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刚回来的时候,小如哥带我去看了小恺哥。”姚娆说道。
“什么?你去看过小恺了?”姚妈妈吓了一跳。
“是啊!怎么了?”
“没,也没什么!小恺他,不是不记得你了么。”
“是啊!我就站在他面前,他都记不起我是谁,还当我是陌生人。”姚娆一摊手。
“这不是挺好的。省的他再烦你!”见女儿并无任何异常,姚妈妈不觉松了口气。
“话不是这么说!我也不是成天诅咒别人倒霉的心,他好好的,我也省心。算了,不提他。”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对了,他住的那家疗养院,好像就是当年钟阿姨住的那家。我记得小时候你还带我去过一次!”
“什么?你还记得自己去过那家疗养院?你还记起别的什么没有?”姚妈妈突然蹭的站起来,瞪着眼问道。
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我应该记得别的什么吗?”
“你不记得了?”姚妈妈还是直勾勾瞪着她,表情十分严肃。
姚娆一脸不解。
“我该记得什么呀?我就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过一次,可我好像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这次小如哥带我去见小恺哥,我根本记不起来。”
“真的?你都忘了?”
“是啊!要不怎么我回来问你你。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没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姚妈妈大松一口气,一屁股坐下,用力摆了摆手。
“真的?”
“当然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你还会忘记?就是没事,所以才忘了。”
这话显然无法说服姚娆。真要是什么都没发生,那刚才母亲那如临大敌一脸严肃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看来那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可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真奇怪!
疗养院里能发生什么事?她想不出来。
见她若有所思,执迷不悟,姚妈妈抱起孩子往她怀里一塞。
“喏!你天天只顾着自己出去玩,都没好好跟亮亮玩。今天你自己带他,好好陪他玩。”
这又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母亲自己抱着亮亮不肯撒手,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孩子黏在一起,今天怎么反倒怪她不带孩子。
要她说,这就是心虚。不过看穿不说穿,她也确实应该花点时间跟亮亮相处。
说起来,亮亮都跟她不大亲热。究其原因,还是她这个当妈的太疏忽了,跟孩子相处太少,以至于孩子对她感觉陌生。
亮亮现在已经八个月多,快九个月了,这个时候的孩子已经会翻身会爬行,而且跃跃欲试的想要跳,想要走,正是最活泼又最磨人的时候。
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大活宝贝,姚娆哪里还有心思想东想西,立刻被折磨的气喘吁吁,腰疼手酸。
见她被孩子缠住了,姚妈妈暗自松了口气。
也不知这孩子是发了什么兴,突然追问她当年的事。那些事早就已经过去了,谁也不想再重提。
好不容易现在孩子生活安定下来,她实在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好在假期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日子已经不足十天。等孩子到了德国,这里的人和事就都跟她无关。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现在,她得想办法把孩子拘在家里,省的出去招惹是非。
打定主意,姚妈妈就索性暂时不管姚亮了,让孩子把姚娆的手脚绊住。
姚娆结结实实陪儿子玩了半天,累的够呛。
吃过晚饭,就忙不迭回到卧室休息。见她是真的累了,也不出去了,这才把姚亮抱回来,放她自由。
姚娆洗了澡,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思考,从和赵宝刚见面想起,再想到林泽如带她去疗养院看林泽恺。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重游旧地,慢慢找寻曾经的记忆。
据科学研究表明,大脑是个很复杂的结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大脑其实都存储着。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真正被遗忘的记忆,只是有些记忆很重要,被加了醒目的标记,比较容易找到。而有些记忆,因为不怎么重要,就被堆在大脑深处。一时就记不起。
还有类似林泽恺那样的,被大脑自我封印的记忆。
但不管是被遗忘的,还是被封印的,这些记忆其实从未丢失,只要找到关键信息,就能顺藤摸瓜,找回这些记忆。
那么她遗忘的那段探访钟阿姨的记忆,又被藏在哪里呢?找到这段记忆的关键信息,又会是什么呢?
据说,留存在大脑里最不会被磨灭的记忆是嗅觉。人对气味很敏感!
有句话不是说“那是记忆里的味道”,说的就是气味。
就像婴儿闻到妈妈的气味就会感到安心,那就是因为他记住了妈妈的气味。
那么那个疗养院里有什么值得她记住的味道呢?
是那郁郁葱葱的树木的气味?是绿毯一般如茵草坪的气味?还是光洁如镜般平滑的湖面的水汽?亦或是,有着百年历史沉淀的红砖小楼的尘土?
追寻着记忆里的气味,她在自己的脑海里穿越时空,回到童年。
都不是!既不是树木的气味,也不是草坪的气味,更不是湖水的味道和红砖的气味。
是雨的气息!潮湿的,阴郁的,夹杂着夏日午后的闷热,犹如塑料薄膜一般,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令人不快。
那是星期六的下午,本来她要去培训班参加活动。但那天下午突然下了一场暴雨,活动被取消。她没了去处,只好跟着母亲一起到疗养院来,探望钟阿姨。
这是钟阿姨发病之后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探视。
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她根本不了解什么叫抑郁症。只是以为钟阿姨就是心情不好,爱胡思乱想。家里有林泽恺和林泽如这两个男孩,太吵了,惹得她心烦,所以就搬到疗养院来住,图一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