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向说话能噎死人的山有凤面对一个孩子失去了应对能力,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山有凤败下阵来,“好吧,姐姐帮你揍她吧!”
一顿饭吃得气氛欢乐无比,直到最后快结束时,山有凤才提起地租之事,然而她刚开了口,鲍永才还没说话,赫连皓便接道:“为什么要费事去租呢?每个人不是都有一百亩的田地吗?把需要使用的窑场面积一次性划出来,再拿凤丫头的田地来交换便是!”
“耶?这是个好主意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山有凤拍了一下手。
赫连皓继续道:“窑场的土取之有尽,田地却是用之不完,所以不能对等交换,一亩的窑场最多只能换半亩田地,不然等窑场的可用之土取尽,你吃什么?”
不能怪他偏心,因为他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开始长偏了!
山有凤睁大眼又“耶?”了一声,“徒弟,我发现你好有才哦,我咋就没想到呢?”
终天有你想不到的事了!被她的实力压制这么久,赫连皓的心里终于得到一丝满足。
“可是……”山有凤看向鲍永才。
村民同意不同意先不说,毕竟古代没有那么民主,但村正是否同意还是个未知数呢,窑场算是经商谋利,这件事他得呈报上去以便官府来征收赋税。
出乎她意料的是,鲍永才短暂沉吟后,却点了头:“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凤丫头,我会一并上报试试,若被允许,便是再好不过;若被驳回,鲍叔也是有心无力,你可不要怪鲍叔!”
山有凤忙道:“鲍叔您说哪里的话,您对凤儿好得没话说,哪还会怪您!您再喝口茶!”
“不喝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鲍永才站起身,转向山石刚道:“今天叨扰了你们、让你们破费了!”
众人都跟着起身并脸带笑意,山石刚道:“鲍叔客气了,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儿。天黑,我送你们回去!”
鲍永才拦住他,“不用不用!别说这几步路,就是闭着眼睛把整个聚民村都走完,也摔不了我!”
说着就向外走去,并喊道:“有德!”
“是,爹爹!”鲍有德跟着起身离开,还未跨门槛时回身微微倾身拱手作揖道:“多谢山叔和姨姨的款待!谢谢凤姐姐对有德的照顾!”
这孩子,真是有礼啊!山有凤叫了声:“弟弟等下!”转身就进了梅映雪的卧房。
没人知道山有凤要干什么,只好停下告别等着她。不一会儿,就见她从里面抱着一匹布料出来,一半自己托着,一半放到鲍有德手上:“今天虽然咱们没有滴血为誓,可咱们也是拉了钩儿的,以后一样是亲姐弟,姐姐把这个送给你!”
“这……”鲍有德看看手中的布料,又看看鲍永才。
手中的触感真好啊,他真的好想要,可他得听爹的。
鲍永才果然要拒绝:“凤儿——”
山有凤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打断他:“鲍叔,这个跟您可没有关系,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儿心意,是姐姐送给弟弟的东西,您可别插手!我疼爱自己的弟弟,谁也说不出个大天来!”
得!直接把他撇一边儿了!关键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吗?
但鲍永才终究没再说话,他知道,不管凤丫头的出发点是什么,儿子有德需要这份疼爱。
梅映雪也蹲下身握住鲍有德的两只小手置于手心柔声道:“有德,既然你是凤儿的弟弟,凤儿叫我娘,以后,你便也能叫我娘!有德拜姨姨为干娘可好?”
鲍有德这回也不看他爹、征询他爹的意见了,直接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叩头:“孩儿鲍有德拜见干娘!”
“乖!”梅映雪扶起他并抱在怀里,轻声道:“明天喝完野猪汤先不要回去,娘给你量尺寸做衣服!”梅映雪去掉了那个“干”字,这孩子,需要母爱,带个“干”字,便会疏远许多,不够亲近。
鲍有德喜不自禁:“是!谢谢娘!”
山有溪凑热闹道:“有德弟,还有我呢!”
鲍有德只好退出那个温暖的怀抱,对着山有溪一躬身:“有德见过有溪哥哥!”
“嘿嘿!好好!有德弟弟有礼了!我今天也终于有弟弟了!”山有溪一边回礼一边乐。
山石刚见鲍永才站在院中默许着一切,才出声道:“有干娘没有干爹哪儿行?难不成你们想把我甩了?”
