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他们本不该插手云山上的事,但是让他们看着乔秋孤立无援而无动于衷,他们也做不出来,所以最终,沈一一还是跟沈叶他们说了,沈叶表示理解,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本就是有求于乔秋,这会儿遇上这样的事,当然要先帮着乔秋将事情处理妥当。
来人坐着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齐落落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许是自己的话语有些唐突,于是又换了个语气继续问,“前辈造访可有什么事?”他思忖再三,这才问出了口。称呼“前辈”,总是带着几分敬重,不至于引起对方的反感,不过这贸贸然地出现,齐落落问个来由总不至于不可。
那人听到齐落落的话之后,才幽幽地转过头,只是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齐落落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对面的人跟他记忆中的那个帽子人很像,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等到对方开口,齐落落才回了神。
笑也笑过了,这正事可不能忘了。“你不听你爹的话,可有想过后果?”乔诺诺这才终于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语气,朝着齐落落问道。齐落落愣住了,后果?如果真的想到了后果,那他又怎么会去哀求父亲呢?齐落落抬起头,叹了一口气,“没有,父亲总不会要了我的命,况且,他就算要了,我又能阻止还是怎么呢?你问这个干什么?”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齐落落还是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人为什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倒是先问起了他的话。
“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想的。那么想救那些人的话,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只不过这事能不能成,就全在你的身上了。”乔诺诺到最后都没说是什么办法,就说了个模模糊糊的大概,然后后面的事,齐落落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到最后都不知道来人到底是谁。
齐落落醒来之后,就只记得这些。睁眼一看,满屋子的人进进出出,自己躺在床上,左手手腕上太医还在号着脉。父亲在屋里走来走去,像是特别焦躁。最后终究是等不及了,“怎么回事?还没查出来?”父亲强忍着怒气,要不是顾及到齐落落,太医可能已经被拎着衣领大声训斥了。
齐皖的声音即使是压着的,把脉的太医也是忍不住抖了一抖。战战兢兢地回答:“公子身子并无大碍,这突然地晕倒,许是心力交瘁所致,服几副安神的方子,多加休息,应该就能恢复。”太医的话一说完,齐皖就再也控制不住,“应该?”他的手到底还是伸到了太医的脖子那,直接将太医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太医瑟瑟发抖,自己确实查不出来,又不能信口开河,只得保守治疗。他是行医的不错,可是万事都讲究一个度,百分之百的事怎么能说,所以才用了个应该,只是不曾想,齐大将军生平最不爱听的两个字就是“应该”。
齐皖在听到那太医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回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媛儿病重,白夫人怎么说的,应该治得了。可是后来,媛儿还是死了。他这辈子都不要什么应该,治得了就治,治不了就不治,你以为给别人希望是好的吗?这不过就是另外一种无期徒刑,直到死神降临。
一行人接下来要去哪里,就算沈一一不说,他们也心知肚明。本想着回来救人,差点连着自己都搭了进去,现在除了云山,他们又有什么地方能去呢?沈叶一直坐在马车外面,担心着沈一一。
沈叶对沈一一的事情到底还是知之甚少,要不是齐落落的一席话,沈叶到现在都不了解沈一一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痛苦与压抑。可是现在知道了,他也只能坐在外面,什么话也说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见到孙小小从马车里下来,他这才回了神。“一一她,好些了吗?”沈叶的声音很低很低,孙小小见他愁眉不展,自是明白他怕是担忧的紧,“没事,她心里苦,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孙小小说完就坐在了沈叶的身边,靠着树干微眯上了眼。
刚从那般惊险中脱出了身,一下子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家也都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孙小小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赵邈邈从刚刚就一直坐得远远的,从沈叶叹第一口气的时候,赵邈邈的视线就一直时不时地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不过沈叶实在没什么心思,所以一直也就没有发觉。
按理说,赵邈邈对于齐落落说得那件事,是百分之百排斥的。但凡有一点能接受,他都不会离着沈叶这么远。可是,看到沈叶眉头紧锁,心情低落,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等到赵邈邈发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沈叶牵动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朝着沈叶冲了一句:“沈叶,大家心里都不舒坦,你别摆个臭脸了。”说完好像是怕沈叶回复似的,瞬时就转了过去。
赵邈邈说得没错,沈叶在心里想着,是啊,现在哪里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呢?还有那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呢,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赵邈邈预料之中的沈叶的训斥没有出现,反而是听到了沈叶对沈一一说的话,“一一,我们快些赶路吧,虽说离开了达录了,可这一直等着始终不太安全,还是早些启程去云山,找了乔小姐,兴许她已经有法子了。”本来沈一一跟孙小小说完之后,心情就已经平复了不少,本来她也是打算出来跟大伙说要赶紧启程来着,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沈叶倒是先说了。
