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熊皮倒真是好东西,至少保暖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在这里,没有羽绒服,皮草的价格向来不低。完整的皮子和碎的皮子,又相差甚远。
看到楚行山每一箭都又快又准,赵青枣有些佩服,果然新手和大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要是她来用弓弩的话,这熊只怕早就被扎成糖葫芦棒子了。
楚行山处于谨慎又射了几箭,放下弩箭,站到一旁,赵青枣问道:“接下来呢?”
“等。”楚行山道:“等它折腾,血流干了,死透了,我们再去。”
赵青枣点点头,看起来也只能这样。两人在一旁盯着,那熊大概是掉进来之前就在外面受了伤,又折腾了这么久,渐渐不支,饶是这样,等它彻底不动了,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赵青枣舒了一口气,要是再晚点,等天全黑了,他们回去时就有些麻烦了,在晚上的山里,危险要比白天成倍地增加。
他们赶紧加快动作,用绳子捆好,咬了咬牙,勉强搬动,慢慢的往回走。楚行山佩服地看着赵青枣,道:“没想到你力气倒是挺大的,原本我还打算去找人来帮忙。”
赵青枣笑道:“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其实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了,也只是勉强能坚持,一旦坚持不下去,就看一眼这堆移动的银子山,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这样慢慢移动,到了山脚下,天色已经按下去许多了。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两人都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上山,就算是来收陷阱的猎户,这个时候也早就回去了,不会留到这么晚。
而且,这个人影,好像有点熟悉……
赵青枣疑惑的看过去,那人却渐渐靠近了,楚行山眼力更好,惊讶道:“是沈大哥。”
“什么?”赵青枣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可不就是沈长亭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边沈长亭也看到他们,赶了几步,上前来,首先被眼前的大家伙吓了一跳,虽然这时候天色暗了看不清,光是看隐约的轮廓,也是非同一般的庞大。
他指着那熊惊讶道:“这是你们抓到的?真大啊。”
赵青枣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陷阱。”又想起他一个人前来,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沈长亭还在感叹,听到她问话,回过神来,回答道:“我回到家发现你不在家,饭都是煮了一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去问,是牛阿婆告诉我,你和楚兄弟抓到猎物了,我就还看看,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原来如此,回到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大概被吓了一跳吧,赵青枣有点感动,不过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你就在一边呆着吧,没什么要帮忙的,这里我和楚兄弟两个人就行了。你身体又不好,别添乱就行了。”
沈长亭被哽了一下,还是在楚行山面前,有些尴尬,偏偏赵青枣完全没有察觉到,好在楚行山假装没听到,只是平常地和他搭话,把这边混过去了。
赵青枣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冷静不下来,这些日子一来,她的全部心血,都放在这些陷阱上了,今天终于有了成果,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沈长亭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自从她决定要抓挖陷阱以来,已经好久没看到过了,看到赵青枣开心,他也由衷的为她感到开心,他上前一步,把赵青枣搂在怀里,用力抱了一下,说道:“恭喜了,终于成功了。”
赵青枣笑道:“多谢。快点回去吧,等下就要看不清路了。”
三人一路磕磕绊绊,花了平时的两倍的时间,终于回到了家,都累出了一身汗。楚行山怕牛阿婆担心,告辞回去了,沈长亭和赵青枣送他出门。
赵青枣和沈长亭互看了一眼,都听到对方的肚子咕咕直响,不由得笑了出来。赵青枣回厨房把锅里的饭菜热了,沈长亭在一旁摆碗筷,两人都了,吃饭也觉得特别香。
吃完饭,赵青枣指着那头熊,道:“这东西得趁着新鲜,要是放久了味道就变了,今天晚上我得把它处理了。”
沈长亭有点手足无措之感,这么大一头熊:“这要怎么处理?切成小块吗?”
