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菲话音刚落,小瑛率先鼓起掌来。
我们也都表示很乐意听她清唱一首歌。
接过小瑛递上的话筒,曾菲站在一片光影里,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片大草原,她没有惯常的清嗓子,而是仰头将一杯啤酒喝下,就开始唱。
没有了喧嚣的音乐,那声音更有穿透力,如有天籁之音在我们耳际萦绕。
只是,那歌词我却似曾相识。
曲终,大家都热烈地拍手称号,我却忽然问她:“这是谁的歌?怎么歌词好像哪里听过!”
大家都将头扭过来望着我,然后又齐唰唰地掉过头去看着曾菲。
这会儿,曾菲却是一脸泪痕,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
她说:“今天其实不应该唱这首歌,可能是喝了几口酒,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她开始呜咽起来。
因为我的一句话,气氛竟然降到冰点,小瑛狠狠瞪了我一眼,走过去扶住曾菲的肩头,柔声安慰着。
“你的歌真的唱得真好,那歌词也写得很好!唱歌嘛,总有欢乐的,也有悲伤的,总不能天天都唱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吧!”小瑛说。
看来,大家误会了我的意思。
借着酒劲儿,我冲口而出,说:“我听到过另一个女人唱这首歌,但是,那个女人好像已经死掉了!”
我的话让现场再次陷入混乱。
老刘和陈申都错愕地看着我,小瑛则气得将一团擦过杯子的纸扔了过来,说:“哥,你今天真是喝多了嘛!”
是的,我的确是喝多了,所以舌头虽然有些打结,但说话却滔滔不绝起来。
老刘走过来,扶住我,说:“唐总,我让服务生给你倒杯热茶吧!”
他们都以为我说醉话呢。
这时,曾菲忽然停止了抽泣,轻声说:“这不是一首歌,是一首悼念亡人的诗!是我的哥哥写的,并且为它谱了曲!”
曾菲的话让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我几乎都能听见心脏的跳动声。
“我真的不应该扰了大家的雅兴,可就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今天,是我哥哥去世六周年祭日!”曾菲说。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人却都听得很清楚。
那会儿的氛围实在太诡异了,刚刚还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娱乐而狂欢,瞬间就变成了这样让人窒息而不知所措的现状,小瑛似乎也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小瑛心里一定后悔死了,为什么将曾菲喊过来呢。
原本,她也是好意,想着可怜的曾菲被方鹏那样的渣男欺负,不过想让一个陷于痛苦的朋友出来散散心而已。
一切,都是酒惹祸。
若无手中这杯酒,那曾菲不会当着众人唱那首歌。
若无手中这杯酒,我也不会去说自己曾经听过那首歌。
没有为什么,没有人去解释为什么,就不会接下来这令人尴尬的场面。
“其实,曾菲啊,我们也为你的哥哥感到惋惜,不过,逝者已逝,你还是要坚强些,你看,不是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吗?”老刘说。
那段话应该是老刘的真心话,他像个老大哥一样,走上前去,拥抱了一下曾菲。
那个有着天籁之声的女人在老刘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女汉纸小瑛也在旁边抹起眼泪来。
陈申走上去,将纸巾递给那两个哭成一团的女孩。
虽然脑袋没有刚才那么昏沉了,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觉得有些模糊,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人生为人,必经这世上各种劫难,这其中有生离死别,病痛或是各种不顺遂的人生挫折。
来了就来了罢,一切最终也将过去,干嘛哭成那样啊?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最大的区别。
男人是用思考释放压力或悲伤,女人则是用眼泪。
等那俩女的哭得差不多了,大家已经没有了唱歌的兴趣,便提议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老刘这家伙今晚竟然死也不肯跟我回别墅睡去,说是认床,实在不想受那份罪。
见老刘冒着得罪我也不肯去别墅陪我,我的酒竟醒了大半,站在KTV门口不肯上车,耐心地做起他的工作来。
这时,陈申走过来,说:“哥,今晚我陪你!”
啊?我竟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申的安排是这样的:他让老刘送曾菲回去,我和小瑛则坐他的车。送完小瑛,他与我一起回别墅。
我也顾不得客气了,连连说好,生怕陈申会临时变卦,我说:“一会儿你可别把我扔半道上!”
“我哪敢,我要把哥扔半道上,小瑛不得吃了我!”
“关我什么事啊?你俩这也扯得太远了吧!”小瑛说。
陈申笑起,吩咐老刘:“你只管送送曾小姐好了,明早你们唐总搭我车就行,你也不用专程去接他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老刘自然是很高兴。
看着曾菲坐上老刘的车离开,我老是想起她刚才唱的那首歌,耳朵连的旋律一刻也停不下来,仿佛那歌声一句一句,不停地循环播放似的。
我的走神,引起了陈申的注意。
他问:“哥,你真的听过刚刚那首歌?”
还没等我回话,小瑛抢过他的话头:“陈申,你这改口后,我咋听着那么别扭,你还是叫姐夫顺耳些!”
陈申有些尴尬地干笑卫声,说:“算了,算了,还是叫唐哥吧!”
“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我说。
“你在哪里听到那首歌的?”陈申追问到。
我讲了那天去看音乐会的事情,小瑛从后座上凑过来,问:“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最近有那样一场音乐会?”
小瑛在艺术学校,对音乐会之类的事情比较敏感,很多时候,他们还会受邀伴舞之类的。
我说我总不能自己瞎编吧?
将车速慢下来后,陈申说:“唐哥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呢,只有二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呢,有人刻意而为之。第二种可能呢,那是你的幻觉。”
我说,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我就应该去看精神科了。
车上的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真该去看看!”
我沉下脸来,不再说话。
到了小瑛单位宿舍楼下,陈申将一大包提前买好的零食递给她,说:“都是你爱吃的!”
没想到,陈申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可是,小瑛盯着那包东西,却没有伸过手来接的意思。
那番情形让陈申有些尴尬。
我急了,喷着酒气,冲口来了一句:“干嘛呢?赶紧接着!别扭扭捏捏的!”
小瑛伸过手来,气呼呼的接过那包东西,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向她艺术学校的大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