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仪器细微的运作声音成为病房里唯一的动静,季扬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眸底是探询是疑惑。
自己这六年来一直都有着她的动向,虽然不是事无巨细,但也算的上对她的经历有着大致的了解,可是关于她身体的状况,他却一无所知。
每次都是挤牙膏一样,等到她有事的时候才知道一些。
每次的措手不及,每次都让他惶恐不安。
蒋平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护士进来准备将顾惜诺推去做支气管镜。
“帮她做一个全面检查,用信得过的人,事无巨细的检查,每一个报告都要准确。”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23岁的小丫头,好像已经历经大半生一样,他需要知道她身体的准确状况,好让自己能够放心让她一个人。
“好。”蒋平看了眼身后的护士,护士点点头出去安排去了。
季扬仍旧保持着他离开之前的姿势,牵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按捏着她的手背。
他叹了口气,上前拍拍季扬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医学发达,很多病其实都不危险,只是病发的时候比较折腾人。”
季扬没吭声。
很多时候道理都懂,可懂得不代表就不担心不心疼。
全套身体检查结束,顾惜诺还没有转醒的趋势,季扬和蒋平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将人带回家里,有情况的时候再请他过来,蒋平沉吟了一会,没反对。
医院人多口杂,季扬的担心也是合理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知道的也是一些能让知道的人,这些人自然明白不会嘴碎,但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就说不定了。
季扬的身份,无论是军人身份,还是季氏集团的ceo身份,注定都不能让身边的人过度曝光。
一行人回到香山一号别墅。
季扬将人安顿好之后问封月拿了顾惜诺母亲的电话。
关于顾惜诺在非洲的经历,他需要亲自了解,唯有这样才能将局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晚上九点,季扬算着时差拨通了顾惜诺母亲的可视电话。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和顾惜诺五官有着几分形似的脸庞,看样子已有五十多岁,身穿着泛黄的医生大褂,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想来应该是刚结束看诊回到办公室。
“你好!”程诺有些意外竟然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电话,并且还提出视频的电话的邀请。
语气带着几分客套几分疑惑。
这个号码是她来到非洲参加救援的第二年换的,没换之前用的一直都是国内的卡,那时候有些老朋友联系也算正常,可这个新号码国内知道人不超过五个。
很显然,他是从她认识的人那里得来的电话号码。
“我是季扬。”季扬在电脑前坐着笔直,接通电话后显示自我介绍,而后才开始详细解释自己的身份,“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跟您见面,按礼数理应亲自拜访您才是,妈妈。”
程诺眼底闪过震惊。
眼前这个人叫自己妈妈?
她倏响起几天前和女儿不愉快的电话沟通后,顾惜诺语气温柔地笑着和她说,“妈妈,我结婚了。”
所以……
“你好。”再次问好,程诺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她以前也憧憬过顾惜诺结婚时候的样子,那个人一定是得经过那个女儿控的顾振国千般考验才能将他们女儿娶走的优秀人才,只是……那个人并没能将他曾经说过的要给女婿的考验一一实施,她也没想过丈母娘和女婿的碰面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妈。”
季扬叫了她一声,坚强了这么多年的程诺终于情绪失控。
“她还好吗?”程诺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哽咽着问季扬,早上接到封月电话的时候说是她的呼吸道感染又复发了,情况还不是很好。
季扬见她落泪,也有些局促,“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报告显示并没有病变,退烧后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程诺一连着感叹了几次,“她发烧的时候半夜总会出汗,你多留意一下,擦擦干或者换身衣服,冒出来的汗不能再被吸进身体里,这样不利于她好起来。”
程诺吸了吸鼻子,继续叮嘱。
季扬,依次点头。
“你知道她要来南非拍纪录片的事情吧?”
“听她提起过,预计下个月出发,她很想去完成这一个工作。”季扬一句话,既回答了程诺的问题,又阐述了自己的态度。
双方都是文化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劝过她,但是自从她爸爸去了之后,她就总怨我狠心扔下她不管,我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如果可以,你多全劝劝,最近这边也不太平,何况她接的还是民间的任务,安全根本就没有保障,她那样的身体,要是受伤或者感染伤寒,都是致命的事情。”
季扬沉默了几秒,“……好。”
程诺听到他的答案,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几分。
其实季扬也打心底不愿意她出去,只是尊重她的事业规划,认为只要有人能够看住她,就可以放手让她去搏去追逐,今天过后,他彻底改变注意了。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一世都活在他的保护圈里,安心成长。
“你也是当兵的吧?”那头的程诺看着季扬笔挺的坐姿和身上无比熟悉的神态突然问了句,问完没等季扬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她爸爸也是当兵的,再一次任务中走了,她当时才十六岁,以前她爸爸就老说等她长大以后就将自己手底下最优秀的兵介绍给她做老公,他爸爸走了以后我是挺反对她再接触这个圈子里的人的,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个军人。”
程诺的话似回忆,似惆怅。
“妈请放心。”季扬沉声开口,像是在做最郑重的承诺,“我会保护好她,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护她周全,护自己周全,他们才能一辈子爱下去。
程诺点点头,她相信季扬可以做得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救援组的人敲响,镜头里的程诺偏了偏脸说了句祖鲁语,季扬知道她又有任务要出去了。
“您注意安全。”
视讯电话被切断,季扬拿起手机将自己还要家里的几个重要电话一齐编辑发过去给程诺,并叮嘱如有需要请不要客气,请务必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