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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帝王的难言隐疾(1 / 1)

“凤姑娘,”德公公微微弯腰低声道,“皇上说,你曾答应为他办三件事,这便是第二件。”

山有凤淡淡道:“我和皇上有一年之约,一年之内,若我办完三件事,或他无事让我办,期限一到,就允我回天水村,现在,一年早已过去,难道皇上要自食其言?”

“这个,只能等你进宫亲口问皇上了,先接旨吧,无论你想怎么做,这一趟总得要去的!”

他说的是事实,但山有凤没接圣旨,第一,她不能接,接了就等于答应;第二,~~她看着迈着长腿大步而来的赫连蕴澜,脸上生出浅笑,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德公公,我儿子的亲爹都来了,你说,我能接这圣旨吗?”

此言一出,满街哗然!人们的视线在婴儿和安王殿下之间来回扫梭,没想到一个月前她身怀六甲带走兄嫂后、大家私下里的推论是真的!这回孩子的亲爹都现身了,又是安王殿下,皇上总不能抢自己的嫂子做皇后吧?

赫连蕴澜看到她和她怀里的婴儿时,才一改脸上的冰冷淡漠,含着淡笑走到她身边,顺手接过身子小小的儿子,如珍宝般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在他婴儿肥的小脸儿上轻轻亲一口,又揽过山有凤,当众对她额间一吻,用众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赫连蕴澜曾对天地发过誓,唯有山有凤一妻,也从未改过初心!如今有娇妻爱子,夫复何求?为夫陪你一起进宫,向皇上说明一切,求他成全!”

山有凤笑颜相对,温柔点头,三人一虎像一家四口般向皇宫走去。

朝堂上,年轻俊美、满身尊龙之气的赫连彻陵一身龙袍冠冕,稳坐在高阶御案后的龙椅之上,面部表情温和,双眼深处却隐藏着锐利,帝王之威尽显无疑!当“天水居士求见”的禀报声传来时,他的嘴角现出了淡淡笑意,你,终于来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当看到两人并排相依、怀抱婴儿走进大殿时,赫连彻陵脸上的温润立即消减褪去,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根根暴起。

一直以来,他都认定她是天命皇后,倾心于她,耐心等待她真心爱上自己,可看看眼前这幸福之色的一家三口,生怒的同时,他不禁怀疑,如果是命定皇后,又如何能有机会为别的男人诞下幼子?若说赫连皓和赫连蕴澜都曾得到过她尚还属于不为人知的隐秘,可这连孩子都出世了,岂不是将明晃晃的绿帽子扣在他这个帝王头上?

逆光而来的人影直至走到大殿中央,众臣和赫连彻陵才看清这一对金童玉女、幸福之家,一向淡漠、面无表情的安王殿下,此时却一脸想含蓄都含蓄不住的浅笑,那英挺的鼻梁及泛着英气的眉宇间竟增添了几分清雅柔和,他的一只大手,从进入众人的视线时,就像恩爱多年的夫妻般,一直自然地轻搭在女子腰侧,直到向皇上行礼才松开!

而他身旁的女子,脸上含着浅淡笑意,虽已生子,却仍纤纤玉立,气质淡雅高贵,艳而不俗。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一双美目中如有水波潋滟,红唇鲜嫩欲滴,额间草株泛着淡淡光泽,如有清泉流动,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而更妙的是,随着她的到来,清晰好闻的香气也随之飘入大殿,萦绕于所有人的鼻尖,令人不自觉地闭上眼吸气轻嗅!这样独一无二的世间妙人儿,是个男人都会动心,想收回府中珍藏!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落在她一人身上,赫连彻陵在她走到近前时,似忽略了所有眼前事实,只是直直痴望着那副倾城之容,连她行礼拜见的声音都没听见!

他不发话,山有凤无法起身,德公公一见,忙近前轻唤:“皇上!皇上!”

赫连彻陵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因生子而更多出一层成熟韵味的山有凤,恢复常态道:“平身吧!”转头低声对德公公道:“去看看太后怎么还没来!”

“是!”德公公转身离开,赫连彻陵只字不问,朝议之事也都全面停止。

众臣面面相觑之时,赫连蕴澜上前一步:“皇上,臣——”

赫连彻陵却打断他:“有什么话等太后来了再说!”