这句话引得大家都轻笑起来。山石刚问道:“有德,山叔可是个残废之身,你可嫌弃山叔做你的干爹?”
鲍有德见一家人都这么喜欢自己、接纳自己,心里更加愉悦,二话不说就再次跪拜:“孩儿有德拜见干爹!”
山石刚待他叩了头,半屈身扶起他,似松了一口气道:“这下好了!若不然你叫姨姨为干娘,再去叫别的男人为干爹,我可就惨了!”
噗!孟春和上官琴笑出了声。
没想到平时从不说笑话的男人,这回居然也破了形象,连鲍永才都没忍住脸上的笑意。
山有凤拍拍他的肩:“行啊爹!这么幽默风趣,果然是我的亲爹!”
扑哧!赫连皓等人都没控住,连一直捂嘴憋声的山有灵和山有娇都绷不住、笑声飙出喉咙,山有娇还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面目俊朗的赫连皓,像是怕他看到自己失态一样。
梅映雪无语,只好支开她:“凤儿,把布匹拿回去吧,鲍叔是男人,哪能做衣服?家里还有几匹别的布料,等明天量了尺寸,我给你弟弟再做几件别的颜色换着穿。”
山有凤这才恍然大悟,是哦,鲍叔家没女人,衣服都是花钱请人做的,就算把布匹给他带回去,他也不会做,还不如让娘做,还省得鲍叔付人家工钱。
那父子俩走时,山有凤还在后面紧跟着喊了一嗓子:“弟弟,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明天早点儿来,给娘帮忙!”
鲍有德一脸幸福地边走边回头应着:“知道了姐!”
两人跨出院门门槛时听见身后山有溪的声音:“有德还是个孩子,你让他来干什么?会把他累坏的!”
“你真是个猪脑子,我是让他明天早点儿来吃野猪肉,这么多人,就一头猪,他若来晚了被人抢光了怎么办?再说,他现在是我弟弟,就算来跑跑腿儿又有什么不可以?姐弟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
“行行,我说不过你,就你这张嘴会说!”
“什么叫就我会说?难道我只会说不会做吗?难道我们兄妹俩不是这样吗?难道你帮我盛碗饭还敢跟我要钱?难道我教你学东西跟你要过教导费?难道——”山有凤像念经一样。
山有溪打断她求饶:“行了行了,哥哥错了!妹子,哥错了!你饶了哥吧!”
在院墙外顿住脚的鲍永才低头看了一眼儿子,见他脸上那以前从未现出的光彩,紧了紧大掌中的小手。
儿子,既然凤丫头她们是真心疼你,爹一定会为你留住这份难得的另一份亲情!
孟春皱着眉道:“凤儿,村儿里老老小小全算上可是有五六百口人呢,这要是全叫上,别说没那么多肉,恐怕连汤都不够给他们喝!”
上官琴带着心疼的脸色道:“就是,他们又没帮咱们做什么,好好的怎么白给他们肉吃?那么多人若都来,别说坐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山有凤皱了皱眉,“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顺口说出来了,现在只能把肉切成小块儿丁,多熬几锅汤,限量给,每人两块肉一碗汤,吃奶的婴儿不算,不要给重复了。可以提前说明白,免得到时难堪。”
孟春点头:“也只有这样了,明天把我们三家的大锅全都用上,让你大伯和三叔负责烧锅炖肉。米饭肯定是不供应的,我跟你大娘招呼村里来吃肉的人带上自己择好洗净的蔬菜来,怎么着也能糊弄个大半饱,实在不行的,就让他们自己回家烧饭去!”
山有凤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同意:“人太多,现在再通知人家每家只能来一个人也不合适,只能就着肉汤多煮菜了!只是这碗筷若借多了记不清谁是谁家的碗,归还时再遇到个愣把别人家的碗说成是自己家的而强抢硬夺,就会失了和气!”
“那就全部自己带碗!”山有溪道。
山有凤瞪了他一眼,“你让人家像个讨饭似的拿个碗到咱门口院儿里等?”
“也是,”山有溪挠了挠头,“好说不好看呀!”
一旁的赫连皓突然出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说出来你们看行不行!”
山有凤看着他,“那你倒是说啊?”
