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身后有东西撞碎花瓶的声音响起，碎片溅落在顾惜诺的后背、脚边。
可她根本无暇顾及，只一心投入在对阿姨的急救工作上。
临时有事回家的吴小莉回到一楼见到客厅里空无一人，饭菜也几乎没动的状态，本来还心生疑惑，谁知楼上的声音让她不得不立马扔下手里提回来的公文包往楼上奔去。
她赶到林朝英房间门口时正好看见林朝英举着个花瓶就要往顾惜诺身上砸，她眼疾手快地将自己手上那一大串钥匙用力投掷出去。
重达一斤多的不锈钢钥匙准确无误地砸向林朝英手里的花瓶。
花瓶应声破裂，碎片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顾惜诺不顾一切地救人的事情也落入她的眼底。
将生自己的死置之事外，他人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她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这一句只有在特殊部门的人才能做到的话。
林朝英手中的花瓶被卸掉，她恶狠狠地朝房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吴小莉抬步进来，在林朝英要对她出手之际，一个手刀往林朝英的后脖打下去。
气势汹汹的林朝英陷入昏迷。
地上的阿姨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顾惜诺急的满头大汗，手上的动作一刻都不敢停止，长时间没有做急救的经验，手上的力道跟灵活度都不够，加上背上的伤口因为她持续地出力已经开始火辣辣地发疼，她真的是怕死了自己没法将眼前的人救回来。
吴小莉能坐到今时今日的位置，靠的也是扎实的军旅实力，对于急救自然也懂得，她拍了拍顾惜诺的肩膀示意她起身让她来。
顾惜诺这才注意到吴小莉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让我来，你已经到极限了。”吴小莉目光落在顾惜诺的双眼，布满着急的血丝，她从中看到了她对生命的敬仰和不愿放弃。
顾惜诺摇头，“她现在的情况不能中断急救，会……”
会死的！
她梗了口气，剩下的话没法出口，但吴小莉也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吴小莉跪在阿姨身前，伏下身子配合着顾惜诺的胸腔挤压给阿姨做人工呼吸，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人总算恢复一定的生命体征。
阿姨呼吸开始恢复且渐渐趋于正常的频率。
吴小莉起身去打电话，让人上家里把阿姨跟林朝英都送往医院。
顾惜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坐在原地，吴小莉把人送走后重新来到她跟前伸手拉了她一把，“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季扬说来接我。”顾惜诺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已经僵硬泛白的掌心，像是回应吴小莉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送你出去，给季扬打电话让他半道上等你。”吴小莉手腕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家里的事情，奶奶改天和你细说，你先回家，季扬那也别和他说什么，一切如常就好。”
顾惜诺收回情绪，对吴小莉的交代表示不解，有什么是连季扬也不能给知道的？
“走吧。”吴小莉见她不回答，但也知道她已经记在心上。
吴小莉开着车子将顾惜诺送离御水湾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时遇上正往家里回来的季扬的车子。
她闪了闪车灯示意停车。
季扬的车子也闪了闪车灯回应，调转车头停在一侧。
吴小莉看了眼副驾驶坐的顾惜诺，微笑着说道，“去吧，早点休息。”
自然得就好像刚刚两人一起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顾惜诺抿抿唇，点头下车。
尽量放松、保持自然！
她回到车上的时候，季扬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吴小莉和老爷子又跟她提了生孩子的事情。
季扬降下车窗和吴小莉挥挥手告别，吴小莉的车子越过他的车子往市中心开，他回过头抬手揉了把顾惜诺还有些汗湿的头发，笑道，“怎么？爷爷奶奶又催你生孩子了？吓成这样子？”
顾惜诺撇撇嘴，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是啊，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回来跟我一起被催。”
她轻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无尽的遗憾。
季扬看着她一副便宜你了的神情，轻笑出声，“放心，我不催你。”
顾惜诺抿抿唇不接腔，安静地坐在副驾驶里，顺便调整自己的心情，尽量不让他看出自己的不寻常。
可眼尖的季扬还是从她上车以后就一直僵直的坐姿看出她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伤口不舒服？”
“嗯，出点了汗，盐分让伤口紧绷得太厉害了。”顾惜诺知道他已经看穿一些事，干脆直接说明，也好过自己找理由搪塞，被他拆穿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季扬不疑有他，脚下踩油门的力度重了几分，“到家我给你看看。”
“好。”顾惜诺轻轻应了一声，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在自己心情完全平复之前尽量不再开口说话。
两人到家，顾惜诺率先上楼拿了衣服就去浴室。
季扬停好车子上来的时候浴室门已经紧闭，他转身回床边将药膏拿上抬步往浴室走去。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里面的水声明显弱下来，顾惜诺语气带着几分难为情的求情味道，“我自己可以，洗完出来再上药。”
季扬一动不动地站在磨砂门前。
顾惜诺转身看着，僵持了好一会还是败下阵来，动手给他开门。
季扬开门进去，第一次见她在这种时候能够正面面对自己而不是害羞地后背对着他，就好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他目光下移，蹙眉看着她淤青的两个膝盖。
顾惜诺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季扬越发坚信她有事瞒着自己，他将手上的药膏放到裤袋里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将她转过来。
顾惜诺挣扎着不肯。
“转过来！”
“……”
顾惜诺的无声抗议让季扬脸色深郁，他手指捏紧，用了几分力道，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将人直接转过来。
她身上说完伤被扯开，情况甚至比昨天还要糟糕的伤口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顾惜诺看不到他的脸，却也能通过气场感受到他的愤怒。
她一时委屈涌上心头却始终谨记吴小莉对她的交代，什么都不能告诉他。
她差点因为体力问题救不活一个因窒息而失去生命体征的仆人！
她差点倒在他婶婶的花瓶之下！
她差点就要在他的气势下缴械投降！
她的身体如果有破裂性伤口，后果有多严重，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但这一切，因为一个承诺，她什么都不能和他说。
季扬沉着脸替她将身体擦拭干净然后给她伤口涂抹上药膏，将挂在衣帽架上的衣服交给她，转身出了浴室。
顾惜诺抱着衣服情绪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