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在早上曾发过来一段视频,告诉我她已经起床了,准备去逛车市。
我说,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她竟惊异地说,昨晚睡得很好。
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荡然无存。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问我,昨晚为什么光着脚去院子里乱踩些泥回来?我胡乱编了个理由,她竟也信了。
只能将错就错罢,昨晚她是魔怔还是夜游已经不重要了,我实在不想再回忆起来。
今天我想得最多的,就是得赶紧搬家!
娇儿在视频里还告诉我,换门的师傅已经来了,是那种很传统的锁,她觉得很不习惯,后来又安慰我说,只要不常坏,怎样都好。
抛过来一个么么哒,她就中止了视频。
到下午,娇儿也没来电话,估计是没有相中吧,若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左一个微信又一个视频的来骚扰了。
到下午四点钟,我按捺不住给她电话,问她在哪里?车的事情怎样了?
拨了几次,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难道手机调震动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疑心她成失踪女人了,她才从微信里懒洋洋发过来一张自拍的照片,竟然是温泉里的泡澡的照片。
问她,怎么又跑去泡温泉了。
她说,在家无聊,朋友约着一起去。
我问,是哪个朋友?
她便有些不耐烦了,说反正我又不认识,问那么多干嘛,便挂了电话。
郁闷的我忍不住了生了一会儿闷气,后来又想开了,今晚不正好要去音乐会吗?看样子,娇儿是不会回别墅了,我也不打算回别墅。
计划是这样,先去听听那个大师的音乐会,然后打个电话给陈申,问问能不能上他那儿挤一晚上。
想妥,我便伸伸懒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发起呆来。
音乐会要晚上八点才开始,现在才下午五点,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真难打发啊。
托着下巴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我想,不如借这几个小时补个觉也挺好的。一来可以消磨一下无聊的光阴,可来可以养足精神,别等了音乐会一开场,我先睡过去了,岂不是出洋相。
音乐会上睡得鼾声四起的,大有人在,我可不想成为笑柄。
关掉电脑,站在桌前想了一会儿,总觉得电源的红灯还亮着,那网上的各种魔怪就会顺着电源线爬起来,于是便将电源也彻底关了。
在安静无扰的世界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对自己说。
仰躺在沙发上,雪白的天花板上映出一个女人的脸,很深的梨涡,是雪吗?
雪,看上去长得很美,很美,那肌肤透着清冷的光泽,不像万月说的,是个温暖的美人。
天花板的上雪,是个冰冷的美人。
除了梨涡看上去很亲切,她的模样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雪,好美啊。虽然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从沙发上滚下来的时候,事前毫无症兆,所以我几乎是脸朝地儿地一个地扑倒在地上,揉揉被砸疼的鼻子,我又恼又恨。
好不容易从地板上爬起来,整个人跟吸了大麻似的,涣散面疲惫。
那沙发挺宽的,怎么竟从上面滚下来了?难道是梦里有什么激烈的事情发生了?
天已经全黑了,窗外的城市刚刚进入夜的生活,我也该去那个参加音乐会了!
地点并不难找,就在温泉酒店的附近,我自己打了车过去,没让老刘送,只说自己有点私事要办。
路上,出租车司机老问我,那是个什么大师的音乐会。
抓抓脑袋,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朋友邀请来参加的,只当消遣消遣。
到了目地的,我看看剧院的大门,感觉冷冷清清的。
出租车司机也问我,是不是时间弄错了,我说,没有啊,一面将那张票递给司机。
他开了车灯灯,仔细看了看,说,没错呢,就是今天。
既然来了,断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回去。
谢过出租车司机,看着他的尾灯的光消失在茫茫黑夜里,我朝剧场走了过去。
剧场门口只有一盏橙色的小灯亮着,台阶上静悄悄的,除了我,空无一人。
但是,售票口的窗子却开着,里面看不清有没有人,但透着微微的光。
我走了过去,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人应声。
我说,我是来参加音乐会的,但是不知道往哪儿进。
过了一小会儿,从售票口里慢慢移来一张纸,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捏着。
凑上去想仔细看看,那手缩了回去,只有那张惨白的纸放在窗口。
因为光线太昏暗,我看不太清,但打开手机电筒往上面扫了扫。
纸条上有一串不太清晰的字,仔细辨认之后,我才看出,那几个字是:往右,第三道木门。
可能是铅笔字迹吧,那么模糊。
我叹了口气,将那纸留在窗口。
很快,那只苍白而纤细的手又将那纸拿回去了,我想掉头再看的时候,窗口已经空无一物。
经过那窗口,我到了剧院的正门,果真有五道木门,看不清颜色,只是觉得有些陈旧。摸到第三道门时,却发现门关着。
抬头轻轻叩了叩,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如果没有人理我,我就只能离开,然后再给陈申打个电话,说是想去他那里过夜。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内心是纠结的,历来胆小的我,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
这阴森恐怖的氛围,我实在有些吃不消。
然后,还容不得我将自己的懦弱继续下去,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一个甜美而柔软的声音。
“我,我是来观赏音乐会的。”我说。
“票呢?”那声音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诱惑。
我慌慌张张掏出那张票递了过去。
门,哗的一声,彻底敞开了,眼前是一树白梅,我不知道是该从树下俯身而过,还是从旁边绕过去。
正踌躇间,那树竟开始轻轻晃动,千万朵白色的梅花纷纷扬扬向空中飞去,仿佛雪花般漫天飞舞。
有袅袅的青烟升腾而起,将那飞扬的梅花拥住,花朵没入其中,那梅树也渐渐被淹没。
青雾白梅之中,有悠扬的笛声响起,我有些眩晕,我想,这是一场西洋的音乐会,怎么会有笛声?
青雾白梅之中,似有飘飘裙裾若隐若现。
“谢谢您能来参加我的告别音乐会——”袅袅青雾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凄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