太后?太后自从交还全部政权后就再也不插手朝事,皇上好不容易把握所有权力,今日却主动请出太后,这是什么原因?

不仅朝臣们不解,连赫连蕴澜和山有凤也相视蹙眉,他这是要做什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静观其变。

肖太后身着太后正服,在皇权的侵染下,浑身散发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威严,她一出现,赫连彻陵便从龙椅上起身恭迎,满朝大臣也齐齐跪向大殿冰冷的地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肖太后坐下后才道,目光也随之扫向居于大殿正中的一家三口,眉头皱了下。

得报山有凤中毒箭而再次死而复生,她更觉此女是真命皇后,可她现在竟为他人产下孩子,怎能再做一国之后?若立她为后,那皇家的脸还不尽数丢尽、被世人笑死?她召去皇儿,对命定皇后之说产生的疑虑及否定,却被皇儿摒退所有宫人后说出的秘密而全部弃除!

后宫众妃侍寝,竟全部是由囚禁于地下密室的两名男子代劳?听到这个消息,她气得浑身发抖,可听了真正的原因后,她却更是如遭五雷轰顶——皇儿一碰女人就疼痛难忍,无法行房!

当时的她,一屁股跌坐在榻上!难怪宫里秘传皇儿喜欢在龙床上对众妃蒙眼束手玩花样儿!难怪后妃很难受孕!难怪难得受孕两三个却都意外流产,原来那根本不是皇嗣……可想到凤依萝时,她却猛觉不对!“可母后听说你宠幸凤依萝时,却是青天白日,且不在寝殿!这又如何解释?”

赫连彻陵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便一脸懊恼和痛苦:“母后,儿子那次是忍痛强行,之后夜夜痛到冒冷汗,持续了近半个月,差点儿没命!”

肖太后大骇:“为何不传御医?”

“母后,这种事,如何启齿?”

这倒也是,御医都是正常的男人,若知道皇儿有这样的莫名疑症,不知会在私底下作何猜想,人嘴两片皮,即便有皇权压着,也难保不会无意中泄密,这可是关乎皇家和男人的双重脸面,自然得考虑周详。她想了些时,才决定道:“那就便服出宫找民间良医看看!”

赫连彻陵苦着一张脸:“已经出宫看过多次,众皆摇头,暗卫最后找到了回春圣手并将他秘密请入宫中,可他检查后,只说了四个字。”

肖太后紧张道:“哪四个字?”

“药石无医!”

嘶!肖太后当即就倒吸一口凉气!后来想到什么,再次拿出那幅画,盯着画上的人道:“难道真要顶着骂名非她不可吗?可若是连她也不行……”

万一被封为皇后之后发现她也不能碰,那岂不是白费心思?

收回思绪,肖太后看着眼前额心有草株、身边立有虎的绝美女子,威严的面容中加入些和蔼和慈祥:“山有凤,哀家知道你一定和大家一样疑惑,为何偏要立你为后,哀家现在就告诉你们原因。”

肖太后一伸手,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贴身婢女便双手呈上一卷画轴。她接过后,慢条斯理道:“答案,就在这幅画中!”

被猜中了!山有凤与赫连蕴澜无声对视一眼。而朝臣们都翘首以待,很想快点儿知道那幅画中,到底藏有什么惊天秘密!

肖太后似很珍视般亲手缓缓打开画卷,自己看了一眼后,翻转过来,将画面向山有凤及所有朝臣。

“仕女骑虎图?”有眼明嘴快的大臣带着疑惑出声,“难道图中虎背上的女子就是命定皇后?”

“不错!”肖太后满意浅笑,还是自己人好用,若朝中全是不长眼的,别说立后,政令都很难推行。目光在他们中扫视一圈,“殿上的人中,有不少咱们当年的老臣,哀家也不需要瞒你们,今日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哀家知道,有些人以为陵儿的皇位是我们母子设计抢来的,对不对?”

这……就算是心里这么想,但谁敢真承认啊!

肖太后脸上仍然带着浅淡笑意:“不错,当年,我们的确是争取了一下,但主要原因,还是太子无德,先皇太过失望,已有废储之心。而正在这时,出现了一位雪发白须道长,大家可还有人记得那三次预言?”

