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宏身子微微前倾,道:“我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道崔老爷子有没有胆量做啊?”
崔民干同样前倾了下身子,低沉道:“敢不敢,那要看值不值。”
“哈哈哈!”王应宏不禁拍案叫绝,没有敢不敢,只有值不值,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行暗渡陈仓之道,我干浑水摸鱼之事。”
崔民干微眯了下眼睛,疑问道:“我如何行暗渡陈仓之道?将军又如何干浑水摸鱼之事呢?”
老狐狸,估计自己什么意思他心里明明清楚个七八分,这一问就是非要自己亲口承认并许下好处:“你们世家什么打算我很清楚,知道你们勾当稍微聪明点的人都清楚。你继续卖你的粮,同时发挥你世家的人脉优势,全国大肆收购粮食,不要做的太明显,把握时机,等李世民大军无粮可征时你就可以开始抛售粮食了。”
崔民干不经意转了转眼珠子,这么一来,自己确实能发笔大财,可是王应宏有什么目的呢?
“就这么简单?”
王应宏笑了笑,看了崔民干一眼,道:“如果你是李渊,不说百姓缺粮,就连大军都缺粮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那当然是开粮仓啊!洛口仓、黎阳仓、含嘉仓、回洛仓有的是粮食,解燃眉之急绰绰有余。”
听到崔民干不假思索的回答,王应宏轻轻摇了摇头,道:“所以你们世家只适合经营国家,而不适合管理国家。一旦李渊动了这些保命的粮仓,如果一旦出现洪涝雪灾怎么办?”
崔民干一惊,自己关心的是家族利益,没考虑到百姓死活,这就是一个世家族长与一国之君的思想角度区别。
“想明白了?你手里有粮食,李渊必定对你客客气气,礼敬三分,如果你再稍微大度点送他点粮食,估计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之后你想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崔民干眯了下眼睛,自己如果大肆收购粮食后,粮价必定上涨,那卖给沈法兴的粮价也必定飞涨。同样多的钱,沈法兴能买到的粮食就少了,变相打击沈法兴帮助王应宏同时不损害家族利益,再加上王应宏刚才说的结好与李渊,简直是一石多鸟啊!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能得罪人,现在自己能获得暴利,同时不得罪李渊、王应宏和沈法兴,妙计啊!
许到了好处,崔民干也不过问王应宏如何个浑水摸鱼了,像他这种人很清楚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
两人从中午一直相谈到晚上,敲定了许多细节上的问题之后满怀欢喜的崔民干设宴款待王应宏。宴席散了留王应宏住宿一宿。
第二天清晨,王应宏准备出发返程,崔民干一直相送到大门外并附上一份薄礼。说是薄礼,王应宏拉开托盘上的一角,里面那金黄之物折射的阳光颇为刺眼。
“崔族长好意本将军心领了,这份薄礼本将军可受不起啊!”
不收礼?这怎么行!崔民干接过家仆手里的托盘亲自塞到王应宏怀里,道:“莫不是王大将军看不起崔老头?”
王应宏很是头痛,道:“这样吧,本将军赶路带上这么重的财物委实不方便。”说着,王应宏随便拿了两根金条道:“这点就够了。”
看到王应宏收了两根金条,崔民干也没有再强求他多收点,毕竟王应宏说的在理,人家还要赶路,耽误了他王大将军的行程多少金条都无法弥补。
怀揣着两根金条,王应宏不得不感叹世家的富裕,迟早要让他们放一放血。
为了减少碰到人群和军队,王应宏从定州出发之后直奔深州,那里也是博陵崔的地盘,相对来说完全点。
到了深州,王应宏突然灵犀一动,转道走冀州,他要去那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自己心中想招揽已久的大才。
冀州在三国时期作为北方重城,袁绍的大本营,它的富裕是显而易见的。
到了冀州境内,王应宏打听到了始平县的方向后就踏上了他的寻才之旅。
一路打听,王应宏终于找到了他的必求之才。
站在院落外,王应宏看着有些破败的大宅,眼前不禁浮现出它辉煌时的样子。看来苏邕还是挺有本事的。
踏上青灰色的台阶,王应宏刚想伸手敲门,里面一阵吵闹声将他快要碰到大门板的手定在半空。
“告诉你,小子!这整个相州只要我崔家跺一跺脚保管它地动山摇!整个中原我崔家跺一跺脚都要震颤三分!限你十日之内滚出冀州!否则,你这祖堂本少爷带人给你平了!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功夫就了不起!我崔家有的是高手!走!”
哗啦一声,大门被猛地拉开,一群人从里们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带着无边的嚣张气焰。
矗立在大门口的王应宏正好挡住了这群人的路。
“哪来的小毛孩!还不快给我家少爷滚开!”
