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警察,烂警察。”
“不许抓我老师,坏人。”
“老师快跑,我帮你拦着他们。”
“我讨厌警察,恨死你们了。”
“呜呜,呜呜……”
哭泣声,骂声,一片一片。
许安这时才明白,原来那个嫌疑人是他们的老师。
为人师表,做了犯法的事却只想要用学生来当挡箭牌。呵呵,还真是懂得全面利用。
特警将中年男人压到唐晓宁面前,警察大叔走到她跟前问道:“姑娘,你看清楚了,这小子是不是那天去你们店里的人?”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就连空气都停了下来。周围的声音都静止了,连仅存的呜咽声都低了几分。所有的孩子们眼神里都透着恳求,看的唐晓宁的张不开口。
她嘴唇微张着,还没有发出声学生们又开始哭起来。
仿佛,他们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只是不愿意相信,也排斥接受这一切。
稍大一点的孩子跑出人群,昂着头质问着警察大叔:“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们老师,我们没饭吃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们没课本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们没学上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们现在终于有了学校,有了课本,你们却要把我们老师抓走。”
“坏人,坏人。”
“呜呜~”
“臭警察。”
看到这一幕的唐晓宁,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此时的她完全的不知所措,她是震惊的,慌乱的。
她甚至期望能回到监狱里的生活,期望许安没有救她。
那样的话,他们的老师也不会被抓走。
“安静,都给我安静。你们的老师,触犯了法律就要被抓。快回去上课,听到没有?”警察大叔也无法回答他们的话,只得故作强势道。
旁边的小女孩听到之后,哭的更大声她哽咽的说着。
“我,们,就,一,个,老,师。呜呜~”
小女孩脸色黝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哭泣的声音仿佛能感染一般。
一百多个人都开始嚎啕大哭,每一声都像一把斧头一般只戳着内心。
特警们拦着他们的手,松了些。
他们还只是个孩子,可以不懂得人情世故,可以不懂得世事无常,却无法抵抗命运。
唐晓宁咬着嘴唇,她不知道一切的真相是这样的。眼圈里的泪水也在跟着打转,捂着眼睛蹲了下去。心就像被来回撕扯,纠结的说不出话。
许安抿着嘴,看着这一个个的学生。瘦巴巴的,破烂的衣服在身,满脸都挂满了泪水。
他们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在质问,都像是在呐喊。可不代表,他们的老师就不该承受法律的责任。尽管有时候道德和法律是背道而驰的,但它也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许安扶着唐晓宁起来,手擦拭着她的眼泪。知道她心疼那些孩子,他又何尝不是。
可有些事不是心疼就可以过去的,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超过法律的界限,而且她本身也是受害人之一。
“乖,不哭。”许安蹙着眉没松过,手心疼的蹭干她脸上的泪水。
这么脆弱的她,他该如何保护好她不受到伤害。
警察大叔额着首示意带人走,特警们还没开始行动。学生们已经哭到不行了,稚嫩的哭声冲击着耳膜。使得听者都忍不住落泪,闻着拭泪。
他们的老师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恳求道:“你们去校门口等着我,我一会就过去。”
“走。”警察大叔犹豫再三道。
唐晓宁和许安立在不远处,看着警察撤出学校。看着人群里,矗立着唯一的大人。
中年男人半蹲着,擦着眼睛里的泪水道:“老师犯了法,就会受到惩罚。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像老师一样,今天的最后一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放学。”
“老师,我舍不得你。”
“老师。”
“呜呜~”
也许如他所言,这一课将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课。
学生们的哭闹一波接着一波,边哭边走。
唐晓宁想三步一回头的典故应该是出自这儿,每一次回头都触动着人心。老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自己的视线,哗的一声坐在地上,开始抽噎的哭啼。
他将再也见不到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了,离开了他,他们的生活只能更苦。
以后的课,谁来教?
他们本可以和那些上学的孩子的未来是一样的,却因为缺乏教育而丧失更好的未来。他的哭声不像那些学生肝肠寸断,而是坐在地上捂着眼睛颤抖着。
泪水顺着指缝流出来,风儿温柔的擦拭着他眼角的泪。
等他哭够了,发泄够了,从地上起身,拍着屁股上的土。
唐晓宁和许安跟在干瘦的他的身后,随着他一起上了警车。
这个案件算是完结,可没有想象中的痛快感,和爽意。这件案子,是警察大叔接过的为数不多的道德案。每个人都不能挑战法律的底线,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
黑夜从窗户上偷袭而来,它悄悄的打量着每个人都沮丧的脸。
唐晓宁握着许安的手,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去对方那里索取温暖了?