赵青枣摇摇头:“先把皮剥下来,熊皮留着,以后另卖或者自己用都行,把这些熊掌啊,熊肉啊,卖给酒楼。”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拿着刀开始动手。她之前有特意请教过楚行山处理动物皮毛的事项,这事虽然是第一次,除了有些生涩之外,倒也没什么困难。
沈长亭在一旁插不上手,有心上去帮忙,还被赵青枣赶开了:“一边去,别弄脏了衣服。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睡吧。”
沈长亭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在忙着,自己高枕无忧,想想还是先把画画完吧,做自己熟练的事情,总比在这里帮倒忙的好。
熊皮处理起来,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简单,就是比较慢,需要一点一点的进行。赵青枣对着一堆她眼里的银子山,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也不觉得烦躁,偶尔一抬头,就能看到书房的灯火也还亮着,沈长亭正端坐在窗下认真地勾画。
这样也挺好的。赵青枣专心地处理手下的活计,神情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最看不清的自己的心意,因为人看不到自己的眼睛,看不出里面真正的含义。
沈长亭一旦作起画来,就全副心思投入进去,全然忘了身处何处。他的画已经快完成了,只剩下一点点,今晚就能完成。
不知不觉,月已中天,沈长亭放下笔,轻轻地吐出一声叹息。
完成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心里泛起波澜。他喜爱画画,不只是消遣而已。每一幅画,他都认真对待,但是这一副,是特殊的。
喜爱画的人,一般不会去卖画,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亵渎。以前的沈长亭也是如此,如果有人告诉他,今后他会为了钱而去卖画,他一定觉得对方可笑之极。
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他的人生中,没有哪一副画的价值,能够超越这一幅。
沈长亭将画放置在桌上,等墨迹干,把笔拿去洗了。他离开画卷,之前的气质瞬间消散了,又变成了平时那个瘦弱无力的沈长亭。
院子里,赵青枣还在忙碌,她刚剥完一整张熊皮,累出一身汗,又忙着处理内脏,看到沈长亭出来,招呼了一声:“画完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睡吧,不然明天要起不来了,精神也会不好。”
“嗯。”沈长亭随口应了一声,把洗干净的笔放回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赵青枣指着地上的一堆,道:“这些处理完就好了,快了。你先去睡。”
“没事,我不困,等你一起。”沈长亭道。
赵青枣看着他明显困顿的眼神,还在逞强,有些好笑,知道沈长亭看起来性子软,一旦固执起来谁也劝不动,也没再说什么。
好在她渐渐掌握了诀窍,动作越来越顺手,之后的处理就快了不少,忙了大半夜终于全部处理完了。
“哎呀!”赵青枣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就看见沈长亭拎着一桶水,对她说道:“我烧好水了,来洗个澡。”
赵青枣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有点嫌弃自己,赶紧去洗澡了,沈长亭帮着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放在一边。赵青枣享受着服务,觉得还是挺满意的。
等两人洗完澡,已经丑时过半,终于能够躺在舒适的床上,赵青枣满足了:“还是床好,真不想起来了。”
沈长亭笑道:“本来就要入睡了,还想起来干什么,要起也要明天早上了。”
“嗯。”赵青枣在被子上蹭了蹭,今天的被子感觉格外的柔软:“等明天把熊卖了,我们就有一大笔钱了,到时候就能去找那个奇奇怪怪的神医,让他给你治病。解了毒,你的身体就好了。”
沈长亭用干布擦着她的长发,说道:“是啊,这都亏了你,都是你的功劳。”
赵青枣笑道:“就是,现在知道我的能耐了吧。以后可要对我尊敬点。”
“是,是。”沈长亭微笑着附和,心道,早就知道了,你是特别的,对我来说。
他想起来,说道:“我的画也完成了,明天我到街上的店里去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凑点银子。”
他一说,赵青枣才想起来,刚才沈长亭的确说过画完了,她还以为是今天的份画完了,毕竟那一幅画,沈长亭已经画了一个多月了。
“全部画完了?”赵青枣问道。
沈长亭道:“画完了。”
赵青枣心里并不对此抱有多少期待,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把沈长亭算在赚钱的劳动力里面。不过沈长亭这么辛辛苦苦画了,她是不会去打击他的,她早就打定主意,不管沈长亭的画能卖多少钱,她都要努力的称赞他。
赵青枣翻了个身,夸道:“真厉害,我觉得你那幅画画得特别好看,一定会有人懂得欣赏的。”要是卖不出去,就是别人不懂得欣赏。
沈长亭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笑了一下,看她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把布放到一边去了,顺便把油灯熄灭了,月色一下子涌了进来。
两人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没说几句,赵青枣就在沈长亭怀里睡过去了,她今天真是累坏了。
沈长亭搂着她,拉过被子盖上,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