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初露端倪(1 / 1)

两个美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宋正眼风再扫时,两人战战兢兢地听了他的话,悄悄关了门,就是章楚生也不敢再喊,只是瞪着章含之,骂道:“小畜生,你忘了这些年你是跟着谁谋生的么!你爷爷我这些年有什么好事都带着你,如今你却带人来咬我一口!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宋正手下用力,又是狠狠在章楚生身上划了一道,章楚生又是“嗷”了一声,这下总算是老实了,一双眼睛瞪着宋正,骂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两个问题,”宋正利落干脆问道,“一,玉兆祥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二,这次又是谁让你对付玉琳琅。”

章楚生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宋正,烛火明灭,他从微醺的状态清醒过来,用他绿豆一般的小燕仔细观察宋正,方觉来人周身气势惊人,一双眼睛静若深潭,却是万分凌厉。在他的注视下,章楚生腿脚不由发软。

插科打诨的本能总算回来,他瞬间舔笑道:“这位兄台很是陌生,我好像没见过,不知道你是……”

他话音还未落下,忽而耳朵一阵剧痛,伸手去摸,只见手边全是血,地上躺着的,是自己新鲜的,刚刚与自己分离的右耳。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上来,他的嚎叫卡在喉咙口,不敢出声。

宋正举重若轻地笑了笑,此刻却是章楚生眼里骇人的魔刹。

“我不是来和你寒暄的。今晚上,要么你对我说实话,要么……”

宋正嘴一弯,“你就去死人对峙吧。”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宋正刚开了门,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声音。宋正寻声望去,只见廊檐下缩着个人,身上穿着薄薄的衫裙,身上披着件斗篷,手上提溜着一盏灯。宋正一眼逡巡,眼见看到她的脚踝露在外头。大概是在屋里等了许久,听到动静就急急忙忙冲了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宋正的目光,玉琳琅下意识将脚往后藏,藏到了裙子里。

站在了廊檐上,纵然加起来也还是不能和宋正齐高,但是玉琳琅还是有了几分底气,抬了声怨道:“说是送章含之去村口,一去就是几个时辰。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上哪儿也不知道交代一声,就不怕家人担心你?李妈妈等了你好一会,刚刚才被我劝进屋里睡下的……”

玉琳琅一顿数落,说了半晌发现宋正不为所动,把灯往廊檐上一放,提了裙角下台阶,仰头提声问他:“上哪儿去了到底!你们两个大男人……”

一阵热气袭来,待玉琳琅回身,宋正已经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玉琳琅身子先是一僵,慢慢却软下来,只呆呆问了一句:“饿了么?是不是还没吃饭?厨房里给你留了些吃的,你要不要……”

“不用了。”宋正闷声说道。

“你怎么了?”玉琳琅想要推开宋正好好看看他的脸,宋正却不让,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好半晌才叫了一句:“娇娇儿。”

分明是极其普通的一句家常,玉琳琅的鼻尖却是一酸,眼泪啪嗒落下来。

宋正搂着她,手却在她背后有节奏的拍着,好一会才说:“我累了,要休息。”

“诶……”玉琳琅怔了一怔,前几日那句紧要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忠勇侯的那几个鹰爪给乱了心思,这几日她自己心里头别扭,宋正也不来哄他。刚刚一去几个时辰也没个交代,玉琳琅原本还有些懊恼,只是方才宋正那一抱,玉琳琅心一下子就软了。

“谁说一直都是我在勾引你,你不也是……”玉琳琅摸摸鼻底,想起刚刚自己那么急切的问话,倒是像极了从前爹谈生意时晚归,娘急急询问的样子。

玉琳琅顿时面色一红,远远望过去,只见宋正的屋子亮起来又灭下去,她这才觉得脚踝一阵冰凉,赶忙进门。

宋正却没躺下去,进了屋后他就坐在桌子旁,过了片刻,窗户开了,两个人猫一样,无声无息落在他跟前,宋正像是早就意料到了,眉眼不抬说道:“来了。”

雪雨雪鹰肩并肩站着,微微低着头。三个人在小小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局促,宋正抬眉扫了一眼,眼睛却落在雪鹰的身边——从前,他们四个人总是并立站着,如今却……

三个人向来血雨腥风里来去自如,不惯将悲伤挂在脸上,只那偶尔一失神,却也足够心酸。

雪雨嗓音有些黯哑,言简意赅道:“老将军让您回去。”

宋正扣着桌面的手顿了一顿,“消息这么快就传回去了?”忠勇侯那几个鹰爪出现后,他就知道自己行踪瞒不住多久,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老将军担心您在外头有危险,”雪鹰道:“您死讯传回京里后,那一边庆祝了好几日,没过几日,就传来消息,说宋元战将军兵败南疆,伤亡惨重……”

宋正眸间一紧,脱口而出:“大少……大哥如何?”

