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戒烟?”
恩佐直挑眉,以一脸“?”的表情看向劳拉。
这种事情对他这个老烟枪而言……简直天方夜谭。
“你没听错,我希望你能够戒烟。”劳拉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之前说过,既然离婚我拒绝你的任何财产,那么你就用别的方式来补偿我。只要你能够办到,就都会答应我,我想戒烟这种事情对你而言并非不可能,以你那对自己都能够做到残忍的自制力而言。”
恩佐微微眯眼,鸢色的瞳中流出惑人的光泽,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薄唇,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亲爱的劳拉,你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吗?的确像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劝告。虽然戒烟是件让我很不悦的事,但你的话却让我很受用。”
原本站在一旁的劳拉走近了两步,俯下身子,柔荑轻抚上恩佐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宛如情人间的亲昵。
“很遗憾,你想多了,我担心的并不是你。”调动着唇舌的旖旎说着情话的语调,弹舌音更是性感,只不过话的内容倒是与缠绵全然无关。
下一秒,便一脸冷静地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仿佛刚刚的暧昧全然不存在。
而恩佐则是在片刻的怔然后,止不住轻笑了一声。
“难怪当年那么多人为你的表演而痴迷,你还真是很轻易地就能把人带入到一场由你编织出的梦境中啊。”
刚刚就连他,都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下。
劳拉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眼中添了分忧虑,“我看了迪诺最新一期的体检报告,他那轻微的哮喘症又有些复发的迹象了。”
虽然并不严重,但孩子身上任何一点的病痛对于母亲来说都像是扎在心头的一根针。
“迪诺出生的时候稍微呛了点羊水,所以有点哮喘。不过这些年家族里把他调养的还不错,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又有些复发了吗?”提到儿子身体的事情,恩佐也正经了几分。
“吸二手烟对有哮喘的人来说有多致命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劳拉叹了口气,认真地提议:“我知道你一直都尽量在迪诺面前不抽烟的,但你身上的烟味儿实在太大……以后,要和迪诺长期生活的人是你。”
今后会和儿子在一起的人是他,而没有她……不知为何,因为劳拉的这话而思绪被带到这点的恩佐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啧,他也说不清啊。
“ok,我知道了,我……试试看……”
轻笑了下,除了刚刚已经被夺去的香烟,恩佐亦主动把口袋里的打火机上交。
……
话是这么应着,只是真正去做的时候,简直痛苦不堪……对一个已超过十年烟龄的老烟民来说。
过去是烟不离身,随时随地叼一根来抽几乎成了他不需要理由的惯常性的举动,就像吃饭、睡觉一样。
仅仅是一整天没有接触尼古丁,就感觉浑身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不停地又爬又蹿又挠一样,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一个伴随自己多年的东西硬生生从身体里抽离一样。
有些颓废地后仰着靠在沙发上,鸢色的眸子转了转,目光瞄向眼前茶几底座的抽屉里……他记得,那里还放有一包烟。
说他没有丝毫心动,根本就是骗人的,他也没那么虚伪。
手指动了几下,想要伸向那个抽屉的把手……
这时,怀里搂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地迪诺“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脚步稍稍停了一下后,一脸欢快地径直跑向那被恩佐盯上的茶几。
“我记得这里面还有一盒。”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和恩佐一样的鸢眸亮晶晶的,看上去很欢乐的样子。
恩佐一瞅……只见他儿子怀里搂着的那个牛皮纸袋里装满了各种牌子的香烟,然后又相当兴奋地把面前茶几抽屉里放着的那盒也收进了这个袋子里。
“儿子,你……该不会把整个城堡的烟都收纳齐了吧。”盯着那满满一大袋子的香烟,恩佐突然觉得自家这小子也是挺有能耐的啊。
小小的汗珠顺着迪诺的鬓角处滑下,冲着父亲扬起了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妈咪说了,让我把城堡里上上下下放着的烟都收到一起然后交给她。”
完全是一副很好地执行了家长交代的任务的求表扬样。
看着那堆被收缴到一起的香烟,恩佐很清楚它们的下场大概就是魂归焚烧厂。