“嗯,我们走吧。”沈一一掀开车帘,而后让沈叶叫醒了孙小小,一同上了车。等到将姑娘们都安置妥当之后,沈叶才慢慢地走到了赵邈邈的身后,“赵公子,上车吧。”甚至于都没等赵邈邈说话,沈叶就转过了身,自顾自地爬上了马车。
赵邈邈虽然面子上有些尴尬,可能还有些意味不明的红晕,不过最终还是乖乖地上了马车。只是没想到,先前是挨着坐的两个人,现如今确变成了面对面。赵邈邈这一抬头就能看见沈叶。虽然沈叶的心思全都落在沈一一的身上,但赵邈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颗心脏看着沈叶的时候砰砰乱跳。
秦风跟盛生还是按照以往,一人赶车,一人随行。自从那天孙小小被秦风救了之后,心里对赵邈邈的那种感情就慢慢地消散了。经历过以前的种种事情之后,孙小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话本上子上的故事而感到心花怒放了。可是真当万分危急之时,秦风出现的时候,她心底的那种小姑娘家的怦然心动就那么出现了。
孙小小不由地拿赵邈邈跟秦风比较,可是比完一番之后,孙小小只能说,赵邈邈果然是一无是处啊。况且孙小小看出了赵邈邈浑然不自知的自己对沈叶的感觉,孙小小看着马车里的两个人,心里的恶趣味突然涌上了心头。
虽然每个人都差不多从发生的事情中恢复了过来,但是马车内的氛围还是有些压抑的,所以孙小小就借此机会,开开赵邈邈的玩笑了,也算是这么多年自己被赵邈邈欺负所讨要的一点利息了。至于沈叶,只能算是无辜牵连。
“赵邈邈,赵邈邈。”孙小小本来就是紧挨着赵邈邈坐的,所以转个头就能跟赵邈邈说上话,所以就喊了几声。赵邈邈被孙小小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孙小小自然是看出来了,这典型的做贼心虚啊,孙小小又接着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去花楼堵你的事吗?”赵邈邈一头雾水,孙小小这是干什么啊,堵我?还在花楼?赵邈邈翻遍了记忆,也不知道孙小小说得是哪一段。这倒真不能怪赵邈邈,因为他被孙小小堵过太多次了,他哪里记得是哪一次啊。
孙小小见赵邈邈一脸茫然,也想起来了以前的事,不免面上有些尴尬。孙小小这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没让赵邈邈不自在,倒先让自己有些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冲动了。
“算了算了,在哪你大概也不记得了,不过事情你总该记得吧?”孙小小又问,不过神神秘秘的,赵邈邈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不过他自认为并没有做过让孙小小记恨的事,所以也就没多想,只是看向了孙小小,缓缓地开了口:“你说,什么事?
孙小小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赵邈邈说晕就晕了啊,而且沈叶跟沈一一也是心里一慌,赶紧蹲下身子,先是拍了拍赵邈邈的嘴巴,而后掐起了他的人中。不过,折腾了好一会儿,赵邈邈也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赵邈邈还有呼吸,他们还以为他突然就出事了呢?
这下子更要早点赶去云山了。沈一一心里想着。随后她掀开窗帘,“秦大哥,再快点吧。”沈一一朝秦风说道。秦风举起鞭子,“公主,你们可要坐稳了啊。”随后鞭子落在马身,瞬间整个车厢都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了。因为车厢中只有沈叶一个男子,所以照顾赵邈邈的事就落在了沈叶的身上。以至于现在看到的场景就是,沈叶一手抓着车厢的厢壁,一手紧紧地拽着赵邈邈。
就在这时,沈叶许久不见小魂灵出现了。要不是看在魂灵还小的面子上,沈叶肯定要好好训斥他一顿,只不过,现在沈叶好奇的是,为什么魂灵会突然出现。沈叶记得上次出现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后来他也有事情想拜托魂灵来着,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唤,可就是得不到一点回应。
要不是车内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合时宜,沈叶一定好好问问魂灵最近到底去哪里了。所以最终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快抓稳了。”沈叶见到的魂灵是个小孩子的样子,所以一下子也就忘了魂灵是没有实体的,也就是说外面的动荡对他而言根本就没影响。不过小魂灵还是识相地听了沈叶地话,已经多久没人关心过他了呢?他已经记不得了。
直到很久的将来,沈叶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傻,竟然忘了魂灵是灵魂。不过也多亏了沈叶的那句话,自那以后,小魂灵跟沈叶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再也不是那个对沈叶置若罔闻的酷酷小男孩了。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地归于平静,沈一一第一个掀开了车门,而后,就看到浑身是血的秦风半跪在地上,盛生正将秦风背上肩膀,慢慢地往马车这边走来。在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一直往外面看,就知道齐皖为了抓住沈一一,到底是花了多大的血本。幸好有盛生跟秦风跟着,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齐府,齐落落正跪在地上,齐落落早就知道,只要他帮了沈一一他们,父亲就肯定会发现,果不其然,父亲大发雷霆,然后就让齐落落一直跪着了。“你给我清醒清醒,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父亲说完,留下齐落落一个人。
齐落落知道父亲肯定会派精兵过去追,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天字一号”,齐落落再没心思继续跪下去了,他要阻止这个计划的实现。他跑到了齐皖的书房外面,然后准备冲进去。齐皖早就知道儿子过来找自己是因为那件事,不过他倒要看看儿子能阻止到哪一步。对于儿子的到访,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下人走上前来,“老爷,您有吩咐?”下人的骨子里是害怕的,不过主人的命令不能不听。
“去开开门吧,不然又要换新的了。”下人才没有齐皖那般敏锐的听力,所以他并不知道门外有人,以至于他打开房门的时候,被做着冲击动作的齐落落吓了一跳。不仅是下人,齐落落也受到了不下的惊吓。既然有人开门了,那他就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