她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心里的酸涩的难受。
许安浅笑道:“这一路很远,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一会。”
“恩。”唐晓宁靠在他的肩膀上道。
有些事越是深入的想,就越是难过。车晃晃悠悠的,却再难将她哄入睡。
许安紧握着她的手,顺着窗户看着天色。
今晚的星,比昨天的更要闪烁些。月亮挂在天边,星光像是它的泪水。是否它也在感叹着,这世事无常,曲折难走。
世界就这么奇怪,有人拿着金钱肆意挥洒,纸醉金迷。有的人却连基本的温饱都不能保证,更何况是拥有更多。
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归结于命运?就像有些人一出生,就降落在终点。
而有些人,就算是拼命努力也未必能跑到终点。
警车里的气氛很压抑,警察大叔也没有再想说的话。他靠在椅背上,跟着车来来回回的摇晃着。
夜晚,会遮掩一切的吧。它仿佛成了犯罪的避难所,谁也看不见谁。
一片漆黑的夜路,只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车终于停到了警局门口,许安将唐晓宁唤醒,拿着钥匙开着自家的车回家。
唐晓宁靠着椅背,眼里映着认真开车的许安。他的侧脸,她喜欢的紧。
路上没几辆车,只有街边的路灯孤独的站立着。许安没将音乐打开,怕打扰到副驾驶座上人的休息。他却不知道,那个人一直看着他。
喜欢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伴随着安全感,惶恐,不知所措,和动心。
随之而来的负面情绪她不太清楚,也没太注意。
她不由的在心里质问着自己,唐晓宁你真的很喜欢许安呐。她的心里已经反复描绘着他的轮廓,想将他的眉眼都深深的刻在心里。
许安停了车,侧着头与她对视着道:“到家了,醒醒。”
“恩。”唐晓宁下了车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家。
客厅走着的时钟表示,都已经十点多了。
不禁埋怨着,你们居然才回来!
它滴滴答答的抱怨着,诉说着它的孤独,却没有人理会它的唠叨声。
大概是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许安转过身看着有些懵的唐晓宁温声道:“我去给你做点饭,在客厅里看会电视。”
“恩。”唐晓宁听话的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换着台。
她看着忽然出现在电视里的沈七,有些诧异。
他怎么跑进去的?还穿的那么浮夸。连发型都换了,原来他也可以帅的惊天动地。
他嘴角洋溢着笑意道:“演唱会倒计时,离今天还有三天。”
三天?他都要开演唱会了?词还是旧词吗?
节目开始了,一吐为快。这名字还是挺有意思的,应该是访谈一类的节目吧。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生拿着话筒走了出来,她优雅的坐在沙发上。
“晓宁,来吃饭了。”许安在喊着她,她将电视机一关坐到他的对面。
今天他做了蛋炒饭,光是闻着就香气四溢。
真羡慕能随意做出美食的人,好想做顿饭给他吃。想让他尝一尝,这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
许安拿着勺子挖着米饭道:“刚才在看什么?”
“一吐为快的节目,你看过吗?”唐晓宁半抬着头好奇道。
一吐为快,他好像还真没看过。
听名字应该是一个访谈节目吧,许安吃了一口米饭道:“没有,好看吗?”
“没来得及看,我就过来了。”唐晓宁喝着汤,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幸福了。
能吃饱喝足,能陪喜欢人的身边,一切都恰好。
许安吃的差不多,手撑着脑袋道:“是我打扰到你了,改天请你看更有意思的。”
“好啊。”唐晓宁脱口而出,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给的那种安全感,不容置疑的喜欢。今天真的是回来的好晚,中午也没吃什么。
这一天,又算是过去了。
许安看她心满意足的样子,好笑道:“吃好了就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班。”
“恩,你也早点睡。”唐晓宁起身,上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许安将碗筷收拾好,放在洗碗池里清洗着。想起今天经历过那一幕,他无比的庆幸着自己的出生和运气。如果说,每个人都是来偿还前世的债,那么他前世一定做了很多好事吧!
除了母亲的离开,他的人生还是算是顺利。虽然这个时候才遇到喜欢的人,他也万分感谢着命运将唐晓宁送到他的手上。
初遇时,她小心翼翼,勉强的笑还在眼前。
而现在她可以毫无保留的对他诉说着她的心事,能得到她的喜欢,真是不易。
等他忙活完,躺在床上。温暖的床,拥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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