“听说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饶是这样,朝中还有人参了他一本,说他……”雪鹰观察着宋正的脸色,斟酌了词汇道:“避战自保,消极应战。”

“好一个消极应战!”宋正一阵冷笑。

宋家满门忠烈守边疆,从宋正起往上数三辈,太·祖战死沙场,留下七个儿子大半折在边疆,只剩下他爹宋濂,算他在内,他爹总共生了三个儿子,二哥宋元平十四岁入军营,十六岁又折在边疆。

那年老皇帝生怕宋家断了血脉,让宋元战承袭爵位做个文官,可是宋元战不肯,誓要替宋元平报仇,实现平生抱负。

他一去边疆五六年,边疆也平安无事了五六年。

宋家满门用血和泪换来江山稳固,饶是这样,那些不要脸东西还要污蔑宋元战避战自保,消极应战?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宋正的心脏,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方才古井无波一般道,

“再给我几天,几天后咱们回京。”

******

章楚生那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了宅子,家中小妾见到他时,以为他是遭了山贼劫道,七八个人哭得乱成一团,喊着要去报官。

章楚生捂着耳朵,心有余悸道:“不能报官,不要喊人,不许哭……你们别哭……”章楚生心理已然崩溃了,绿豆般的小眼珠子惊恐地打量自己的宅子,“你们别哭,不许哭,他们的人都看着咱们呢!进宝呢!进宝在哪儿!”

“在屋子里睡觉呢!”小妾回道,章楚生抬脚踹她的屁股:“那你在这儿干嘛!你去抱着我儿子!你护着他!他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就弄死你!快去!”

回到熟悉的宅子,他心里头的恐惧已经减少了一半,可是仍然足够让他发颤。他一向是嚣张跋扈的人,莫说章家村,就是整个长平,他都是排得上名号的混混。可就在刚才,来了个不开眼的人,二话不说剁了他的耳朵,逼着他说出了实话。

他心里头憋着一口气,想着逃出生天后再好好查查那人的底细,万万没想到,他刚走,突然又来了两个魔刹一般的人物,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直愣愣落在他的跟前,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老……老爷……”小妾们眼见着章楚生被血水糊了一脸,像是要疯了,轻声问道:“不然先找个大夫,给你包扎上吧?”

“刘癞子,”章楚生忽而又站起来,“备车,备车,我要去刘癞子家!”挣扎着又要出门,小妾要拦他,他一把把小妾推倒在地,啐了她一口:“你再拦我。咱们这一屋子都不用活了!”

章楚生心急如焚赶到刘癞子家,刚进门,就听刘家里头乱成一团,女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家畜的叫声混成一团,刘癞子瘫坐在地上,章楚生喊了一声“刘癞子”,刘癞子才回过神来,看见章楚生的耳朵,瑟缩了一下,后知后觉嚎了一声,“楚爷,他们剁了我一根手指!”

“完了!”章楚生心知完了,领着刘癞子继续往下一家走,王厨子、李吹手、毛烧锅……统共五个人,每个人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胳膊,或者断了手指脚趾……五年后,五个人再次相聚在一块,谁也没想到,彼此都成了这副模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章楚生望望彼此,极致的战栗过后,他终于冷静下来,言语铿锵道:“没别的活路了。按他们说的做吧。”

******

“寿礼?什么寿礼?”玉琳琅停下手中的绣活,偏头问李妈妈。

李妈妈一听着急了:“小姐你怎么忘了。今天不就是大老爷的寿辰了么?前几天鲤儿小姐来的时候还跟你说提起过,说是大老爷这次的寿辰办的很是热闹,全城都发了帖子的……”

“哦。”玉琳琅复又低下头去,“我又没打算去!”

“怎么能不去呢!”李妈妈急道:“小姐,你听我一句劝,还是好好备一份寿礼,去向老爷低个头吧。虽说大老爷不仗义,可到底是长辈,您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亲戚,往后说不准还有要依靠他的地方……”

那日玉琳琅说要退婚,君家发了大火,一向见风使舵的玉兆和见状,连夜放出话来,骂玉琳琅大逆不道,说是往后再没有玉琳琅这个侄女儿。算是彻底撇清了关系。

李妈妈一直也觉得玉琳琅这么退婚有些冒失,此刻只盼玉琳琅软一软,能修复下与玉兆和的关系,在她看来,毕竟只剩这么一个长辈了。

可是看玉琳琅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天香端了些糕点进屋来,恰好听见了,劝李妈妈道:“妈妈,小姐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依靠大老爷呢。小姐在山庄里让大夫人和寰小姐、蘅小姐丢了面子,她们这会恨小姐都来不及,小姐若是去了,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话虽这么说,可是如果小姐不去,外头那些人又要嚼舌根子,说小姐不孝不敬,大逆不道。还有小满少爷……”

李妈妈有些担忧,玉琳琅求助地望了一眼天香,天香会意,假借着要找李妈妈问话,将李妈妈拉出了门外,低声道:“我的好妈妈,小姐连自己开口退婚的事情都敢干,还会在意旁人的看法么?大房那边一门豺狼虎豹,去了都要掉块肉,能指望上什么?大老爷的寿宴,君家肯定也会去人,到时候撞见了,不是更要惹是非么?”

玉小满恰好在一旁听见三人说话,朗声道:“李妈妈,天香说得对,咱们往后就当没有那门亲戚。咱们虽然什么都没有,却是有骨气的,何苦去受这份屈辱。你说对吧,葫芦哥。”

玉琳琅虽然状似在全心全意刺绣,耳朵却架着在听他们说话,听玉小满喊“葫芦哥”,她下意识偏头去看。

宋正一身寒气从屋外走进屋来,一把扣住玉琳琅的手道:“跟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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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琳琅和宋正夫妻俩,等着你们为他们打call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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