山有凤心道,怎么感觉越说越远了?等等,她说雪发白须的道长?不会是……

九卿之首太常大人接言:“老臣若没有记错,第一次是南水北旱之灾情出现之日的预言,第二次是废太子之事,第三次是先皇的寿命!”

肖太后点头,脸上现出一丝回忆之色:“当时先皇还非常恼怒,认为道长是在诅咒他短命,直到临去之前,他才真正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有定数,所以他通过自己的方法呼唤道长现身,请他给皇儿彻陵一些指点和帮助,道长思虑很久才答应。”

太常大人微微蹙眉:“太后的意思是,这幅画便是道长留下的?”

“正是。当年道长说过,骑虎之女入京城,便是皇后出现之时,也是哀家可以放心交还全部政权给皇儿之日!”

众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后忽然在那个时候交权,是有这层玄机在里面!

母后!赫连彻陵带着感情看了一眼肖太后,他知道,母后的话都是真假相掺,那图是道长在太子未废之时、父皇未去之前就给的,而不是道长在受父皇所托之后才留下的。母后不是个贪权之人,她所做的一切,都真的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这回大家都明白了,显而易见,骑虎之女,舍山有凤其谁?

当年老道长的预言全部应验后,众大臣都想求得一些指点,道长但笑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远离后宫。”众臣各自琢磨,有的明白后打消了送女或侄女入宫的念头,而有的却不信邪,还是禁不住权力的诱惑,打上后宫的主意。

可有女进宫后,却几年不见肚子有任何动静,运气稍好的,怀上了也会流产。

倾轧在权力中心的人物,首先也会以为是意外或女子的身体原因,但仅有的两三个皇嗣先后流产,便都想到定是后宫争斗导致,起码不会是皇上的原因——因为并不是所有后妃都不孕。谁有一万个脑袋,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内情会那么隐秘、那么奇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山有凤明白了,太后说那些话原来都是在做铺垫。赫连蕴澜蹙眉垂眼,好像还不想有什么表示。

丞相凤书祈也在心下叹息,感到无力。

可这时,却有人提出了质疑:“太后娘娘,当年太子无德被废、皇上登极本就是天命所向,若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老道长和一幅画,就定下梁国皇后,是不是不够严谨?况且她现在……”后面的意思很明显,人家怀里抱着孩子、身边站着孩子的亲爹安王殿下呢!

说这话的是大鸿胪严道通,他之所以出头,是因为他的亲妹妹乃是后宫婕妤,本来他以为妹妹会升位到昭仪,位视丞相,爵比诸侯王,没想到凤丞相的嫡孙女被直接封为昭仪。但宫中无后,婕妤也只是比昭仪低一级,位视上卿,爵比列侯。置在凤依萝之下也就罢了,毕竟自己身列九卿之一,官位跟丞相不能比。凤依萝又是丞相府的人,既有身份,还有才女之名,相应地增高位份,倒不能说什么。可山有凤是什么人?也配直接封后?压在所有人上头?

凤依萝未进宫封位之时,婕妤就是宫中位份最大的宫妃,兄妹俩原本是盯着后位的,没想到凤丞相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可即使如此,皇上也不是封她为后,妹妹还是有一争的资本和希望。但现在太后都出面与皇上口径一致要封那个烧砖的乡下野丫头为后?人家已经为安王生子,他们母子这时还一意孤行,就不怕有损皇家名誉吗?

他一开口,与他交好依附于他的几位低职朝臣便也随之开口附和:“何况,天下之大,骑虎的女子也不见得就是天水居士。画上的人眉目不清,且额上没有小草,那虎也不是红毛虎,怎能就肯定是天水居士而不是别人呢?”

没想到,此话话音刚落,奇妙而又令满朝震惊的事发生了!

展开在肖太后手中还未收起的画中人,眉眼五官在众人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清晰起来,跟山有凤的五官相貌慢慢重合,额上的那株青草显现后,开始时是泛着光泽的嫩绿,渐渐的,又变成血红色!而猛虎坐骑也由黄黑条纹一寸一寸地变成火红色,与现在的小牙儿一模一样!