赫连皓点点头:“我的想法是,既然人太多,又不能供应米饭,没有地方坐,也没有足够的碗,不如一家一户地告知,愿意给面子喝山家野猪肉汤的村民,中午都把桌子搬到大门外吃饭,并准备一只空菜盆放在桌上。我们将带菜的肉汤盛入木桶,挨家挨户地送过去,每人两块肉、一勺汤,按每户的人头数一并舀到他们的汤盆里,算是给他们的午饭加了一个菜。”
山有凤眼前一亮:“耶?这个主意好!都能喝到汤,大家还都有面子!”
大家一致赞同,决定就这么办。
在他们走时,山有凤才想起道:“大娘,有灵大姐今年快十九岁了吧?有没有说亲?”
孟春道:“你这孩子倒真是把什么都忘个一干二净,你大姐一年前刚满十八时就说了亲,夫家是陈家湾的,已经通过媒人传话,腊月那边就送聘礼过来,娶亲的吉期怕是年后的二三月,到时就要嫁过去了!”
聘礼通常在迎娶前一百天或两个月给女方家送去,也叫放大定,具体日期由男女两家协商确定。男方家送聘礼时会正式通知女家娶亲的吉期,以便双方都能做好嫁娶准备。
“哦哦!”山有凤嘻笑道:“那我们到时可要去讨杯姐姐的喜酒喝!”
“放心,少不了你的!只要你别喝醉了没虎打时去打人就行!”
众人笑了起来,山有凤却心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让我爹晚上揍我一顿还是咋滴?
待叔伯婶娘等人都走后,山有凤道:“爹,我们去竹林把野猪肉都弄出来吧?”
山石刚点头。
……
九月二十四的早上,鲍有德果然很早就来了,跟着山有溪一起将切成大块的肉分送到山石铸和山石坚家,由他们自己切成小块儿。
孟春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说明解释,并同他们约定添菜的时辰;上官琴则拿着篮子挨家挨户地搜集自愿捐来的蔬菜。
宇文正兄妹俩也被请来帮忙摘菜拾柴禾,宇文良心知是凤丫头在找理由照顾两个孩子,点头应了。
三兄弟的家不挨在一起,所以当六口大锅里的肉炖熟时,几乎整个聚民村都飘着浓浓的香气!
院子里,大大小小在讨论着到底怎么送的问题。
山有溪道:“我看,还是挑着好,既方便,又比提一只单桶省力!”
山有凤立即反对:“你还让不让人吃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联想到挑粪水!”
一众孩子都笑了起来,并出言赞同。
说的怪热闹,其实都是瞎讨论,什么事都是山有凤作最后的拍板儿。
这天,聚民村的村民除了丑家寡妇和宇文良家,吃饭的时辰出奇的一致!
到了午时(中午十一点),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摆上小方桌,端上自己炒的一个菜,门对门的人们还没吃就嘻嘻哈哈聊上了,谁也不急着动碗里的饭。
山家香喷喷的野猪肉也不差分毫的准时送来,山家的女人们负责往木桶里盛,山家的两代男人们分成三组,经过详细的区域分配后,负责往村民饭桌上舀汤加菜!
吴浊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山石刚道:“我说石刚兄弟,你这腿脚不方便,让有溪和石坚兄弟他们来就好,你自个儿还来为我们加菜,这让我们多过意不去啊!”
山石刚还没来得及说话,已被加过菜、端着碗晃过来的陶老大笑着接口道:“可不是吗石刚叔,人说无功不受禄,我们这也没帮你家做啥,却白白吃凤儿打来的野猪肉!”
“我家凤儿说了,野猪是祸害,能逮住它吃它的肉,算是全村的喜事!既然是全村的喜事,这第一头就该拿出来让大家分享,算是共同庆祝一下!”山石刚笑道。
陶老大道:“也就凤丫头能把我们全村儿人都放在心里!石刚叔,啥也不说了,以后只要用得上咱,尽管开口,一句话,咱绝不找理由推拖!”
吴浊道:“可不是咋的!就冲这份情意,以后只要咱们能帮得上的,就直接说,不要客气!”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这么说呢!”
山石刚拿着汤勺满脸喜悦向大家拱手:“谢谢大家!谢谢!”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家丫头反对她娘、坚持让他亲自来为大家盛汤,原来玄机在这儿!
陶老大朗笑出声:“石刚叔,你反啦,应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哪还有送肉给人吃还谢人家的道理?”
