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鸢忙道:“交给那个难二就好,我看他是个有担当的人,应当能办这事。”
玉龙衣抿嘴笑道:“我看不妥,就是因为他有担当才做不得这事。”
幽鸢不解,问道:“这是怎么说?”
玉龙衣道:“你不是南增人,所以想不到。那难二难一兄弟两个,虽出身贫寒,却皆有鸿鹄之志。若是别国来犯,他们一定会奋起反抗,绝不会向敌求饶。所以我说这事情他们做不得。”
幽鸢听了,点头道:“果然,若是我们部落遭遇外侮,我一定选择死战到底也绝不会苟且偷生。那么此事该交由谁呢?”
玉龙衣说道:“这城中毕竟还是寻常百姓居多,一旦战事起,老幼妇孺皆望活命。我们姑且将这锦囊交给白日里那个衣店老板,商人自有商人的精明,此等关系性命的大事,相信他是不会怠慢的。”
幽鸢笑道:“如此甚好,我便再装作李树神把锦囊送去,有神仙指点,想来更是言听计从。”
玉龙衣道:“好极,你须对他说知,此锦囊不可先拆,待到孤舟白领兵前来方可将其呈上,只说一位故人的书信即可。他若不肯开看,只说八个字。”
幽鸢问道:“哪八个字?”
玉龙衣低声道:“乘虚而入,片甲不留。”这本是当初她假扮东持使者时悄悄塞给孤舟白纸条上的言语,他听到这八个字定能猜出是自己。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幽鸢即回,笑着说道:“我若再不快些回来,那店老板只怕把额头都磕破了。”
翌日清早,玉龙衣和幽鸢缓步出城,只见难二难一兄弟两个背着包裹并肩走了过来,见了二人,忙抱拳行礼。
玉龙衣回了个礼,问道:“不知二位昆仲意欲何往?”
难二道:“听说东持国的骑兵已经到了三百里外的炷山,我们两个正要去焕州总兵那里投军。”
幽鸢笑着问难一道:“你这么小,能做什么?”
难一胸脯一挺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年纪虽小,却也不愿落在人后,如今国危之际,正是我辈报效之时,岂可因我年幼便看我不起?”
难二轻声呵斥难一道:“休得胡说。”又向幽鸢施礼道:“让公子见笑了,我兄弟二人自幼相依为命,如今我去参军,只留他一人在家甚是不妥。他随我去,虽然只能做些杂务,但终好过离乱失散。”
玉龙衣抱拳道:“二位此去多多保重。”
幽鸢亦对难一道:“你也多保重啊小书呆。”
别过难家兄弟,出了城,一路向东北,随处可见逃难的流民。纷纷传言,火禄及风瘫在床,太子火正逃走后又很快被抓,被处死在燠阳门,目前为二皇子火喆代理政事。
玉龙衣听到这些,并不十分信。从来传闻和事实都是有出入,即便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难免加油添醋以讹传讹走了样子,更遑论那高墙深宫内的明争暗斗。
事实还真如玉龙衣所料想的一样,传闻真的只是传闻。
此刻南增国皇宫内的火德宫门窗紧紧关闭,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尽管此时已经是三伏天气,但皇上需要“静养”。因此除了新太子火喆和兰妃,一律人等都不许进去。
火抱儿的生母丽妃身后跟着两个心腹宫女,其中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莲子羹,另一个手里提着一只细柳篮子,里头插满了各色鲜花。三个人显然是走得有些急促,额头上都微微沁出汗来。
丽妃这段日子总是心慌,皇上病了她知道。那天城门口大乱,皇帝被气得吐血昏倒,被侍卫抬回来的时候依旧不省人事。
当时她也在跟前小心侍奉了两天,太医说还有回转的余地,但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兰妃当即就说:“既然太医说了,那就不要留太多人在皇上跟前了。大热的天,便是没病的都要闷出病来。此时不比往日,皇上的安危为重,我斗胆说一句话,今后只有我和丽妃娘娘能来这里,其他嫔妃宫人没我的话一律不准踏进火德宫半步!”
众人谁敢有话说?火喆如今代理国事,皇上便是好了,也只能立他为太子,那兰妃娘娘明摆着就是皇后。因此听了兰妃的话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丽妃和她的两个侍女。
兰妃携住丽妃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妹妹是个明白人,不需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多说了。陛下妃嫔虽多,却也只有你我二人是生育过的,自然和别人不同。如今只有我们相互帮衬扶持,才能度过难关。妹妹说是也不是?”
丽妃听了,心想今时不同往日,火喆如今成了太子,兰妃母凭子贵,自己若不低下身段是不行的。看兰妃这情形,应该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那么何不顺水推舟,叫彼此都好过些?
因此也满脸和气地说道:“姐姐说的在理,以往便是有些小误会我也早就不记在心上。今后一切都听姐姐吩咐就是了,只求姐姐不要见外,我就知足了。”
兰妃听了,点头道:“我就知道妹妹是识大体的人,再不会同我一般见识。这两日你一直陪着陛下也实在乏了,先回去歇一歇。今后咱们两个要轮流照顾陛下,不能先把你累坏了。”
丽妃也的确累了,她从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过这等罪,再加上也不敢违拗兰妃,便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我先回去养一养精神再来替你。”
但让丽妃没想到的是,等她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之后,竟再也没能见到皇上。每次来都被守在皇帝寝宫门前的侍卫给挡了回去,想要见兰妃也见不到。侍卫说兰妃娘娘在里面,可她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出来,又不能在门外叫喊,惊扰了圣驾就是死罪。
这天丽妃左思右想,亲手炖了莲子羹,又去御花园掐了花,算是有个由头好见一见皇帝。
但在火德宫门前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见到兰妃出来。丽妃只得离开,再等下去她只怕是要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