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翠娥担心女儿秦丽莹和蒋晓亮有来往。
在秦丽莹的卧室里，程翠娥放下手中的枕巾，再次掏出缴费发票仔细观看。发现发票上电话号码的尾号是6，可程翠娥清楚地记着蒋邦仁的手机尾号是8。因为村里前些天改造低压线路要拉水泥杆，打算用蒋邦仁的大货车。秦大刚让程翠娥去找蒋邦仁，蒋邦仁不在家，蒋邦仁的妻子也就是梁浩轩的姑姑梁翠英，告诉了蒋邦仁的电话号码，是程翠娥给蒋邦仁打的电话。程翠娥断定，发票上的电话不是蒋邦仁的。
“管它是谁的号码，我打过去不就知道了。”程翠娥心里决定，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按发票上的号码按键，点完拨出键后，程翠娥把手机放在耳边等待电话接通。电话通了，程翠娥没有说话，等待对方发话。对方也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忍不住问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梁浩轩！程翠娥立刻听出了梁浩轩的声音，急忙挂断电话。两家虽然素不来往，可梁浩轩在村委换届选举时当过唱票人，洪亮的嗓音让程翠娥记忆深刻。
梁浩轩的交费发票在秦丽莹的口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秦丽莹给梁浩轩交的话费，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给梁浩轩交话费？程翠娥决定盘问秦丽莹。
小吃店里，理发刚刚回来的梁浩轩，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电话，他被电话接通而无人应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天快黑的时候，秦丽莹领着侄子秦浩天回到家中。程翠娥告诉秦丽莹爸爸去邻居家吃猪肉去了。秦丽莹摆好餐具，程翠娥端上饭菜，三个人默默地一起吃晚饭。秦丽莹感到今天的晚饭气氛有些异样。以往每次吃饭的时候，妈妈都是不停地给自己和浩天夹菜，还会不住地问这问那。
吃完晚饭，程翠娥让孙子看动画片，把秦丽莹叫到楼上秦丽莹的卧室。
“这是咋回事？”程翠娥突然掏出交费发票问秦丽莹。
“这是我捡的。”秦丽莹愣了一下撒谎道。
“还跟我撒谎？你给梁浩轩交了话费！”程翠娥直接了当地揭穿了秦丽莹。
“是我给梁浩轩交的。”秦丽莹只好低声承认。秦丽莹不想知道妈妈是通过啥手段知道自己给梁浩轩交的话费。
“素芝，你是不是和梁浩轩好上了。”程翠娥担心地问。
“还没到那一步，不过我觉得梁浩轩人不错。”秦丽莹对妈妈毫不隐瞒。
“梁浩轩再好，你们两个也不能交往！”程翠娥说道。
“为啥不能？”秦丽莹问。
“你爸会坚决反对的。”程翠娥说道。
“到底为啥呀？咱两家有啥仇恨吗？妈你告诉我吧，也让我闹个明白！多少年了，你们总是不让我和梁浩轩他们家人接触，到底为啥？不说清楚，我就和梁浩轩交往！”秦丽莹话里带着威胁。
“唉，你也不小了，我，我就告诉你吧。”程翠娥犹豫片刻说道。
“妈你快说。”秦丽莹有些迫不及待。
“是梁满仓毁了你爸的大好前程。”程翠娥说道。
“梁满仓毁了我爸？到底咋回事？你快说！”秦丽莹吃惊地问。
“那还是1976年，那时候上大学不用考，靠保送。现在的乡政府那时候叫公社，村委会叫大队，在公社当革委会主任的是蒋浩，就是蒋邦仁他爸，说给咱们公社一个上大学的指标，公社革委会先定了给你爸。”程翠娥说道。
“那后来呢？”秦丽莹问。
“你听我说。在你爸没接到通知书之前。咱们大队贴搞宣传写标语，你爸和梁满仓在当时算是咱村最有文化的，写字也不错，被大队找去写标语。你爸用彩纸写条幅，梁满仓用刷子在墙上写那种美术字的标语。当时的标语主要是‘以阶级斗争为纲。’‘抓革命，促生产’还有‘反击****翻案风’，你爸又写又贴忙了一天。可第二天就出事了。”程翠娥接着说道。
“出啥事了？”
“你爸写的标语中，所有‘反击****翻案风’这一条中的反字边上加了一个走之旁，右字边上都加了个人字旁。”
“这会咋样？”秦丽莹不懂。
“加了偏旁意思就完全变了，有人告到公社，说你爸政治立场有问题，是故意写错的，公社就取消了你爸上大学的机会。”程翠娥说道。
“这和梁满仓啥关系？”秦丽莹问。
“你爸没有写错标语，你爸自己清楚，全村人也都看见了。是夜里有人在标语上添的偏旁陷害你爸。”程翠娥说出了实情。
