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现在算是明白了,那老庄主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啊。沈一一扶额,“庄主,我不过就是路过,你就这样把灵湖交到我手上,不合适吧。”沈一一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接了老庄主的任,她又不傻,自家老爹做了君主,可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乔秋为了不做掌门,连离家出走的事都干得出来,沈一一光是想想,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一一的话音刚落,庄主倒是更坚定了主意,“没事,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心里还是考虑到庄子里的人们的,这件事,你也不要太在意,现在我身子骨还硬朗,不会耽误你的事,等你把手头上的事情都解决了,再回复我也不迟。”庄主说完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意味深长地又看了沈一一两眼。
看来是说不清了,沈一一的意思完全被曲解了,她真得是无话可说了,只能听天由命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现在,沈一一只盼望等她解决了达录的事之后,老庄主已经找好了接班人,那也算得上皆大欢喜了。现在,沈一一也就只能回以一笑。
自从听了乔小天的话之后,沈叶这才冷静下来,思考着出去的法子。因为四个人都被困在这团迷雾中,想要分开去四个方向寻找出路也是行不通的。沈叶完全有理由相信,四个人一旦分开,要想再重新聚头,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所以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脑海的时候,沈叶就摒除了。
乔小天坐在马车上,盯着被他一掌打晕了的马看了好长时间,沈叶看向他时,他的视线依旧没从马的身上移开。“乔公子,你这是?”沈叶喊了声乔小天,等着乔小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马。
乔小天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执拗地将头一甩,满脸地不愿意搭理。其实乔小天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慌,可是面子上却不能显示出来,所以不知不觉中就摆了一张臭脸,活像沈叶触了他的霉头,惹了他的不开心。
沈叶本还想继续问下去的心,到这一刻终于完全没了想法。乔小天自从恢复了少年的模样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是沈叶听了孙小小回来说的话,还有乔秋当着他的面卸了伪装,沈叶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眼前喜怒无常,脾气火爆的少年跟当时温文尔雅、为人风度的道士是同一个人的。
盛生等着沈叶跟乔小天说完了话,才走了过来。盛生想了想,与其在这迷雾之中茫无目的的乱走一通,还不如大家都坐下来等等。虽说林子中的这些迷雾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什么呛人的味道传过来,而且他在马车外面赶车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潮湿,所以这林中的雾气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太阳上来了也许就散了。
盛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沈叶的时候,沈叶总觉得盛生想得过于简单了,可是,现如今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除了按照盛生的想法来,别无他法了。等到沈叶将这个主意说给乔小天听的时候,乔小天破天荒地没有异议,沈叶倒是心里踏实了不少。盛生去通知孙小小,说是要在这里休息片刻,等着太阳出来了在继续前进,孙小小表示同意。
只有孙小小一个人坐着的马车,这下子坐进了四个人。盛生本来是提议自己待在外面的,马儿也是暂时的晕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要是醒过来又像刚才一样发疯,盛生在外面也好看着点。盛生的话刚一说完,沈叶就表现出极大的反对,且不说盛生手上的伤刚刚包扎好,再说了那马要是还那么疯,盛生一个人也是拉不住的。
乔小天看都没看其他三个人,进了车厢就倒在席子上呼呼大睡了。其实也不怪乔小天,赌气出来的时候正是夜里最凉的时候,走着走着冷得不行,想回去的时候又找不着路了,待在林子里怎么也不可能睡着啊,所以直到现在,遇上了沈叶他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自然困意就袭来了。
见到乔小天毫无戒备地睡了下去,沈叶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其实乔小天不过就是嘴硬,表面上一副看不惯他们的样子,可最后还不是看到他们遇上危险,出手相助吗?要是真对一群人满怀着怨气,又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睡在那群人的身边呢?
