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〇)
话说在下当时在极端的恐惧中被撕得外衫尽裂,最后终于在壮汉的围拢下逮到空隙,逃出了一线生天,将这几年锻鍊下来的脚力发挥到十成十,倏地夺门而出,直跑至三条街外也不敢回头!
——乃娘的老子就算以前住在山里给野猪追的时候也没跑得这么快过啊!
(八三一)
当在下当时奔逃至南熏门时,因为衣衫不整,还被守城的士兵拦下来盘问。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惨的是彼时张龙赵虎恰巧巡罗至城门口,竟将那一幕撞个正着。
虽然经过他们的背书,在下省了一些麻烦,很快便脱身了——可我不想碰到他们、他俩的嘴巴不牢实啊!!
隔日在下应卯之时,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知道我昨日衣衫不整地给门兵拦下了,有人询问有人调侃,最后连包大人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来关心,苦口婆心地告诉我遇到事要讲,莫要憋在心里,问我究竟系发生何事,是不是教人给欺负堵街了?
可这事能说吗?!
谁说得出口!!┴─┴︵╰(‵□′╰
(八三二)
结果开封府那阵子很闲,见我一付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模样,自主动员,发挥他们那变态的查案能力,将那日在下身上所发生之事都给查得一清二楚。包括被哪名小倌曾摸了几下又曾摸过了哪些地方……
…………
………………
没有**了有没有!
没有秘密了有没有!
你们是哪种神盾组织啊?!
(八三三)
结果……
展昭那阵子看我的眼神很纠结……
赵虎更因此绕着我走了半个月!
……………………
在下的形象,在下的脸皮啊!┴┴︵╰(‵□′)╯︵┴┴
(八三四)
事后展昭透露,说那一阵子他其实很担心,就怕一个不小心,他朋友便要被人引上条断子绝孙的不归路。对于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开口劝我,他觉得很烦恼。
我:「……」
老是有那么多误会接踵而来,在下也觉得很烦恼……
(八三五)
写完这么段悲痛的过往以后,在下昨夜的灵感就枯竭了……换句换说,在下的回忆录卡文了。
于是在下决定干脆早点熄灯睡觉,结果睡得太多,今日天才蒙亮人便清醒了。
看外头万里无云,该会是个好天,突然心血来潮,想道该去拜访一下同样许久未见的青师兄。
青师兄若是知道我回来这么些天才想到要去找他……大概又得被叨念一顿了吧?
……我看还是多准备一些土产带去好了。
话说回来,人家现在都已经身居高位了,没预约便跑去找他,也不知道见不见得到人家?
(八三六)
结果我真没见到人家,青师兄人根本不在宅里。
于是我送进土产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拜帖,意思性地随礼物递呈了上去,也好让师兄知道他同门回来后确实有来找过他,免得之后更加念叨更多。
回家路上,在南门大街的转角被一名男子喊住,一回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是什么后现代的造形艺术?!
那混在发丝里随风摇摆的几管羽毛是怎么回事?!
那一袭由孔雀尾羽垂坠而成的华丽披风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位爷你是不是走错棚了?幻兽棚在隔壁,出门后请右转……
我抽了两下嘴角艰难地克制下自己频动的颜面神经,没失礼当着本人面笑出声来。奇怪,方才擦身而过时怎么没注意到这儿有这奇葩?
(八三七)
「这位爷,您上月月中的夜里,是否曾上过会仙楼吃酒?」孔雀男发话,嘴角一翘,胸有成竹的模样十分显摆,显摆得让人觉得欠揍,亏得在下自制能力高强,才忍住没当场呼他一拳。
以男人的角度而论此人嗓音偏细,直白来讲就是有点娘,他的五官在震撼造型的衬托下显得平淡而乏味,转头走过三条街后,估计要再回想起会有些困难。
或许这正是他作如此夸张造型的原因?
自觉真相了的我不惊不乍道:「那又如何?」
「爷当晚是否曾在会仙楼前和人相撞,并掉了一样物事?」他朝我盈盈一笑,表情之暧昧,真可吓出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说这人脑袋没问题吧?我疑惑:「是又如何?」
孔雀男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环。
无视他风骚的动作。
……………
………………
这不正是我日前酒足饭饱踏月而归时,和一名醉酒的男子迎面相撞后弄掉的玉环吗?!
(八三八)
原来孔雀男就是那日和在下撞满怀的醉酒男子。
拿回玉环后,我狐疑地问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毕竟那晚匆匆一瞥根本来不及看清彼此容貌,加之他似乎醉得比我厉害——而且此人造型若素来便如此前卫,亏得自己还可以毫无印象……我说我最近的视力没有恶化的问题吧?
啊,什么?
表示那晚我真喝醉了,人都懵了,果然酒鬼?
…………
你个小子,目无尊长了你!
(八三九)
「爷没自觉吗?您身上有一种很别致的香气,淡雅幽兰,令人心神为之一荡……一闻……难忘。」
孔雀男拖拉着尾音,瞇起一双小眼:「在下拾人之物,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玉环不敢离身,日日着急寻人,」顿了顿,暧昧一笑:「方才与爷擦身而过时,募然又复闻此种香气,便知寻到人了。爷说我俩是否着实有缘?」说罢不忘拈起发丝中的羽毛边把玩边朝我眨了眨眼。
我:「……」
…………
阿爹这里有个变态!