话音落,人们都跟着笑起来。整个聚民村因为三个送汤小队而到处欢声笑语,处在一片和谐愉快的气氛之中,平时有些小闲隙无大仇的乡邻,也因为送来的肉汤和送肉汤的人而瞬间和好,犹如逢遇一道甘雨般的润滑剂。
山有溪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思夏居然也摆了桌子在门口,“思夏,你,你怎么……”
不只他没想到,恐怕他那妹妹都没想到。
孙思夏站起身微笑道:“这是凤儿对大家的心意,也是个热闹事儿,我理应给凤儿这个面子!”
山石刚道:“孙姑娘,凤儿可是让我们来请你去和我们一起吃的!”
山有溪急道:“是啊,我妹说我今天要是不能把她的嫂子带回去,她就让我只喝汤别吃肉!走吧,咱们回家一起吃!”说着,就伸手去拉她的手。
两人身后还站着石刚叔呢,这小子就直不愣咚地说出凤儿的原话,孙思夏的脸一下子红透,又羞又恼又气又笑,甩开他的手,不吭声。
山有溪更急眼,根本没想到还有脸皮的事儿,又去拉,“思夏,好思夏,走吧,咱回家吃!”
回家吃……他发自内心潜意识地连说了两次咱们回家吃!孙思夏心里漫过一丝甜蜜,可石刚叔还在这儿,她又不能真的任由他拉住自己,一时倒不知该不该再推开他。
山石刚是过来人,哪有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多余的?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他哪能坏自己亲儿子的事?拎起山有溪放在地上的桶转身就走,一边瘸拐着,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俩别让大家等得太久!”
孙思夏愕然,这石刚叔的做事风格好像有些变了……
打早就开始忙起、辛苦了一上午的山家人,终于能坐下来自己也吃上野猪肉了!
“弟弟,小正哥、小琪,别站着了,都坐到桌子上来!”山有凤招呼着还有些拘谨的三人,待他们走过来,便把他们安置在自己左右,好方便替他们夹菜。
山有溪回来时,身后跟着孙思夏,见她在大门外犹豫,回头就去拉她,“走吧,都到家了,还怕啥?又没有外人!”
山有凤一听,哟嗬,行啊这小子,这话说得让人心里得有多舒服!赶紧添上一把火:“思夏姐姐快来,给你俩留着位置呢,我们都没动筷儿,就等你们回来开席了!”
她这么一说,孙思夏便无法再害羞不前,就那么被山有溪拉到大院中拼起的大号方桌前一起坐下。
山有凤一个不漏地点名道:“今天大伯大娘、小叔小婶、我爹我娘,还有我哥和二哥三哥、皓哥哥以及小宇小琪,加上我和我弟弟,大家都辛苦了!我未来的嫂子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更是一桩喜事,所以废话少说,全都开动起来,今天把桌上的所有菜全部扫荡干净,一片菜叶儿、一口汤都不要剩!大伯,快动上第一筷子!”
大家都饿了,山石铸又是个憨实的,不再说半句话,便依着她夹了一块肉进嘴。
桌上的最高长辈动了筷,又累又饿的其他人便不再顾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满桌筷子飞舞。
“哥,你要照顾好夏姐姐,可别让她饿着肚子回家!”山有凤叮嘱道,不待他答,又给鲍有德他们夹菜,“吃哈!多吃点儿!看你们一个个瘦得跟干柴鸡似的,使劲吃,长点儿肉!”
宇文正忽然回夹了一筷子肉给她,“凤妹妹别只顾我们,你也吃!”
这互相夹菜的事本不为人们所注意,可赫连皓却蹙了一下眉,宇文正那眼神……
山有凤更觉得平常,根本没在意,道:“嗯,我也吃着呢,你别管我,自己多吃点儿!今天这事儿一了,到开春儿之前都没什么事儿,我多去山上下夹子打猎,少卖点儿,给你们都多补补!小正哥到时就和小琪妹妹帮我拿东西,宇文伯伯思想有些固执,咱不能直着跟他犯拧,咱得走迂回道路,让他无话反对我们在一起吃饭!”
赫连皓在她话落之时直觉地看向宇文正,他看向山有凤的目光果然比刚才更加温柔……
虽然宇文正看上去比山有溪瘦小许多,但他俩却是同岁,山有溪都早已情窦初开爱上了孙思夏,那他,喜欢上一个女子,应该也不奇怪吧——虽然对方年龄小了点儿!
不自觉地瞪了一眼山有凤,赫连皓心里不满道,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善待一个多年没有娘亲的少年男子会是什么后果?
