你最好把他弄远一点,一时半刻回不了朝廷更好。”赵构想了一下,叮嘱道。毕竟小处也不能随便。
“这个微臣明白。”秦桧得令去了。
第二天。秦桧摸清了皇上的意思后,便开始琢磨该让谁来主审岳飞一案。这一个人一定得是自己的人,而且还得跟岳飞有过节,这样才能把事情往死里整。想了一阵,他终于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现任的监察御史万俟卨。
万俟卨,字元忠,是开封阳武县人。政和二年,考中举人,初任湖北提点刑狱。当时岳飞担任荆湖宣抚使,奉旨出兵沅、湘一带,见到了已升任提点湖北刑狱的万俟卨。岳飞知道他人品很坏,就看不起他,万俟卨也感觉到岳飞对自己不尊,从此对岳飞心存不满,结下了很深的芥蒂。
对了,就是他了。秦桧立即派人去叫万俟卨。
这万俟卨一听秦桧找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就嘀咕开了,是不是秦相觉得最近没有怎么孝敬他了?不应该的啊,上个月才送了一颗祖母绿宝石给他,这做人也不能太贪得无厌了吧。唉,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丞相,而自己也有好多把柄握在他手中的呢!
“你先等一下,我还得去取一点东西就来。”万俟卨对秦府的人道。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取出一株红珊瑚树包好,直往相府来了。
万俟卨一进门就献殷勤,“下官万俟卨拜见丞相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相爷笑纳。”万俟卨说完,便取出随身带来的一株红珊瑚树。
只见那红珊瑚树高约三尺,枝干参差扶疏,发出的光彩直晃人眼睛。人世间很难找到能跟这株比美的珊瑚树了。古今中外,无论是远古先民,还是当今世人,无论是宫廷朝官,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对红珊瑚都有真挚虔诚的信仰和强烈而独特的偏爱。能有这么一株红珊瑚树,自然是稀世珍宝的了。
秦桧一见,两眼就亮了。“来就来吧,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么?管家,快给万大人上茶。”
管家听到秦桧的声音,进来收下了万俟卨的礼品,又唤丫头们上了茶。
万俟卨坐定后,喝了一口茶,便问道:“不知相爷这么着急地找下官来,有何吩咐?”
“这岳飞的案子你知道吗?”秦桧明知故问道。
“下官听说过。这不是一直都是何铸大人在审理的吗?”万俟卨不知道秦桧怎么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何铸一直没有审出结果来。皇上很不满意。今天已经把何铸给撤职了,让他另找出路去了。我在皇上面前推荐了你。审不审得出来,能不能让皇上满意就看你的本事了。”秦桧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万俟禼一听,心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寒气。怎么说,这何铸也与自己一样,同属于秦桧一党的,没想到秦桧一眨眼就翻脸不认人了。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啊!幸亏今天早有准备,送了礼物过来。“感谢秦丞相的栽培。下官定当以最快的速度审出敢满意的结果,以此来报圣上的恩宠。”
刚才秦桧一提到岳飞,这万俟禼的气就不打从一处来。想当年,自己任提点湖北刑狱时,就不止一次被岳飞鄙薄、举报过。就是在自己任监察御史时,岳飞也一点也不给面子,曾在朝中当着众大臣的面指责他,那一句著名的“文官不贪财,武将不畏死。天下太平矣!”言论就是从他身上出来的。一提起此事,万俟禼至今仍如梗在喉。没想到,今天秦相居然让自己亲自报仇雪恨。想到这儿,他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秦桧也笑了笑,道:“你抓紧时间去审吧。皇上希望尽快看到结果。”
“那下官这就去了。”万俟卨转身告退。
秦桧看到万俟卨下去后,拿起茶杯来,刚喝了几口,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个何铸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了,万一他说出去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这皇上可是亲自叮嘱过的,千万别出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发落他呢?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当日朝廷廷议。赵构坐在龙椅之上,俯看脚下众大臣。主事太监高呼:“皇上昨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秦桧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赵构问道:“秦爱卿,有何事要奏?请讲。”
秦桧道:“现金朝派萧毅、邢具瞻前来议和。我大宋朝与金朝正式休兵了,而先帝棺椁没返,太后鸾舆还在北方,不派大臣难以祈请回来。臣恳请皇上派出使者赴金朝答谢,顺便迎回先帝棺椁与太后。”
赵构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是秦桧为何铸挖的坑。于是假装不知,道:“秦爱卿所奏,甚合朕意。不知哪位爱卿愿意替朕走一趟?”
众大臣一听,个个面面相觑。出使金朝?那可是要命的活。一个个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害怕声音稍微大一点,这个掉脑袋的活就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赵构俯视一圈,竟无人上前。这时,秦桧又上前道:“皇上,如此大任,非一般人等可以胜任。臣保举一人,定可担当此大任。”
“哦,不知道秦爱卿要保举谁?”赵构故意揣着明白当糊涂,与秦桧二人唱起了双簧。
“臣保举大理寺丞何铸何大人。何大人一生刚正不阿,有勇有谋,对朝廷又是赤胆忠心,定可当此大任。”秦桧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的。
“好。秦爱卿所言,甚合朕意。朕就任命何铸为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作为报谢使到金朝。”何铸一听,顿时明白了秦桧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堆里推,心中顿时升起一万个操泥马!但皇上金口玉言,自己无法再推脱。去,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不去,就会立刻丧命,只得接旨。马上跪地谢恩,说:“臣知这次远行如同颜真卿出使李希烈,但是君命不能推辞。为臣定当不辱使命。”
“好。何爱卿也请起来吧。先回家收拾一番,赶明儿再上路也不迟。”赵构假惺惺地道。
“众爱卿还有其它事吗?没事就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