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
原还是人声鼎沸的天孤峰顶,只剩那一地的匪盗尸首证实着今夜的这场杀戮,被血染红的泥土透着无声的凄凉。
陈云静静站立在一地尸首中,良久无语。
既然落草成寇,持刀兵作乱劫掠,就该有被人杀戮的准备。
黑衣大汉依旧站立,躯壳不倒,却早已死去,先天的修为,不足以抵挡自阴间血河传递来的幽冥之气。
鼎盛一时的黑风寨就此绝灭。
陈云突兀感觉到脸颊落下丝丝凉意,细雨朦胧,淅淅沥沥的下着。
“咳咳……”
一股腥膻之味涌上咽喉,他以手捂嘴,摊开来一看,鲜艳的红色顺着雨水的流淌往地上滴去。
先前数次强行催动剑气终究还是伤了经脉,落下了内伤。体内细小的经脉近乎全部断裂,错非他已经是入道境的准修士,足以致命,就是如此,一身实力也大打折扣,不足巅峰时四成。
陈云环顾一下,深吸一口带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就朝山寨内走去,走出之时手中提着两个大桶,身后燃烧起熊熊火焰。
运劲将木桶破碎,烈酒浇在众匪盗的尸骨上,望着火势渐渐蔓延过来,回望一眼身后烈焰中的山寨,陈云就欲离去。
突然,他目光一顿,见赵庆天残留的白骨堆旁露出一个青色小袋,上面绣着神秘的花纹。
“乾坤锦囊?”
他上前两步,将青色小袋拾起,细细打量两眼,确定是念空和尚提起过的一种修行之士常备的储物法器。
这时远处自流波城方向传来数道破空声,正急速往此处而来。
陈云朝那方向望了一眼,目光闪动将乾坤锦囊往怀里一塞往山下急速离去几个闪动就不见了踪迹。
秋冬季节本就干燥此时天际虽有毛毛细雨但借由烈酒火势很快就蔓延开来。
火势熊熊映红半边天际在这夜晚,不知惊起多少人。
一个华服老者及一位中年美妇近乎同时出现在天孤峰顶,彼此似是相识,相互点头致意。
两人皆是霞光罩体显然都是入道境界的准修士。
他们注视着熊熊燃烧着的一地尸首,神态中都带着震惊之色。
盘踞在这天孤山上二十年,威名赫赫的黑风寨居然正在化为一片火海,若非亲眼所见,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望着赤红烈焰中的黑风寨,及无数在火海中的尸骨,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自对方的目光中看出凝重的神情。
华服老者微闭双目,放出神识细细感应。
片刻之后,他眼眸一开,射出一道精光,道:“周边浓厚的幽冥气息应该是赵庆天所留,另有一股凌厉刺骨的剑气,看来是此地之事乃一位剑修出的手。”
中年美妇轻抚青丝,眼波流转露出思索之色,过了片刻道:“这流波城数百里内有能力对付赵庆天,以一己之力屠灭黑风寨的剑修,仅有那一位。听闻前几日黑风寨劫掠了顾家一条商队,莫非是顾家请那位出的手?”
华服老者像是知道中年美妇所说何人,摇了摇头道:“那孤寒剑江浪虽是剑修,但他一心凝聚道体,冲击蜕凡境界,已经近十年没有下过孤寒山了。如果不是顾家面临生死危机,他不会出手的。
两人在火海中游走一圈,再无发现就欲离去。
倏尔一阵诵佛超度经文自山脚下传来,两人一阵讶异,朝下望去,只见一位青年僧人一袭白色僧衣点尘不染身上隐隐散发出一层淡淡的佛光,如佛子临世。
其手托紫钵,拨动檀木念珠,诵念往生咒,正拾阶而上。
此时似有所感,念空和尚微微仰头,淡笑颌首,似与峰顶二人打招呼,脚下继续不紧不慢拾阶而上。所过之处一切尸骨皆化尘而散。
在淡淡的佛光映照下,可见每一具尸首化尘之时,都有一名虚幻的匪盗人影对着念空和尚顶礼参拜,渐渐消逝不见。
峰顶上,华服老者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喃喃道:“往生引路,度魂入幽冥。这和尚已经快要突破那道关隘,居然没有择地静坐闭关凝聚金刚身。这是要效仿古佛菩萨慈航普度,引愿力之火淬炼金身,求开窍圆满吗?”