“凭啥断定就是梁满仓干的？”秦丽莹问
“那时候，一般人家很少有墨汁，梁满仓和你爸手里的墨汁都是大队发的。更关键的是，发现标语被改的那天早晨，你爸看到梁满仓手上还带着墨汁！”程翠娥说出了断定是梁满仓的理由。
“就凭手上有墨汁就断定是梁满仓干的？梁满仓不也再写标语吗？再说，梁满仓为啥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有啥好处？”秦丽莹问道。
“你不用问了，就是梁满仓改的标语！你爸这样认为，我也知道就是他。”程翠娥肯定地说。
“就凭手上的墨汁？还有其它证据吗？”秦丽莹接着追问。
“没有其它证据，我去问过梁满仓，梁满仓自己也承认了！”程翠娥说道。
“梁满仓自己承认了？”秦丽莹非常意外。
“是！他自己承认了！”
“妈，你当时和我爸啥关系？为啥你去问梁满仓？”秦丽莹很纳闷。
“这，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是他自己承认的。”程翠娥不想过多解释，她不想把自己过去的情感经历告诉女儿。
“那，后来到底谁上了大学呀？”秦丽莹接着问道。
“是蒋立仁，蒋浩的儿子，蒋邦仁的弟弟。”程翠娥回答。
“就是在县民政局当局长的蒋立仁？”
“就是他。”
“不对劲呀？梁满仓没必要这样做呀！对他来说，这是损人不利己呀！我爸和梁满仓之间还有其他矛盾吗？”秦丽莹想解开这个疙瘩。
“你不要再问了！咱两家的矛盾我已经告诉你了，就是梁满仓毁了你爸的前程。不然，你爸也可能早当局长了，最次也是吃商品粮的非农业、国家干部！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和梁家有任何联系！”程翠娥说道。
“不对！妈，我觉得你说的实在不合常理。梁满仓为啥要这样做？”秦丽莹解不开这个谜。
“你必须相信。反正我说了，你不许再和梁家人来往。你替梁浩轩交话费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爸。你爸要是知道你和梁家有来往一定会发火的，我不是吓唬你，不再供你上大学他都能做得出来！”程翠娥对女儿发出了警告。
“好吧，我知道了。”秦丽莹嘴上回答，心里却不这样想。
秦丽莹觉得梁满仓改标语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梁满仓为啥要改标语，动机是啥？还有，妈妈咋会直接去问梁满仓，爸爸、妈妈、梁满仓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秦丽莹决定当一回侦探，破获此案，解开谜团。
“妈，浩天该做作业了，你关了电视，监督他做作业，我去翰山我四哥家找秦思淼玩会儿，很长时间没见她了。”秦丽莹对妈妈说道。
“天黑了，茶几下有手电，你带上。”程翠娥叮嘱道。
秦丽莹下楼走到客厅。秦浩天在沙发上边玩边看电视。
“浩天，姑姑出去一下。关了电视，奶奶陪你做作业。”秦丽莹对秦浩天说道。
“姑姑你干啥去？我也去。”秦浩天放下手中的玩具枪。
“不行，姑姑有事。回来再陪你玩。”秦丽莹拿起茶几下的手电。
程翠娥关了电视，秦浩天懂事地掏出书包的作业本伏在茶几上做作业。秦瀚宇是教育局局长，十分注重培养孩子的习惯，多次叮嘱母亲程翠娥，浩天在做作业时一定要关掉电视。
秦丽莹走出家门并没有去秦翰山家，而是走向了村外的小河边。河水已经封冻，平坦的冰面在星光下泛着银光。
慢慢走在河边的沙滩上，秦丽莹拨通了梁浩轩的电话。梁浩轩首先告诉秦丽莹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却无人应答的怪事。秦丽莹问了来电号码，然后告诉梁浩轩，打电话的就是自己的妈妈。说妈妈发现了交费发票，是想查实一下到底替谁交的话费，并且已经知道是替你交的话费。梁浩轩关切地询问是不是因此挨了训斥。秦丽莹让梁浩轩不用为自己担心，然后迫不及待地告诉梁浩轩两家互不来往的原因。
“篡改标语，导致你爸没能上大学？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爸哪是这种人！”梁浩轩听完秦丽莹的叙述根本就不信。
“我也不信，可我妈说她问过你爸，你爸亲口承认了！”秦丽莹说道。
“我爸承认了？”
“我妈这样说的。”
“你等着，我问问我爸到底咋回事？”梁浩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