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杜楹起来喝水,看见他的房灯亮着,回去就再也睡不着,一个人站在窗边,把天蓝色的窗帘拉开,窗靠近自己脸的地方开了个口,然后把灯关了,又重新站回去,这些天一直强忍着没有想的事情,这会子全都搁脑子里来了:
他的笑脸,他老婆的温柔,他女儿得可爱,一家人那和和乐乐……
他不光有爱,有爱的对象,还有爱的结晶,那,那,那你算什么呀?杜楹呀,你算什么呀?
爱?自己还能跟他谈爱吗?
两小无猜,这都是谁跟谁的孽缘呀?
“老板,来盘寂寞。
对不起,先生,本店只剩下空虚了。
开心,快乐也没有吗?
有,是水货
有真心吗?
昨天有买虚情假意的搭给他了。
情人有吗?
有。
来一个,给我加点诺言。
现在诺言都是假的。
那知己怎么卖?
这个可贵,一缘一份。
来一份。
那你得邂逅。”
那个本来只是调侃的小品此刻印在杜楹的闹钟,那就是事实了。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吗?先让自己听到这个故事,然后不在意,接下来就用事实真相来惩罚自己的天真和不在意呢?
命中注定的怎样?难道自己一个人还怕天谴什么的吗?逆天了就会遭到天谴,天谴就天谴吧!只要自己咬着牙关不放弃,就一定能改变命运的,谅它上天也不能奈我何!
这么想着,精神稍微好了点点。
杜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左脑子里不断出现的是自己和他的两小无猜,右脑子里是他一家人的亲密,脑子一动,两边混合,不同比例无限制的混合,杜楹疼得脑子都快炸掉了,生生的忍着,忍着,忍得全身都抽筋了,还得憋着,不哭,不动,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掐进手掌中,已然感觉不到疼,血,顺着指缝肆无忌惮的流。
北方冬天的寒风在夜晚尤其肆掠,呼呼的划过杜楹的脸蛋,头发顺着窗口的缝隙飘散在外面,被风折着往更远的地方,杜楹一个平衡不注意,头往窗外偏了一下,撞在玻璃窗上,上好的玻璃晃都没晃,杜楹头直接靠在窗边,挪都不挪。
爱狠了,伤狠了
杜楹在醒来,又是在床上,额头上还放着一块湿毛巾,杜楹只看了眼,知道这是自己睡的地方,动动身子,想下床走走,没想到浑身根本使不上劲儿,一个要强竟然头悬在床沿上,上不上下不下的,喉咙里干呕。
“你干嘛你干嘛?”陈靖安围着围裙,都还没卸就赶紧过来把杜楹扶起来重新躺在床上,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又赶紧拍着她的背,却是也没吐出什么,陈靖安赶紧冲了杯豆浆让杜楹喝下,杜楹这还没喝几口就又开始吐了,吐了陈靖安一身。
“我说,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你自己不在乎,还指望谁会在乎?既然会伤害你,想必也没多在乎你。为了他把自己作死,值得么?”陈靖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霹雳吧啦一通数落,没给杜楹任何打断的机会。
“我……”杜楹刚一张口,声音哑的不行,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和嗓子疼。
陈靖安呆呆的楞了两秒,出去换了衣服,回来就扶杜楹。
“干,干嘛,去?”杜楹挣扎着使劲儿说了几个字。
“去医院啊,你看你这样子。”
“不,不,不去。”杜楹很使劲的一挣,没把陈靖安挣开,倒是把自己挣得咳嗽不止。
“你?”陈靖安气得脸都变了,看看杜楹那辛苦咳嗽的模样,突然觉得好心疼,语气不自觉的软下来,“你这是何苦呢?不管天大的事情也要先把身体治好了再说,不然,你连问一问的力气都没有。死不瞑目。”陈靖安使劲儿的把杜楹勒在怀里。
杜楹没了力气,只能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嘴里大口大口的呼气。杜楹想问问:怎么就那么肯定事情里有个“他”,最终实在是没有精力,只好任由陈靖安抱着。
好一会儿,陈靖安才把杜楹放在床上,拿两个枕头垫着,杜楹倒是乖乖的吃了他拿过来的药,本来就不想说什么,现在嗓子疼,倒省得麻烦,吃完药一句话不说,靠在枕头上安安静静的,陈靖安看得受不下去,然后扶杜楹躺下,掖好被子,虽说是看着奇怪了点儿,可还算把活儿做好了!
杜楹把自己整个儿埋在被子里,睡不着,眼睛闭得疼了,就挣开看着被子,黑黑的,心里乱七八糟的的疼,脑子里那些浆糊画面还在,交替出现,四个人的画面,人家三个,自己一个,睁得受不了了又闭着,闭着脑子里的斗争更激烈了,头胀得受不了……
时间过得很慢,日子一分一分的煎熬,仿佛过了好几个春秋,陈靖安又进来,竟然摆了张小桌子在床上,摆上饭菜,两个汤菜三个炒菜,执意把杜楹扶起来。
杜楹看着他拿碗筷,摇摇头。
“吃不下也得吃,不吃我就灌。”陈靖安看上杜楹有些溃散的眼神,“你现在的力气,可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然后夹了一块鸡肉,“张嘴,别逼我用强啊?”
杜楹迟疑了下,张开嘴,努力的吃着,然后摇摇头,坚决不肯再吃。
陈靖安改盛了晚鸡汤,用勺子舀了喂杜楹。然后念叨着:“最坏的不就是男朋友跟闺蜜好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吃饱了养好了,才能回去把场子找回来,就这么认怂可不是我认识的杜楹啊!”
杜楹忍着嗓子火烧般的疼,听着陈靖安的诡异言论,喝了大半碗汤。
陈靖安这才勉强作罢!
“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想睡就点点头,不想睡摇摇头,我抱你出去看电视。”陈靖安连桌子一起抬出卧室。
杜楹望了陈靖安一眼,陈靖安上前连着被子一起将杜楹抱了出去,安置在沙发上。
空调里吹出呼呼的热风,电视里绚烂的画面精彩的演绎着,杜楹只觉眼前像闪电影般的图片浏览,却不知道那些图片上是什么,睁着的两眼无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楹迷迷糊糊中听得母亲的声音:“公主,偌大的森林,不是只有一棵树才招你喜欢,放下那一棵,会有别的!
永远不要为爱绝望!
悲伤是告诉你该结束了,重新开始,征程上,会好的!”
然后就是很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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