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间,飘雪再次从山壁上冒出头来,左右观望,叹道:“飘雪落花最有意,乌衣流水更无情。”
仲雨晴眼睛瞪的溜圆,问道:“到底是乌衣?还是无意?”
飘雪飘出山壁,摆好姿势,道:“乌衣无意,都是一般。可怜我活了一百岁还要多,原来只是坎坷情路一少年。”
姬遥恭恭敬敬道:“飘雪前辈,您老人家怎么说也是我一前辈,当着我的面,对我外婆不敬,叫小子如何自处。还请你不要逼我打你!”
飘雪摇头叹息,对仲雨晴道:“小丫头,你说我是不是该把郭然帅骂上一百遍,当初拜师的时候,我怎么就不知道这是一个火坑啊。你看看,连你那小夫君,也敢威胁我了。”
仲雨晴咯咯娇笑,道:“没事的,我家二郎脾气好,不会真打你,顶多把你塞回墙里面,弄一个灰头土脸。”
飘雪闻言倒退了一丈多远,甩着自己整齐的头发,道:“恶毒的小丫头,竟然出这么馊的注意。”
姬遥道:“别闹了,快说说,事情进展的如何?”
飘雪背负双手,仰望头顶的山壁,道:“我飘雪既然答应乌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迈步走到山崖边上,背对着三人,一声长叹,道:“唉……这许多人奴,有善有恶,有愿意离开的,也有胆怯怕事的。我是观察了许久,才勉强挑出七个可信任的人告知起事一事。”
他不断的变换着位置与姿势,此时背对山崖,面对姬遥,双手握拳,振振有词道:“我对他们说,为了自由,我们要起义!”
“宁愿死,宁愿化作双子峰上一片尘埃,再被风吹散,哪怕找不到一丝我存在过的痕迹,我也情愿。只因为,我要自由,属于我的自由!”
“杀出去,去拥抱属于自己的蓝天白云!”
“冲出去,去拥抱属于自己的仙子和美人!”
“我生,只做自己的主人,我死,不做别人的奴隶!”
“我的灵魂是一朵灿烂的太阳花,不愿被斗兽场的风雨蹂躏。我的生命是一朵纯洁的雪莲花,不愿被泼上污秽的脏水!为了自由,我要冲出这暴风雪,爬出这烂泥潭。”
“想想吧,我们本可以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都是这该死的斗兽场,夺走了我们美好的一切……”
“停!”姬遥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他自以为很精彩的演讲。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前辈很不礼貌……做人要从小时候学起,第一课便是讲礼貌,尊敬长者……”飘雪摆出一副长者的模样,慈眉善目,对着姬遥开始说教。
两女早就搂在一起,笑弯了腰,姬遥也是无奈摇头。
飘雪鄙视的望着两个女子,道:“男儿行,千难万险。男儿路,一步一坎。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是永远不会懂的。我劝你们……啊!”
飘雪被仲雨晴一个石块砸中,险些站立不稳,在悬崖边晃了几晃,赶紧跑前几步,忿忿道:“一家子没有艺术天分的粗人!”
姬遥无奈道:“飘雪大哥,飘雪大爷,求你能正常说话不?你就不能好好的说说,联系了那些人,哪些人都有什么主意?”
飘雪不满道:“哼,叫大哥就行了,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同样的话,在你们这些俗人嘴里,就说不出一星半点的诗意。人哪,说着一样的语言,却说出不同的味道,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红颜知己来欣赏我飘雪的才华……”说到最后又开始感叹。
“好了,好了,飘雪大哥,你快说说,你都联系了那些人,他们都怎么想的?”姬遥赶紧问道。
飘雪这才不情不愿的道:“神风追烈火,万力敌霸绝。青柳伊凤春,丛子步飘雪……”
风彩一见他又在打岔,故意打断他,问道:“飘雪前辈,这诗是您自己做的吗?怎么张口就来?”
飘雪奇怪道:“什么诗?我没有作诗啊!”
“青柳一逢春,从此不飘雪。可惜您发音不准,要不,这可是我听您做的最好的诗了。”风彩一赞道。
“这……这……我冤枉啊!”飘雪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
望着三人道:“本才子念人的名字,你们说好诗。本才子展现才华,又被你们骂我啰嗦。你们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哪,还让不让人活啦!”
仲雨晴道:“活该,谁让你不好好说,偏要东拉西扯!”
飘雪这才站起来,很认真的道:“重要的人就是这几个,神风追是斗兽场的老人了,比我晚来二十年,虽然是个老头子,他爆发的速度还是不减当年。”
“烈火这个人脑子单纯,我念了几句,他就完全折服了,哎呀,可惜不是漂亮女娃娃……”
“万力敌我观察很久了,他是很不情愿做人奴的,经常被鞭打。至于霸绝,这个人新来的,很厉害,他答应一起起事,却有一个要求,必须以他为首……”
姬遥自然是不会在意以谁为首,他要做的,是救出许许多多与古梁一般的人奴,许许多多与苍狼无痕一样的兽奴。
至于谁来领头,他无所谓,只要有人领头,对于起事来说,都是好事。当下道:“以他为首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之间如何约定,万一有人告密……”
飘雪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一些小玩意还是有的。”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纸片,其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图形。
他又道:“这是神魂契约,只要在上面滴上一滴血,赌个誓言,任谁也不敢违反,女人就算了,你先来吧。”
姬遥仔细的看着这一页纸片,风彩一解释道:“二郎,这确实是神魂契约,也只有金丹期的修道者才能制作。”
姬遥点头,咬破手指在上面滴上鲜血,飘雪收回道:“这不算什么!三天之后,我还可以让大家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商议交流。”
姬遥奇怪道:“如何坐到一起?”
飘雪神秘的一笑,道:“到时自知,不必多问。”
说完飘然而去,隐入石壁之前,还听他犹自不爽的道:“一家子不懂诗情画意的蠢材,和你们交流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仲雨晴捡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而山壁上早就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