别说朝臣吃惊,就是赫连彻陵和肖太后都惊讶地张开了嘴!

“这是皇祖显灵?还是天神的旨意?”廷尉方槐大声惊呼。

一语惊醒梦中人,人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大殿中央亭亭而立的女子,可这一看,被一时忽略的婴儿再次进入眼帘,大臣们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她这已算是他人妻,如果皇上还遵照天意,岂不是成了强抢民妇?

山有凤表情淡淡:“皇上,咱们可是有过一年之约,期限已过,你不能让我进入后宫!”

朝臣们一听,封后这么好的事,她还不愿意?

赫连彻陵笑道:“朕并没有食言,你去往北凝城后又进了密山,如何让你办事?时间是被你单方面耽误的,所以都得剔除。”

山有凤垂目再抬起:“好吧,你可以按照约定吩咐第二件事。”

“这就是你要做的第二件事!”

“皇上,您应该记得,约定内容是进宫为妃除在外!”

“朕已谨守约定,”赫连彻陵含笑,“封你为后,不是为妃!”

“你!”这分明就是耍赖,山有凤拳头紧握,“民女再重申一遍,民女绝不进入后宫,不管是为妃还是为后!”

赫连彻陵继续淡定而笑,点头:“朕早已答应过你,自然不会食言!”

啊?这……不仅朝臣们听糊涂了,连山有凤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脑子恐怕有些不清醒!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赫连彻陵走下龙椅,步下台阶,手臂朝后指着肖太后手中的画,脸却对着她道:“朕的意思很明显,朕要顺应天意封你为后,但为了让朕的皇后过得快乐,朕答应她不进后宫,朕将在离密山最近的竹山新建一座宫殿,取名就叫天水宫,专由皇后居住!”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完全忽视了她身边站着的赫连蕴澜,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大殿一样!

“天意?”山有凤看向那张画,嗤笑:“天意?画张跟我一样的破画就能说是天意?你们糊弄谁呢?”

凤书祈等人大惊,这可是他们亲眼看着图画变化的,她如此不敬,太后恐怕要发怒了!

果然,肖太后猛然站起身厉喝:“放肆!虽然你是天命所定的皇后,但也不能对皇上无礼,皇上才是上天赐下的最高主宰!你来自乡野农家不守礼教也就罢了,看在你是天命所定的份上,我们皇家不跟你计较,可进了京,入了宫,就要守皇家的规矩,由不得你胡言妄语!否则,即便是天定,也要受到惩罚!”

山有凤气笑:“我还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呢,怎么就开始要受惩罚了?皇宫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嫁才是最正确的!”

“大胆!”肖太后气得脸都绿了,“由不得你!来人!带天水居士更衣!”

“想来硬的?”山有凤看着冲进来的殿外侍卫执金吾,转身喝道:“你们敢!”

自己最独一无二的权威受到挑战,赫连彻陵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肖太后更气,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拿下!”

凤书祈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跪倒在地:“求太后开恩!请太后看在她是老臣的孙女儿的份上,开恩啦!”

山有凤见老丞相冒死维护自己,更加愤怒:“爷爷不必求她,你我只是干亲,别为我连累自己。今日谁也别想强行逼迫我跟一群女人共享同一个男人,老子嫌脏!”

赫连彻陵闻言大怒:“来人!拿下!”

执金吾无法抗令,只好不再顾忌猛虎,执兵器上前!

愤怒中的山有凤,额心的草株因着她的愤怒气血而逐渐变色,所有人都更加吃惊地看着她额上的小草变得和图画上真正一模一样,火红如血!

“想软禁我?”山有凤一笑便弯成月牙的迷人双眼,在此刻却变得无比凌厉,磅礴的内力涌向双臂,白色长袖往后猛然一挥!

“啊!”执金吾们全部倒飞出去!

赫连彻陵一惊,这也是密山的秘密?短短一年半内的修为?

这时,一名太监飞速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皇上,永福殿,永福殿……”

赫连彻陵眉头一跳:“发生了何事?”

太监带着哭腔:“人,人不见了!”

成功了!山有凤与赫连蕴澜对视一眼,跨腿骑上红狮毛猛虎,一声令下:“嚯!”