中年美妇亦是第一次见得这等佛家神通,心神震撼听闻老者之言这才回过神来。
她微微蹙眉,不无疑惑的道:“这段时间附近好似多了不少实力强劲之辈,数日前顾家那老家伙被一个红衣小辈挑战,据说还受了点伤。这里方才这般大动静,他不可能感应不到,居然没来,想来那一战伤的也是不轻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者闻言心中却是一动,看着正超度亡魂的白衣和尚,陷入沉思中:“先是有贼子居然无声无息,避过老夫耳目潜进我罗家盗窃,若非触动祖宗法器,几乎让那女贼来去自如而不知。再是这黑风寨莫名被不知打哪里来的剑修所灭。还有眼前这和尚,也不是易于之辈。这片区域为何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过江之龙?
带着心中重重疑惑,罗家老祖与林芸不再停留,纵身往流波城方向离去。
百丈天孤峰上,火势依然不见减弱。
阿弥陀佛!
峰顶,见满地尸骨。念空和尚幽幽一叹,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
随即只见他眼露慈悲,姿态从容,漫步入火海。
周身佛光照耀,在一片废墟中,念空和尚跌坐在地,口诵往生咒,悠悠佛音在这山峰上流转,久久不绝……
…………
……
黑风寨覆灭,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在白云山脉附近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的人在议论,纷纷猜测是哪个强人或那方势力动的手。
各方势力也都为之哗然,数百骁勇的匪盗,六名先天境界的高手与一位入道境的准修士,这样的实力,在这周边诸多势力中可算是佼佼者了。
却一夜之间被人给连窝踹了,庞大的山寨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出手之人如此狠辣的手段,不仅让白云山脉周边的势力都为之肃然。
同时由于近期不知为何,白云山脉一带陆续有不少来自大燕国其他地区的高手出没。
各大势力的首脑纷纷约束自家属下,告诫近期莫要惹是生非,避免惹到不该惹的人头上。
另一面,则各显其能,派出自己的得力属下,去调查黑风寨覆灭及众多不知名的高手为何陆续在此地现身的缘由。
同时由于黑风寨多年劫掠的财物并未见踪迹,也让不少自认有点实力的江湖人士起了点别的念头。
一时,苍白云山脉周边形势变得诡异起来。
只是外界的一切动静,青木村民都无心留意。
距离那流血的一夜已经过去三天,大部分死去的村民都已经被草草掩埋,只剩部分人家还停棺留尸,未曾入土。
村中四处可见素白,村里的人还是沉浸在一片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
村尾陈云端坐在床上,静心凝神,调气归元。
识海内依旧广阔无际。
丈高的金鼎在中间闪耀,道韵隐隐,流霞飞舞,隐隐地圣真诵经之声不绝。自那夜异变之后,金鼎越发显得璀璨,将整个识海都照耀在它的光辉下。
每每一靠近金鼎,陈云就觉心神宁静,在尘世中沾染的一切尘埃尽被抹去。
就仿若一轮明月照古井,无波无痕,心中明镜可鉴。
思及金鼎爆发的威能,陈云试着将神识探入金鼎之内,想一窥深处奥秘。只是都是如泥牛入海般毫无生息,他轻叹知道是自己实力不够也不在强求。
屋内,陈云闭目默默坐着,乍然眼眸一开,绽放出一道精光。
他口中呼出一口浊气经过两天的调息体内的伤势总算是稳住,不至于恶化下去。
只是要想将体内的经脉完全恢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陈云将放置于旁边的长剑拿了起来,抽去剑鞘。没了往常的清越剑吟响起,反倒多了一丝摩擦之声,拔剑之时略有阻碍。
他微微皱眉,看着原本雪亮的剑身上被血煞之力腐蚀出的斑斑锈迹,叹了口气,七年温养,此剑才得一丝灵性,却是一朝近乎全废。
这剑,就如他的伤势一般,没有“灵材地宝”洗练剑身,要恢复原来那般灵性,却是要温养一段不短的时光。
将剑搁置一旁,陈云自怀中掏出得自赵庆天的“乾坤锦囊”扯了扯,袋口紧锁。
他这才想起,念空和尚曾道:“此类储物法器,其主人必然会种下禁制,只得自己一人能开启。他人要想开启,唯有强力破除,消磨掉法器上面主人留下的禁制才行。”
此时赵庆天已死,这他遗留下来的“乾坤锦囊”上的禁制自然也就无人可解了,唯有强力破除一途。
想及此,陈云微微淡笑,手掌翻飞,淡青光芒现出,运起剑气开始炼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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