“你……加油……”半晌,恩佐只能对着儿子说出这么一句“鼓励”的话,然后转过头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待到儿子又欢快地前往下一个屋子搜寻时,还是止不住烦躁地揉了揉自己那头茶色的短发。
总觉得嘴里不放点什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就会难受得受不了啊。
……
晚饭时间,下午出去了一趟后的劳拉刚刚回到家,便见儿子耷拉着小脑袋冲她小跑了过来,一脸委屈地抱住她的大腿。
摸了摸儿子那头毛茸茸的金发,然后一把将儿子抱起在怀里。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身体非常快,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能单臂就抱起他,现在一只手臂已有些吃力,必须得双臂一起了。
再过个两年,她怕是真的就要抱不动了吧。
“怎么了,迪诺?”轻轻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
迪诺嘟噜着嘴,小手弱弱地指了指了一个方向,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劳拉眨了眨眼,然后抱着儿子向着儿子所指的偏厅走去。
走进一看,只见仰靠在沙发上的恩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手中的薯片。
而一旁的地板上……成堆的各种零食袋。
恩佐转过头,看到抱着迪诺进来的劳拉后,用再平常不过的口吻打招呼道:“哟,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又是把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响的声音。
“这些不都是迪诺的零食吗?”劳拉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有吃小孩子东西的爱好了。
而迪诺也趁机控诉,嗓音呜哝道:“妈咪,爸爸把我的零食全都拿走了,而且他一个人吃……连渣都不给我留。”
“原来你喜欢吃渣啊,这个还是好说的。”恩佐一脸挑衅地看向儿子。
“恩佐.加百罗涅!”对你这种幼稚的行径,劳拉也看不下去而出声了。
将又空了的薯片包装袋丢到一边后,恩佐也弹了弹手指上沾上的碎屑沫,“不这样转移一下我口腔感觉的注意力,我会实在忍不住重新走回我老烟民的路的。”
为此不惜跟儿子争零食吃,他容易吗他。
……
夜——
像往常一样侧躺在床一边的劳拉明显感觉到身旁人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比往日因为极差的睡眠质量而引起的神经不适更甚。
终于还是狠不下心不去理会,坐起身来,轻轻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喂,你还好吗?”
背对着她而躺的恩佐翻过身,脸上的疲惫与焦躁显而易见,开口后嗓音也染上了几分沙哑,“说实话……感觉的确不怎么好。”
“需要我去把你服用的那种特制的镇定药片拿来吗?”劳拉想起了恩佐那个白色的小药瓶,每次他一头疼得厉害的时候都会服用那个。
“不用了……”声音稍显虚弱,只是下一秒突然大手一捞,一把抱住了劳拉,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在劳拉怀里,“嗯,这样的话感觉舒服多了。”
“喂,你当你是迪诺啊。”看着这种她儿子才会做的举动,劳拉眉头微蹙地拍了拍恩佐的后背。
她的体温是偏凉的,只是怀中突然多了这么一个男人后,身体不自觉地升温,一如她此刻止不住加速起来的心跳,有些不知所措。
而恩佐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平静与安详,不似刚刚被折磨时的那般狰狞,“没有骗你……真的感觉,舒服了些。你很香,抱起来很舒服,嗯。”
手明明想要将怀中的人推离,却终究还是止住了,劳拉转而顺了顺他的头发,就像每次安抚迪诺时那样。
“你从几岁起开始抽烟的?”
“嗯……十三岁、还是十四岁?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上中学的时候吧。”
“没有人劝阻过你吗?”
“倒还真没有。我的父母根本就不管我,家族里的人也只是想掌控我,这种事情他们才不会在意。不过说起来倒的确有个人对此说过些什么……我记得当时她跟我说,烟有些时候也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既能让人更加清醒,又能让人沉浸于麻痹的幻境,前者是残酷的天堂,后者是温柔的地狱。”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意思,什么人说的?”
“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十年前抛弃了我一个朋友的女阴阳师,她比我稍微大几岁……不过我还是很讨厌她就是了。”
“哦?为什么?因为她抛弃了你的朋友?”
“不……是因为她后来偷偷在我的烟卷里加了芥末粉,让我曾经一度对烟产生了阴影。”
“……真遗憾,你差一点就能借此戒烟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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