山有凤根本没有自己招惹了桃花的觉悟,更不可能想到连身边照顾着的弟弟都会哭着喊着要倒嫁!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们去世宁城,二哥三哥你们要不要去?”山有凤问道。
这还用说吗?山有林和山有路异口同声:“要!”
山有凤跟领导似的手一挥:“行!那后天大家就挤一挤,全部坐马车去!辛苦了这么多天,咱们好好玩一玩儿,中午我请你们吃大餐!”
山有林闻言乐得,嘴呲得都合不拢了,连带着两人的爹娘都笑眯了眼睛!
这凤丫头为人做事,真是没的说,两个字:义气!比那些小肚鸡肠、抠抠叽叽的男人还强百倍!
就在别具一格的全村聚餐将要结束、各家各户收了碗筷要收桌子之时,却见一个长得还算敦实的少年一路咋咋呼呼地从村前正中的塘埂进了村,一边甩着自己最大的步子,一边手拎菜刀大叫:“谁是凤丫头?谁是凤丫头?给我出来!凤丫头你在哪儿?给我出来!”
见他手中拿着菜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村民们有人惊,也有人笑。
“哟?这不是李屠夫家的李大壮吗?拿着菜刀凶巴巴的来找凤丫头干嘛?她得罪你了?跟你有仇?”喜欢端着饭碗到处晃荡的陶老大问着,脸上却带着好笑,“还一口一个凤丫头,你才多大?你还叫她凤丫头?这么大呼小叫的,知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怕她听见了出来打断你的腿!”
李大壮梗着脖子:“她敢!”
旁边另一个人笑道:“她不敢?她连猛虎的腿都能一脚踢断,不敢踢你?除非你有九条腿,不怕多断两根!”
众人哄笑,虽然山有凤太能耐让他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这会儿在外人面前却又以她为自豪起来,谁让她是他们聚民村的人呢,这能使全村的人在别村人面前头抬得高些,就像哪个村出了官员、全村人都会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彩一样。
李大壮本就拙于争论吵架,这会儿辩不出个道道儿,便粗声粗气道:“你们就告诉我她家在哪儿,别的不用管!”
陶老大道:“可以!”手往最南头指了指,“她家就在南头第一家,正好我也要回家,还可以带你去。不过我要提醒你,她家可养着一只猛虎,你最好别乱闯,否则倒霉的是你自己!”
“哼!”李大壮瓮声瓮气地哼一声,却没有再回嘴,让他们这么一吓唬,他心里也有些怕。
其他村邻见有热闹可瞧,连桌子也顾不得收,直接跟在李大壮和陶老大身后,看看他是为什么来、想干什么。农村里平时寂静无事,不似城里那般热闹,所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都凑过去娱乐一下。
陶老大一直把他带到山有凤的院门外,众人才跟着一起止步。见李大壮不再咋呼,更觉好笑,还有人推了他一把怂恿道:“你刚才叫凤丫头不是叫得挺欢?她就在家里,你叫她啊?”
他这一被推到院门正前方,加上说话声,院子里吃饭的人就听见也瞧见了。
山有凤往后一扭头,“谁找我?”
李大壮硬起头皮大叫道:“我!”
“你是谁?”山有凤表示不认得。
“我是李大壮!”
“李大壮是谁?”
门外的人们哄的又大笑起来,搞了半天,凤丫头根本不认识李大壮!
笑起响起,山有凤才知道自家门口聚了好多人,起身向外走去。
陶老大道:“凤妹子,他是邻村李屠夫的儿子,他爹还来你们家宰杀过野猪来着!”
“哦!”山有凤明白了,看看李大壮手中的菜刀,疑惑道:“你来帮我们家杀猪?可我们没请你们啊!”
村邻们都不再说话,想听听李大壮自己怎么说。
李大壮大叫道:“我,我不是来杀猪的!”他不想像爹一样成天杀猪。
“哦!也是,杀猪也不用菜刀!那你是来干嘛的?帮我家切菜?可我们的聚餐已经结束,不需要了!”
“我不是来给你们切菜的!”李大壮气呼呼,更加大声,为什么老是把他想成替别人干活儿的?“我娘找媒婆来你家提亲,你为什么不答应?你说,我哪儿不好?你就看不上我?”
原来是这事儿!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早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般。山有凤也才反应过来,好笑道:“你就为这个来的?”