“吼!”小牙儿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立即撒开一直稳立不动的四蹄,转身就向外跃去,骇得朝臣们更加往大殿两侧退让!

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的赫连蕴澜却没有按两人商定的计划随她一起离开,抱着孩子、稳坐虎背的山有凤以为他会施展轻功跟在身后,没想到快到宫门时才发现没有他的身影!

蕴澜!山有凤眼眶湿润,短暂的停顿之后,还是出了无人敢拦的宫城城门。

见山有凤离开,手中的筹码也消失,赫连彻陵赤红着双眼,张口欲下令追人,在人前一向冷漠无情的赫连蕴澜却原地跪下:“皇上,山有凤是臣妻,她怀中的孩儿是臣的初生幼子,臣恳求皇上成全我们一家!”

赫连彻陵冷笑:“今日此画一出,众臣面前,天意祖灵双现,她是命定皇后已毋庸置疑,你要朕枉顾天意?赫连蕴澜,别说你们没有成婚,即便是成婚了,天意也不可违!”

赫连蕴澜不接他的话,只道:“为了能与妻儿一起过上平凡普通的日子,臣自请削去王爷身份贬为平民,并辞去将军之位!”

话音一落,满殿哗然!

求之不得的肖太后心中暗喜,手握三军大权的赫连蕴澜一直是她的心病,如今他愿意为了女人主动交出,再好不过,这可不是皇帝顾忌他、不顾兄弟情谊而逼他交的!

赫连彻陵的如星眼眸眯了眯,眸光变得深沉几分,他居然为了山有凤而愿意自动交出兵权、不再享受皇室贵族的尊贵待遇?可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用手中的兵权交换山有凤的自由,脱离皇后天命、与皇宫与他赫连彻陵再无瓜葛的自由!想到这一点,他犹豫了!

知子莫若母,肖太后知道皇儿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她认为,山有凤既然是天命皇后,即使离开一时,也终要被命运拉扯回来,而在其心甘情愿中顺利收回赫连蕴澜手中兵权的机会,却很难再有。何况,他已与山有凤有了孩子,若手中有兵权,也是夺取天命皇后的最大威胁。若皇儿没有不能碰女人的隐疾,也并非山有凤不可,可现在所有的迹象都已表明,梁国这代皇帝,恐怕真的要后宫只有一人了!若不夺取,皇嗣血脉都是最大的问题,哪里还顾得上她是否已为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拿回所有兵权是很重要,可若身为帝王,有个健全的身体,却一辈子不能碰女人,不能有子嗣,连个传宗接代、继承大统的人都没有,岂不是连太监都不如?可他此时定没有将兵符带在身上,若是直接拒绝,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山有凤而已提前做了安排起兵造反,关键是,她的父母已被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从皇宫暗地里接走,若放他离去,他们一起进入密山,他以后就真的只有干瞪眼了!

赫连彻陵权衡再三,换了副笑脸,亲手去搀扶他道:“皇兄真是玩笑话,赫连家的血缘亲情岂是说摘除就能摘除的?皇后之事,改日再议,皇兄身体刚好,快快请起!我们兄弟俩也多日未见了,就在宫中多住几日,好好叙叙兄弟之情!”

刚才还直呼其名,现在又一口一个皇兄,变脸戏法儿似的,倒真是快。赫连蕴澜心里明白他这是要软禁自己,但还是淡淡应道:“臣遵旨。”

震动今日朝堂之事一经传出,除了引来京城街巷热议,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整个后宫,尤其是凤依萝!

皇后?还没进宫就要直接封后?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卑微的农女,一个低贱的商人,当初连做安王府王妃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又与安王未婚生子,还要封她为后?

