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手掌要落下的一瞬,床上的人猛的一个翻身,于千均一发之际闪开必杀的一击。
黑影似乎知道情势不好,根本不再做第二次攻击,抽身急退,床上的人身形闪电般弹起,后发而先至,牢牢的阻住他的退路。
于此同时,房间猛的大亮,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莲华清亮的声音含着怒意飘荡在空气中:“什么人?总该让我们见见你的真面目了吧!”
然而在望见眼前那个淡青色的身影之时,莲华手中所持的兵刃却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呛然一声脆响。
“卫……泽?”莲华听到一个干哑枯涩的声音发出了这两个音节,却几乎不敢肯定那是自己的声音。
淡青色的身影突的一僵,脊背变的挺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集中在那里,却是极力的不想转过身去。
君落羽挑挑眉毛,那个叫煎药的小丫头出去的老妈子其实早己服毒死了,可他们却故意放出她没死的风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以此来诱出幕后的主使之人,可是君落羽却知道,那个人既然能在防卫如此严密的洛王府下毒,就必然对这里极为熟悉,那个老妈子己死的消息,他必然也早就知道。
那份毒药所针对的并不是蔷薇肚子里的胎儿,而是蔷薇本人。既然那个人一心要杀蔷薇,又知道他们这几天晚上都会去老妈子的房外守株待兔,那么蔷薇这里的防卫就必然会减弱。
如此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可是真正的陷阱,也正在这里等着他。
早在君落羽与蔷薇说话的时候,房中就燃了安神的香,蔷薇一睡着,君落羽就叫莲华给蔷薇换了房间,自己躺在床上。
那个人如果不来便罢,可一旦来了,就绝对无法逃脱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为什么?”莲华轻轻的问,明明一天之前,蔷薇还在劝着她要对卫泽好一点,可是一天之后,卫泽就这样不择手段的要杀蔷薇。
她觉得自己现在己经体会不出是什么心情了,愤怒?失落?心痛?
好像全都不是。
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个永远跟在她的身后,永远一声不响就为她做好一切事情的人卫泽,居然明知蔷薇是她那么重要的人,却要去杀她。
他不是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吗?就算是琳琅的皇位,他也可以说夺就夺,说扔就扔。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偏要去伤害她最重要的人?
卫泽听到莲华的问话,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面色仍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
他静静的看着莲华,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只是淡淡说道:“愿赌服输。”
“赌?你赌什么了?”莲华突然失控的冲到卫泽身前,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赌自己是不是杀得了蔷薇?赌你有多大的本事?”
卫泽的眸子如静水般毫无感情,却仍是专注的望着莲华的眼睛:“莲华,你所设想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存在。”
“所以你就要杀了蔷薇?”
“是。”卫泽眉目不动:“我想要赌赌看,如果我杀了她,你的眼睛里,是不是看得到我。”
莲华抓着卫泽的手猛的松开,向后倒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盯着卫泽。
这个男子太淡然了,像清风,像朗月,风过无痕,月照无痕。
可是难道他的心底,竟也会存在着这样强烈的情感?
一旁站立的洛王缓缓开口:“把他带下去,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许声张,派人给卫泽皇子住的地方送信,就说卫泽皇子陪着公主在本王这里住两天。”
“是!”旁边的侍卫躬身应了,走到卫泽的身边,却还是有几分敬畏。
这个皇子从来都游离于政治之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无能,只是因为他的心己经被一个人装满了,满到,连天下都不放在眼里。
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说这个皇子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生生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嘲笑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夹杂着那样强烈的羡慕。
如此纯粹的喜欢,喜欢到除了她,没有什么不可以放弃。
目光淡淡扫过莲华,没有说一句话,自己当先走了出去。
君落羽甚至没有加什么禁制在他身上,卫泽就是这种人,输了就输了,连输,都可以输的很坦然。
莲华怔怔的愣在当场,就连卫泽与她擦肩而过,都没有什么反应。
即将走出房门的一诧,卫泽忽的转回身,轻声叫道:“莲华……”
莲华猛的转过身,期待的望向卫泽,几乎有些急不可耐。可是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卫泽唇边绽开一抹温文的笑意:“再深厚的感情,都会有被时间冲淡的一天。等待,是一件比你想像中还要累人的事情,我己经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再继续等下去。”
漠然转身,不带一丝留恋。
莲华突然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塌了。
蔷薇一直睡到第二天醒来才从君落羽口中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
敲开了莲华的房门,看到莲华的面色憔悴,眼下深深的黑影述说了昨晚的一夜难眠。
瞟了蔷薇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到房间,在桌边坐下。
蔷薇关了门,走到莲华身边,也慢慢坐下。
莲华不住的搅扭着手指,嘴唇抿的死紧。
蔷薇看着她,不知怎么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五岁的莲华一个人蹲在草地上,背对着她,肩背一抽一抽的,哭的泪流满面,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没有人可以说。
站起身将莲华搂进怀里,莲华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蔷薇抱着了。
“想哭就哭出来,我总是陪着你的,就和五岁的时候一样。”
怀抱中莲华的身体一僵,忽然环抱住蔷薇放声哭道:“蔷薇,我该怎么办?就连卫泽都不守着我了,我该怎么办?”
泪水瞬间湮湿了蔷薇的衣服,蔷薇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轻轻的拍抚着莲华的脊背,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