盛生最后还是被沈叶强行留下了,没办法,沈叶说了,要是盛生决意要出去,那他也不会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待在车内。沈叶的身体还没好透,又加上手上的伤,盛生想想还是遂了他的意,留在了马车里。沈叶这才笑了笑,跟盛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当然两个男人又能聊什么呢,说了几句就停了下来,看着车厢的墙壁开始发呆。
一直没事干的时候,时间就是过得非常非常的缓慢,这件事沈叶听说过不下上百次,不过实实在在的感受倒是第一次。盯着一个地方一直数着时间的流逝,说实话有点痛苦,沈叶有点羡慕起正呼呼大睡的乔小天了,这种等着时间过去的时候,不就最适宜拿来睡觉吗?只是,沈叶好像一直都在睡觉,实在是没有一点困意。
盛生倒是习惯了,毕竟他可是一直守着城墙的,枯燥的生活习以为常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了。盛生自从进了车厢后,就一直端坐着,所以沈叶在百无聊赖之下看到盛生的时候,心中不免涌起了一股钦佩之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看到阳光从车窗里射了进来,沈叶第一个翻身下车,只不过预料之中的惊叹并没有传出,盛生的猜测出现了纰漏。尽管阳光已经照射着林中,可是迷雾并没有一丝要散开的迹象。盛生在沈叶下车的下一秒也出了马车,看到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盛生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声。
寸步难行的境地已经使得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先前好不容易按捺住的心情一股脑的全都涌现了出来,想要再冷静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第一个冲动起来的,就是乔小天。他不可能一直这样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他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可是乔秋要是再次发病,而且最近她发病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乔小天其实很慌。
乔小天并没有通知其他人,翻身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着雾气最为浓厚的地方跑去,除了一直呆在马车里的孙小小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等沈叶垂头丧气地回到车上时,看到马车里只剩下孙小小一个人的时候,不免问了句乔小天去哪了。
孙小小如实回答,乔小天孤身前往了那处迷雾最浓的地方。沈叶顺着孙小小指着的方向看去,如果沈叶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就是刚刚马儿一直要跑去的地方。如果没遇上乔小天还好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说什么沈叶都不能放任乔小天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哪怕是龙潭虎穴,沈叶也要去闯一闯了。
老和尚被掌柜的抓了个正着,他刚将酒窖门上最后一把锁给打开,掌柜就到了他的身后。
“酒和尚,你又来偷酒。”掌柜戳着老和尚的脊梁骨,怒不可遏地呵斥着。老和尚没想到自己又被抓了个现行,不过也无大碍,掌柜拦不住自己。对着掌柜的盛怒不屑一顾,老和尚将手里拿着的锁扣放了下来,推开酒窖的大门,大摇大摆地进了去。
这倒是出了掌柜的料想,老和尚当着主人家的面还能这般镇定自如地行盗窃之事。“酒和尚,你给我站住。”掌柜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大声叫嚣。不过却没什么用,老和尚已经走到了最靠着门口的酒桶边,正打算开了酒桶上面的密封塞子。
酒窖门口飞来了一块小石子,正不偏不倚地砸到老和尚还肿着的手背上。老和尚猛的将抓着密封塞子的手松了开来,然后片刻不息地往掌柜的方向走了过去。掌柜不由沾沾自喜,看来自己的警告还是有作用的,只不过,老和尚走过掌柜身旁,却未做停留,依旧是继续往外面跑去。
绝对没错,老和尚可以肯定,刚刚那个小石子肯定是出自“道士哥哥”之手,只是自己已经出了酒窖,为什么却看不到“道士哥哥”呢?老和尚并不知道,老道士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背后。
“道士哥哥,你来找我了,对不对,道士哥哥,你出来啊。我下次肯定不偷偷喝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我不记得先前的事了,我一醒过来,就见不到你了,我都急哭了。”老和尚对着空荡荡树林,不知道要对着哪个方向说话,老道士才能听到他的话,所以他就一直转着圈,对着各个方向重复着。
掌柜以为老和尚又在发酒疯,也不太敢走上前,他还对先前被老和尚打晕的事颇有芥蒂。就在掌柜犹豫不前的时候,老道士终于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只不过,掌柜见到的怎么是个年轻人呢?那人穿着道士的衣服没错,只是胡子怎么不见了,脸上的皱纹也像磨平了,就像风华正茂的少年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老态。
掌柜还没从对老道士面容改变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老和尚突如其来的铺入道士的怀抱吓了一跳。掌柜从没见过这样的事,自己难道大白天见鬼了,这和尚跟道士怎么怪怪的。掌柜不由地有些害怕,自己可能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两人不会将自己解决了吧。一个和尚都挡不住,更何况还有个更深不可测的道士呢。
掌柜下意识地往后退,不知不觉地就退到了酒窖门口,已经无路可退了。道士正领着和尚往这边来,掌柜两腿一软,就跌坐了下来。道士一手安抚着和尚,一手伸向了掌柜,“您起来吧,您不用害怕,这没什么的。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您添麻烦,真是对不住了。”道士彬彬有礼,言辞之间都是愧疚。
虽然道士说得在理,但是掌柜还是有些后怕,自然是不敢搭道士的手,而是扶着酒窖的墙壁,抖抖瑟瑟地起了身。道士收回来了手,“我先带着他回去,您将酒窖关好,也早点回酒肆吧,掌柜还是不要离开店里太久。”道士这突然的忠告让掌柜一时之间摸不清,道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觉得道士前半句说得没错,酒窖是得要赶紧关好。
等掌柜回到店里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端着餐盘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回来的伙计。“送过去了?”掌柜叫住了小伙计,视线往马车的方向瞟了瞟。小伙计见到掌柜回来,二话不说,就把餐盘放到了柜台上,然后拉着掌柜就往沈一一他们的马车方向跑。
小伙计到了马车的帘子前,“小姐,掌柜回来了,急事快点跟掌柜的说吧。”小伙计话一一说,就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留着掌柜待在原地无力望天。“哎,这小伙子。”掌柜不由地慨叹了一句。正巧沈一一掀开了车帘,一瞬间与掌柜的视线交错。
掌柜别开了眼睛,这小丫头次次都是冲冲的,这温柔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所以不免多看了两眼。果然,沈一一还是不喜欢被人盯着,“掌柜,又有什么事?劳您亲自跑一趟。”沈一一还是一如往常地毫不客气,句句带刺。
掌柜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面前的小姑娘温柔。“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老和尚跟老道士都进了店,你们那个朋友受的伤不轻,你们要不要一起住下来。”掌柜话音刚落,沈一一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几分,“我们的朋友?伤的不轻?”掌柜现在是真得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没事多嘴干什么,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