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便是了,北轩,朕知道,你都不会令朕失望的。”
叶北轩一抬眸便望见了父皇那有些炽烈的眼神,他突然就生出了丝丝的惶恐之情。他总觉得这样的父皇生着一副他不识得的样子。
他心里隐隐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也比刚进这东宛宫跳的还要快些,他总觉得是有什么是事情要发生了。
大约也是与母后的事情有关。
“父皇……”叶北轩有些张不开口。
“北轩,你若是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那儿臣便说了,若是惹了父皇不开心,还望父皇能原谅儿臣的无心之言。”叶北轩害怕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让父皇感到生气。
“什么话你便说吧。”叶靖山其实对于叶北轩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很是清楚,但他还是想听上一听叶北轩究竟要说些什么。
“父皇当初为什么要立钰儿为太子,若是最初便没有给钰儿……,那么现在……”叶北轩真的就说不下去了。
他分明知道当初父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他也知道这其实是他母后夏子绡所希冀的,就算是他的父皇有万般不愿意,只怕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那么到了现在究竟该责怪谁呢?
叶北轩并没有听到父皇的一句答话,他不由得抬起双目轻瞥了一眼离他不远处的父皇。
父皇的面上阴晦的很,双眉都搅在了一起。叶北轩知道自己那句并没有说的清楚的话还是惹了父皇不高兴。
出了这种事情,他的父皇才是最愤怒伤心的人吧。
“父皇,儿臣并非是那种意思,只是……”
“北轩你说的朕都明白,终究是朕对不得钰儿,也对不住你。”
“父皇,儿臣并没有什么的,您怎么会对不住儿臣呢?”叶北轩此时也困惑了起来。
“朕一直都记得的,那年你在瓢泼的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跪到了昏迷。醒来后,朕却封了倾钰做太子。”
“父皇,这已经都过去了,儿臣从未有过怨言,终究还是儿臣做的不够好。”叶北轩的喉咙中已经溢满了苦涩。
像是一个被人冤枉了许多年只顾着逃亡的罪犯,终于在此时得到了昭雪。
原来这些事情,父皇还记得。叶北轩的眸子里一下子便泛起了酸意。
“北轩,这么多年来你受的苦,朕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所以这太子之位,就权当是朕补偿你的。”
“父皇,其实儿臣还好。”
“北轩,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所以朕才放心将这东宛尽数交给你。对于钰儿,朕始终是放心不下。”
这下叶北轩更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妙音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将那为数不少的援兵派了出来。
王肃阳一见这援兵的阵仗,眉头就皱了起来。
妙音很是疑惑,“王肃阳,这援兵已经来了,怎么还不见你笑呢?这样的表情,朕可是不想见。”
“王爷怎么派出了这么多的兵来?”
“多一些兵难道不好吗?这样我们赢的可能性便更大了。”妙音有些不解。
“帝后想的太少太浅了。我们南华的兵本来就也不多,帝后攻东宛时已经带出了不少的兵,如今南华城内只怕是兵力不足了,若是旁的国家也想趁这热闹,只怕是有些棘手啊!”
妙音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但她的情绪却没有太多的流露在脸上,因为现在不能再说一句动摇军心的话了。
“还好我们南华地处偏僻之处,恐怕也是没有那么好攻打的。而且朕相信为沅哥哥的能力。王肃阳,我们必须要赶紧作战了,速战速决。”妙音一脸的坚定,似乎是对她所说的话万分的肯定。
“想来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皇上,南华与新月打起来了。”二善也是刚刚才得了消息。
“什么?这南华的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叶靖山很是疑惑,他不懂,不懂这南华帝后的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南华最开始的目标便是新月,那为何他们要先来那东宛来开刀?而且还是仅仅攻进东宛的城门便退了出去。
他真是后悔,后悔那天自己昏了过去,没有与南华的帝后谋上一面,也没能问清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皇上,那天只有皇后娘娘与南华的人说过话,他们谈了一会儿,南华的人便退了出去。”
又与夏子绡有关!