李大壮闷着声音应了一声。
山有凤更加好笑:“就算你为这个来,那,带着菜刀是什么意思?想找我打架砍死我找回面子?”
这时,吃饭的满桌大大小小都来到了她身后,山石刚当初去请李屠夫时,没看到他,所以并不认识,如今知道他是李屠夫的儿子,便出言道:“原来是大壮啊!你跟凤儿的事,我们那天跟赵媒人说得很清楚,不是凤儿看不上你,你们俩从来没有见过面,何来的看不上啊?”
李大壮大声道:“怎么就不是?那天媒婆到我家院子里把我娘骂个狗血喷头,说我们家不自量力想攀高枝儿,说凤丫头能干还会打虎,斗兽士就了不起吗?我在家砍猪肉,我爹让我砍哪儿我就砍哪儿,她能吗?”
山石刚也无语又好笑,待要说话,旁边的梅映雪却上前一步温声道:“大壮啊,我是凤儿的娘,我们不会说那样不知礼的话。如果赵媒婆真的跟你娘那么说,那也是她自己的猜想,不是我们的想法,这些话,我们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口!我们跟她说你和凤儿的年龄都还小,特别是凤儿,她才十二岁,哪有十二岁就订亲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梅映雪又靠近一步摸摸他的头:“你看你这身高块头儿,应该和我家有溪年龄差不多,也该是个讲道理的人对不对?”
李大壮低头不语,他娘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从来没这样摸他的头、和他这样温柔说话过。
“你这大中午的来,吃饭了没?要是没吃,就在姨姨家吃好不好?”梅映雪继续道。
山有凤上前拉了她娘一把,“娘,你站开,他这是心里对我不服气呢!我说肉墩子,你到底想咋样儿?”
肉墩子?赫连皓等人轻笑,这丫头就爱随口起外号取乐!兴许是因为他爹是屠夫的缘故,面前这小子只是看起来比别的孩子显得壮实些,也还称不上为肉墩子啊!
山有林却突然走到山有凤身边附耳道:“凤妹子,我认识他,听说他砍猪肉猪骨的刀法特别准,你要注意防着。而且因为村子里的小孩儿都不跟他玩儿,便经常跟他爹赶集,最后跟镇上的几个混小子走在一起瞎胡闹。但他脑子有点儿不大够用,所以总是被那帮小子利用着出头儿干坏事儿!”
这样?山有凤微微蹙着眉点点头。
山有林的嘴巴离开她的耳朵后便又退到人群中,凤儿打虎他自然是信的,可这小子手中毕竟有刀,而且他的刀法还奇准,不得不躲着点儿。
山有凤上前一步,要取他手中的菜刀,李大壮以为她想抢,便较着劲猛的往后一撤。山有凤淡淡道:“听说你刀法很准?是不是想证明给我看?”
李大壮道:“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的,你不一定会,不要瞧不起人!”
哟?山有林还说他脑子不够用?哪里不够用了?“行,那你想怎么证明?我家现在没有猪肉猪骨给你砍,你还能砍别的吗?比如大树、竹子之类的?”
那怎么砍?李大壮愣了下,“树跟肉怎么比?一刀又砍不断!”
“我也没让你砍断啊,只要你的刀扎在树干上指定的地方就行!那,那边就有棵树。”山有凤说着走到大门外,指着前方五十米处的大树道:“能看见那棵树吧?最下边的树杈旁边有个节疤,你就扔过去扎在节疤那儿吧!”
山石刚等人也一起走出来,和门外的村邻们顺着山有凤的手指看向那棵树,谁也没说话,由着山有凤自己处理,若真处理不好,他们再接手便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李大壮傻了:“扔、扔过去?”他都是面对着案板上的猪肉砍,可不会扔飞刀啊!何况还是菜刀!
看他犹犹豫豫,山有凤脸上带着嘲笑道:“怎么?扔不过去?”
“这么远,你让扔过去不说,还让我专门砍中节疤,不是故意为难人吗?谁有这个本事?你有?”李大壮又梗起脖子。
山有凤向他伸出手,李大壮愣了下,“干嘛?”
“把刀给我,我让你看看行不行!”山有凤依然伸着手。
众人闻言,目光都投向她,难道凤丫头能做到?
李大壮犹疑了一下,终是抬手把刀给了她。
山有凤屈肘举刀眼半眯,瞄准之后,手中刀“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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