一个护卫打扮的中年人看到挡路的王应宏立马想在自己少爷面前表现下自己的机灵,探手就去抓王应宏的衣领想将他扔一边去。
王应宏眉头一皱,这种欺凌是下人独有的还是被主人传染的?
微愠的王应宏出手毫不留情,在那护卫的手快要抓到自己衣领时一把扣住,抬脚直接揣在护卫的小腹,直接将他踢成拱背大虾躺在地上晕了过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其余十来个护卫一看这还得了,立马呼啦一声将王应宏包围起来。而那原先领头的年轻公子哥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到护卫群后面,色厉内荏地喊道:“小毛孩!你是谁!你知道你这是跟谁在做对么?”
崔必成能不害怕么?刚被王应宏一脚踹晕的护卫是他手底下花重金请来的第一高手,可是在眼前这个小毛孩手底下走不过一招?太他.娘.的吓人了!
王应宏面无表情,对于这种一看就是二世祖,仗着家势欺人的废物是一点高看都欠奉。
“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一步一步慢慢逼近的王应宏,崔必成心里如擂鼓般颤抖,他可不认为自己被王应宏像那护卫一样被踹上一脚只是昏过去,以自己的身板不死也差不多了。
“滚”
轻轻一个滚字,崔必成虽然觉得羞辱,但是总比被打死强。
“小兄弟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王应宏厌恶地绕过崔必成刚要跨进大门,一个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着从转角处转出来一个看样子不惑之年衣着华丽的胖子,王应宏牵扯了下嘴角笑道:“终于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跟乌龟一样缩着。”
那胖子眉头微皱,不太确定道:“阁下莫非认识在下?”
不知不觉间,胖子对王应宏的称呼都变了。
“在始平县跟苏邕有仇隙的,也只有你崔成福了。”
听了王应宏的话,那叫崔成福的胖子心底一惊,果然是来者不善,自己刚到苏宅的时候正好看到王应宏一脚踹晕那个倒霉护卫,现在人家还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出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的底细对方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因为自己家与苏家的仇隙连族长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子居然一语道破天机。
王应宏在崔成福出现后倒是不急着进苏府,反而转身来到崔成福跟前,不自觉地冷笑了下,看来是鄙视他到极点了:“别拿崔家的名头来唬人,别人也许会怕,但是我不会。”
说完,王应宏就转身朝着苏府走去,头也不回道:“你崔成福一脉只是崔家分支,不要给宗族添麻烦,后果,你担不起。”
无视在场所有人,王应宏自顾自走进了苏府。苏府大堂中,一个年轻人搂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妇站在那里,脸上浮现出阴晴不定的神色。
感应到有人靠近,那年轻人警惕性地朝大堂门口定睛看去,一个小孩突兀地出现在那里。
鬼?
这是年轻人的第一反应,如果是人,哪怕是个高手,在靠近大堂的一刹那自己就会发现,可是眼前这个孩子的出现是在对方走进大堂之后自己才发现的。
“何事如此让苏将军分神降低了警惕性呢?”
看到有外人在,那少妇抹了把眼泪就离开了年轻人温暖的怀抱,站到一旁去了。
年轻人犹疑了下,拱手道:“在下苏烈,苏定方,未知阁下何人。”奇人异士苏定方也见的多了,当怪不怪。
王应宏没有接苏定方的话,只是讲故事般自顾自说道:“想那并州王氏偏房次女王婉仪,原本与博陵崔分支崔成福长子崔必成有婚约。原本两家想结秦晋之好,共谋利益发展,奈何天不遂人愿。”
“心高气傲的王婉仪大小姐乔装随长兄商队南下来冀州想看看自己素未谋面的未来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不看不知道啊!一看却是吓一跳啊!这崔必成是个十足的草包啊!王大小姐连夜想回并州老家,打死也不想嫁给崔必成这种草包啊!”
“也是流年不利,在得知自己未来夫婿是个什么蛋之后,王大小姐在赶路的途上碰到了劫匪,差点失了女儿身,幸得天降神将苏将军救援才免遭不幸。”
“怀着感恩的心,王大小姐跟着苏将军回信都府邸居住,时间一长,觉得这苏将军一表人才不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很多少女心目中佳偶。”
“于是乎在没有禀明自己父母的情况下与苏将军私定终身。最后父亲得知与崔家联姻计划胎死腹中,查明缘由后,暗中谋害苏将军之父战死于剿匪。后来苏将军都奔窦建德,两家碍于苏将军效力的窦建德大军势力太大,就没有对苏将军下手打草惊蛇,却是暗中联合李家,先推倒了苏将军的后台窦建德,再回马枪兜杀回来想致苏将军于死地。”
“苏将军隐居始平县想躲避一切,只是才发现这始平县原来是人家崔成福的地盘。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了。”
“苏将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苏定方与妻子在听完王应宏说完之后从头顶凉到脚心,虽然眼前的孩子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自己的老底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一样,苏定方没来由的有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