谁快报官把这人抓回锁妖塔里关去!
(八四〇)
怎么办,我好想一掌抓过去,直接把这孔雀拔成秃鸡……
(八四一)
唉,还是莫要浪费篇幅描述这与一只孔雀男的奇遇吧。
将故事说回当初这件风月馆出入风波后的回忆正经。
在风月馆风波过去后没隔多久,也便是约在庆历七年的正月末旬左右,开封府辖下的襄邑县出了一名怪盗,专爱收割人类的头发,时人给他取了一个称号,曰「削发怪客」。
此一削发怪客,有种芭蕉色的偏好,专爱找穿黄衣的女子下手。
他的作案模式是先尾随被害人伺机将人弄昏以后,方削去其一段头发,随后将人弃至不甚偏僻的小巷之中,是故被害人总能很快便被人发现。
半月下来,襄邑县已出现了好几名受害者,弄得县里娘心惶惶,没姑娘敢穿黄衣衫出门——好在这名歹徒只是削发,却不曾伤人性命,也未曾轻薄人家,也算是件不幸中的大幸。
可就在大伙以为不穿黄衣裳便可安全无虞之后,这名削发怪客大概因为货源被掐断,主动放低了标准,开始向其它色彩进攻。
短短数日,粉红、淡紫、水蓝相继沦陷,怪客却依然逍遥法外,娘子军团人人自危。虽说灾情目前仅局限于浅色地带,可与缤纷美丽相比,头发及闺房名誉还是重要上许多,因此没姑娘再敢以身犯彩,挑战削发怪客口味变换的走向,这直接导致了六街粉黛无颜色,连带造成男人无眼福可享,成天不是见白便是瞅黑,弄得县里一半像在治丧,另一半则像正举办着大型帮派集会,县民怨声载道,逼得县太爷向开封府求助。
(八四二)
「为什么是我?我抗议!我不要!」
我愤愤不平举起一根食指,矗然指向对面赵虎:「说来赵虎的身高也与我差不多啊,找他不也可以?为什么定要找我!」
张龙用看悲剧的眼神瞥了他兄弟浑身饱满欲喷的肌肉一眼,转回头来攸攸地与我说道:「你确定让赵虎来扮,犯人不会直接被吓跑?」
我:「…………」
在下只是近视没有瞎眼,实在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不会”这种瞎话。
展昭面露为难:「小春,此事本不该难为你,实在是……府内无其它合适人选可用。」
「……我在街上也见过七尺高的娘子家啊。」言下之意芸芸男子中选择很多!
「这般高挑的娘子家毕竟乃少数,女子身材若如此修长,走在路上必定扎眼,那便容易让人瞧出破绽。」公孙先生一边抚着他那三撇历经三年依旧维持地乌黑柔亮的美胡髯,一边发表关于他那身高与破绽的狗屁理论。
我:「…………」
不会,你们让展昭出马,凭他的容貌与周身散发出的强效贺尔蒙,一定可以成功糊住犯人的眼,让他再看不到别处的破绽。
王朝语重心长地拍我肩膀:「小春,你也知晓我等府中身形合适的衙役,不是生得太壮硕……」说著瞅了赵虎一眼,方道:「便是面容太……不方便,所以这事还真只能靠你了。」
马汉也慎重其事地过来压着我另一侧肩头,少见主动开了金口:「小春,你行!俺们看好你!」
——去你大爷的!谁要你们看好!!
我忿怒地挥掉他们的手。
「咳嗯,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决定吧。小春,此事便要麻烦你了。」包大人直拍板定案,完全不给人机会翻案。
我:「………」
请问你们征得我同意了吗?!蛤?!我同意了么啊喂!!
……店小二!快给我上一道串烧包!把那包子给我烤焦一点!
(八四三)
以上便是在包大人书房内进行的一段秘密会谈。
会谈的缘由便是前述襄邑县那件削发怪客案。
包大人等知悉案情后,反复推敲,认为现阶段线索尚不足以锁定犯人,又不欲损害扩大,坐等下一名受害者出现,因此拟订了一项计划,务求能在最短时间内捉到犯人。这计划便是派出诱饵诱敌,而实行此计划尚缺少一关键人物——一名穿彩色衣裳的女诱饵角色的人选。
女诱饵这危险活一不小心便伴随着毁名声失清誉的职业风险,当然不好真找一般女子帮忙,可一时间又去哪里找位会武功足以自保的女子自愿来当诱饵?是故包大人他们退而求其次,决定将魔手伸入自家下属,关起门私下举办了场变装皇后的评选会来。
于是,生得俊(?!)、溜得快、长得高矮适中、而且临危又有能力可以摔人的在下,就这么成为了多数暴力体制下的牺牲者……
(八四四)
…………
这不公平!!
在下只是义工,还是内勤人员来者,没道理要包办这种活的!
我不要扮女装我不要扮女装我不要扮女装我不要扮女装~~~(倒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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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