不管是普通民宅,还是皇宫大殿,没有男人的屋子,越大越冷清、越令人感到孤寂!凤依萝静静坐着,脑中的思索却没有停下。皇上根本不知道他的筹码被顺利接出宫,其中有她的功劳,只要再帮助安王离开皇宫,他便再无任何倚仗让山有凤回来!能进入密山的山有凤,能中剧毒后还能复生的山有凤,让她已明白,这个女子,是很难被人相害的,既然她那么抵触进宫,何不助她一把?密山,定是皇上都进不去的,不然他早就带人搜山了!只要她的人都不再被皇上掌握,随她进入密山,便形同被隔绝世外。

回到密山的山有凤,终于见到爹娘和小侄子了!一家人在喜悦中相聚之后,山有凤却愁在心头,她在山里,他们在半山腰的深林处,首先烧火做饭就是个很麻烦的事,既怕引起大火,又怕升起的炊烟暴露真实位置;二是没有屋子,大家都敞开床铺睡,大小解什么的又不敢走远,太不方便,长期下去不是办法,而天水村,已经不能再回了!

蕴澜虽留在宫中,但并无危险。一是他只是试探,并未随身带着兵符,即使皇上答应他什么,上交兵符也是等他离开皇宫、确保自己安全之后的事。二是他的上乘轻功,赫连彻陵并不知晓,他若不是自愿留下,皇宫根本困不住他。所以她并不担心他的人身安全,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妥善安置父母家人!

抱着孩子回到山顶,看到眼含期盼等自己回来的赫连皓,看着这个用所有的真心深爱着自己的英俊男子,山有凤的心情便不自觉地好了些。每次自己出去后回来,他的眼中都会闪着异样的炽热光芒,就像女子看到久出归家的丈夫!每次他都会像这样执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容颜不语,却笑得无比温柔而含情脉脉!

她知道,他在珍惜着每一个与她单独生活的日子。赫连蕴澜到来是迟早的事,他对自己到时会把他置在何种境地心中无底。曾尊贵如他,如今却爱得小心翼翼,让她越发心疼,更舍不得放开他半分!

小小婴儿已熟睡,被轻放在厚厚的树叶堆上。同样坐在干净平石上的山有凤,回视着以为淡忘、实际却只是尘封在心底的男子,双目含情,缓缓靠进他的怀中。半身不能动的男子,下巴轻蹭着怀中女子乌黑的香发,心里柔软感动得一塌糊涂,原来自己不是她的拖累,而是她情感和心灵的依靠!天水村三年的朝夕相处,十年的沦陷之爱,终不会被她随意抛弃,她和自己,同样在爱着,也许两人的心,从未远离!

山有凤把玩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抚,柔声道:“山上没有什么可作消遣,你喜欢什么乐器,回头我给你买来,不然时间长了,山中的日子就会越来越无聊!”

赫连皓抽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低头俯吻她的娇嫩樱唇:“已经满月,你答应我的事,该做了……”

这是他念念不忘的事!女子轻笑,被他的浅勾深吮撩拨得心旌摇荡,成熟的身体迸发着成熟的渴望,在他温情蜜意的攻势下,山有凤如沾了春水的柳枝,在他腿部无法施力有所为时,将他抱起放倒在地面柔软的树叶上,对他当年的有心欺瞒作出最痛快淋漓的惩罚!

天地为他们敞开,丹树清泉见证他们七年后的再次结合,身心的再次相融,已不复当年的青涩。在他发出低吼之声时,她也到达极致。为了受孕成功,她在关键时刻抱着他原地一个翻转,恢复最原始的姿势,以免液体外流,无法精卵相遇。

爱情和身体的双重滋养,本就使赫连皓如枯木逢春,而山有凤的这个动作,也更加令他感动。因为她曾经说过,一个女人只有在爱极一个男人时,才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他是半残之身,若使她无法怀上,他也无法生怨,但没想到,她却愿意为他比别人多付出数倍辛苦,还思虑如此周到!

“凤儿!”喘息声平复之后,赫连皓拥她入怀。而她也收起所有的强势之态,为他扮弱,小鸟依人般枕在他的胳膊上,嗅着他胸前的男性气息,紧紧靠在他怀里,像个需要被保护的娇柔女子!

“皓,一会儿我去隔壁的迎风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让爹娘进山的路径,你要不要一起去?”

赫连皓摇头,心里虽然很想陪她,可这样的身子,只能让她受累。

山有凤不老实的将小手伸进他的衣衫,摸着他的胸膛占着便宜道:“陪我一起去吧,正好我没有伴儿,跑来跑去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真的好可怜!”

“凤儿!”赫连皓抱紧她,有谁比他更了解她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女子?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而又同时照顾着他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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