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不说一声便擅自将焰狐大氅纳入怀中的华贵少女,唐宁顿觉心中一凛。只见她身形窈窕容姿艳丽,眉宇之间更是英气逼人,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显得犹为醒目。即便是目不识丁的无知之人也可知其绝非等闲之辈,又何况是自幼于官宦讨生的唐宁?
见唐宁神情收敛闷声不语,安悠然己知他心中所想。莲步轻移,不着痕迹的来到他身后悄悄说道,“此人是辽翼的郡主吕倩,你小心应付,行事务必谨慎。”
不易察觉的轻轻点了点头,唐宁不等吕倩发话己先行施礼道,“在下瑾王府司珍部主事唐宁,奉我家王爷之命前来为大军护送过冬物资。不知郡主大驾来此,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傲慢的摆了摆手,吕倩只用眼尾的余光匆匆扫了一眼地上的唐宁便移开目光,轻抚狐毛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件大氅是你带来的?”
墨色的眸子微微一转,唐宁的脸上露出个古怪的神情,但转瞬便消失在随之显现的笑容之中,“是!这件大氅确是在下从嵘南带来。王爷有为郡主专门备下礼物,放在了其他库房,殿下若感兴趣,请移驾随属下一看。”
一听此话,辽翼的众位贵女显是极为兴奋,她们雀跃的两颊通红,立即就有人开始往门外走去。然而身为主角的吕倩却是纹丝不动,妖艳的唇角稍稍上扬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愧是瑾王府养出来的奴才,不过三言两语便蒙得一屋子人晕头转向。只不过……你觉得本郡主也是头脑全无的蠢材吗?!有话便直说,若是舍不得这件大氅,明说就好,犯不着拐弯抹角的耍这些小聪明!”
表情是平和无波,可是犀利如刀的语调己经毫不掩饰的宣泄出吕倩此刻的震怒。随行左右的诸人有哪位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一见于此,在场之人无不脸色大变,犹其是几名嵘南的官员,于现今这般纷乱的局势中又怎敢惹恼身为盟友的辽翼郡主不快?不待唐宁答话己有人迫不及待的越俎代庖道,“怎么会呢?!此大氅能得郡主您的喜欢,自是我等的荣幸,又怎会有舍不得一说?想来唐主事定是要向殿下尽快展示王爷的好意,才会如此心急,郡主不要会错意啊。”
“会错意??”妩媚的单凤眼向上一挑,半是不屑半是审视的来回打量着安悠然与唐宁二人,“朱大人,我看会错意的人是你吧?若是有意相赠,为何你们这位瑾王府的主事大人不是将此大氅直接呈献于我,而是一来迫不及待的向这位医女小姐大献殷勤?!莫不是在你们的眼里,我堂堂辽翼郡主还抵不过一低贱的医女?!”
“是啊!你们嵘南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吕倩此言一出,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义愤填膺的辽翼诸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一个个暴跳如雷的嚷嚷道,“先不说我们郡主是何等的尊贵,只单提她驰骋沙场所立的赫赫战功,你们嵘南就理当奉为上宾!尔等怎能非颠倒尊卑不分,将我郡主置此小小医女之后!究竟是我辽翼好欺负,还是你嵘南太过目中无人?!”
“诸位息怒,诸位息怒!”一边忙不迭的安抚气得咬牙切齿的辽翼诸人,一边长袖一挥的向唐宁频使眼色,这位嵘南的参军朱泷急得满头大汗,“唐主事还不快过来向郡主谢罪,把事情解释清楚啊!”
虽被众人如锋芒般焦灼的视线所迫,但在经过片刻的缄默后,唐宁还是眉心一拧毅然决然的躬身回道,“郡主睿智!不错,此大氅确不是呈献您所准备,所以请郡主另择他物!”
万万没有料到在如此情形之下,唐宁依然这般固执己见。这下不止嵘南的官员吓得张口结舌,更是火上浇油的将一众辽翼亲卫的怒火推向了极致。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彪形大将当场就拔剑冲向唐宁,“好大胆的奴才!你有几条命竟敢忤逆我家郡主?!什么呈不呈献,只要是郡主看上,你就该双膝跪地的乖乖奉上!哪来这么多推三阻四的搪塞之言?!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怕你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眼见情势危机,安悠然哪里还能置身事外?一个转身就要奔向唐宁,可刚刚提步就被一青衣女子横空一推,一个踉跄的摔倒在地。
“早就听人说医女都是打着行医救人的幌子,暗地里却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原本我还不信,可今日却是容不得不信!”动手的正是吕倩的贴身侍女,许是近墨者黑,她虽是下人身份却硬是养成了一身的蛮横,但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安悠然的鼻尖就破口大骂道,“像你这般人尽可夫的贱人竟敢怂恿旁人觊觎我家郡主的东西,真正的自不量力!你也不照照镜子,称称自己的斤两,你凭什么……”
“凭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就在辽翼诸人为侍女这番恶毒言论拍手称快,嵘南诸人束手无策之时,一个清脆的耳光极为响亮的打在了骂得正欢的侍女脸上。这手下得既快又狠,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见那少女因牙齿脱落而捂着嘴嚎啕大哭,可任凭她哭哑了嗓子也是无人敢应,因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那位犹如天上神祗般高不可攀的谪仙男子的气场所慑,讷讷的吓成了呆傻之状。
只有吕倩在一怔之下立刻恢复清明,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的问道,“黎哥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你未过门的妻子?”
伸手将地上的安悠然轻柔的拉回怀中,黎彦才淡淡然然的看向吕倩。明明是正面直视,沉寂的眸色中却全然倒映不出她的身影,“管好你的人,下次如再让我看到有人对这丫头不敬,就准备替他们收尸!”
虽没有正面回答,但显而易见的答案似一柄利刃直没心底,吕倩只觉得呼吸一窒,险些跌坐在地。然而在片刻之后,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屈辱化成巨大的能量让她对着黎彦重重的咆哮道,“你疯了吗?!这女人不过区区贱民,无权无势怎能与你相配?!而且瑾王叔知道吗?你们嵘南诸臣知道吗?!不会有人同意你们婚事的……”
“不同意又如何?”径自越过己经榱崩栋折的吕倩,黎彦完全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意,他用他冰冷到没有一点温度的嗓音将这位骄傲的辽翼郡主重创到了谷底,“本世子要做得事,世上怕是无人能阻!她,我娶定了!”
“那辽嵘结盟的事情怎么办?”见黎彦拉着安悠然就要离开,吕倩哪还顾得了许多?她兀自强撑,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如娶她,你准备怎样和我父王交待?!”
此言正中要害,然而可惜的是只令安悠然脚下一顿,却没有阻止那个她最想阻止的人,那个白衣如月的男子甚至连头也不回的说道,“犯不着交待!我黎彦娶谁,是我的事!不劳郡主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