叶靖山的双拳已经死死地被攥紧,心里暗暗道:“夏子绡,你究竟有着怎样覆天的权利,你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叶靖山还是不能想象到夏子绡怎么会与南华的人相识?
他真的是无法想象,在自己宠爱她的这二十年来里,她的权利恐怕早就想是深深扎进了地底的树根一般。
便是连那细枝末节都已经蔓延至深处了,只怕是没有清除干净的可能了。
“二善,你从现在起便多多留意些宫中的人与事,也多多打听些有关南华与新月的事情。”
“是。”
待二善走了之后,叶靖山突然便发觉倦意袭来,且不是那种伸一伸懒腰就能赶尽的疲倦。那倦意便似阳光普照一般,洒了他满身。
他真的是累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他却又不敢,他害怕自己一醒来,这东宛便不是从前的那个东宛了。
一样都会变了个模样,所以他只能硬撑着,撑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睡着之后,他也是会梦魇缠身的,终究是不得好眠。
不如趁现在好好赏些春光,只怕是以后便就见不到了。
“皇上,南华的援兵已经到了。”白俞赶紧就去新月宫里为苏乾禀告了。
“来了多少援兵?”苏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南华他们来了不少的援兵,所以,皇上,我们还要继续吗?”
“自然是要继续的,只不过朕还有别的打算。”
“微臣知道了。”
白俞的脚步声愈发的轻了,苏乾才淡淡道:“昀之,你的仇朕一定是要为你报的。你可别忘了原谅朕。”
是啊,苏乾并不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他更多的还是为了新月的百姓而着想。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弃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岳昀之的在天之灵。
人总是如此的,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愿意去做再多枉然的事情,无非是想自己的心里能好过些。
希望这样还能有用。
妙音他们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的,只是这白俞仿佛是窥探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硬是故意将这仗达成了持久战。
无非就是想拖着妙音他们的人。
王肃阳终于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帝后,他们莫不是在背地有些别的主意了吧,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新月的兵也不多,他们不敢派兵去南华的。毕竟我们还守在这里呢。”
“帝后这话说的也是没错,可我们还是速速回南华最是为妙。”
“可是王肃阳,朕……”妙音难得的结巴起来。
“微臣都知道的,帝后是不是不甘心,也不放心?”
“没错,朕的事情还未如愿呢,怎么就甘心轻易的回了南华去?”妙音有些咬牙切齿道。
“帝后应当以大局为重。”
“王肃阳,你别说了,这一切朕都有所定论。”
王肃阳只好闭了嘴,退到了一旁。
随着那道改立太子的圣旨一同颁发的还有一道便是与叶倾钰有关的旨意。
便是将叶倾钰封作平阳王,分封平阳这个郡作为叶倾钰的所属。
也就是说,叶倾钰将去离东宛皇城有将近数千里的平阳郡去。
叶靖山没有去寻夏子绡问个清楚,倒是夏子绡自己先过来了。应该为的便是这道圣旨吧。
叶靖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想与夏子绡见上一面还是永远不见的好。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夏子绡直直地便冲了进来。
“朕也没有皇后那般聪明,有什么话你还是说清楚为好。”
“钰儿还小,你怎么就忍心将他送去平阳?”
叶北轩最初只是笑了一笑,随后便道:“这宛若是当年的情景再现,当年的北轩似乎比此时的钰儿还是小上几岁吧。只是北轩去的是异国。”
夏子绡的面色猛地一白,“皇上,这两件事情怎么能相比呢?”
“对啊,自然是不能相比的,他们二人一个是你子绡宠到大的,另一个是你一直忽视这的。便只有这两点区别吧。”
夏子绡知道叶靖山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也知道他究竟在固执着什么。
有这么一二片刻,夏子绡是真的想将所有的事情都与叶靖山讲上一遍听得。
只是她不能,她无法承担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后果。
也许她与叶靖山将会愈行愈远。
“皇上,钰儿他没有错啊,你若是有什么怨气,尽管向臣妾身上撒吧。”夏子绡终于是放低了身姿,软声软气地恳求道。
叶靖山虽然是被夏子绡的猛然转变感到很是惊讶,但他还是淡淡道:“这样的话,北轩也曾经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