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女民警进来的时候，一手拿着几张白色的a4纸和一支签字笔，一手拿了一个泡茶的茶壶，茶壶的壶嘴上倒扣着两个透明的一次性玻塑料杯。
就好像，她是进来和顾惜诺存粹谈心的一样。
顾惜诺抬头瞥了她一眼，开始有点明白黄警官为什么派她来陪自己了。
年轻、漂亮，经验不足，很容易就能将一个同样年轻漂亮的人刺激到在斗嘴的过程里说出一些她往常不会说的话。
“你要的纸和笔。”
女民警将笔压在白纸上动作缓慢地推到顾惜诺跟前，那模样就好像顾惜诺已经开口承认自己的罪行，给她纸就是为了让她写下自己的犯罪过程一样。
顾惜诺抬眼看了她一眼，拿过径直开始将自己在脑海里已经过了几遍的东西一点一旦记录下来。
她写的很有耐心，笔锋游走自如。
当她写完五张纸，将昨晚发给陈姐那个要在最近开始拍摄的计划事无巨细地写下来之后。
距离她进来已经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喝水吗？”
陪她干坐了三个小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实习女民警终于忍耐不住主动和她说话。
顾惜诺从自己的方案中抬头，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坐在椅子里，目光懒懒地移到她的身上。
这样的眼神，简直要让这位经验不足的实习女民警情绪失控。她握了握拳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耳机里的声音喝住。
顾惜诺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情绪几番波动。
封月和江奕彤曾说过，她要是想要把谁当空气，那对方无论做什么对她来说就是空气般的存在，玩冷暴力，顾惜诺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以前顾惜诺还不觉得，认为他们太夸大其词，经过这几个小时的安静对抗，她隐约认为，她们的评价似乎还是比较中肯的。
如果不是伏案写得太久，脖子和手都有些酸痛的话，她可能将对面的人无视得更久。尽管这位民警在这期间时不时地弄出一点声音，想要打乱她的情绪，但她始终没有搭理。
“结果出来了吗？”
顾惜诺揉了揉眉心，不答反问。
实习女民警一愣，没有料想到她现在还能有这么稳定的情绪，和她讨论事情的结果。
“喝杯水。”民警在顾惜诺面前的杯子上添满，“不着急。”
“你是在大陆上的警察课程吧？”顾惜诺也不客气，拿过水喝了半杯润润喉咙，突然就有了闲聊的心。
倒水的人手腕一颤，自己面前湿了一滩。
“怎么说？”
“你身上有大陆警察有的一切习性但又带着香港警的一些风格，有点……”顾惜诺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留足悬念后笑了笑，继续说道，“不伦不类。”
实习女民警砰的一声将手里的茶壶放到桌子上，气急败坏地指着顾惜诺的鼻子，“你……”
顾惜诺伸出手，手心向上抬了抬，“嗯，是我。”
女民警气的直跳脚，蹭地起身将茶壶跟茶杯都拿了出去，审讯室里一时又只剩下顾惜诺一个人，和她手中的纸笔。
哦，不对，还有桌子上那一滩并没有人处理的水渍。
顾惜诺望着那一滩水，突然有些理解季扬为什么总是各种气她了，因为确实很好玩。
看着一个人被自己的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真的太解闷。
她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晚饭时间已至，顾惜诺翻过纸张继续低头写另一个她很想拍的主题方案，同样事无巨细，甚至比前一份还要用心许多，她想她可能还要在等等。
……
上午顾惜诺到过的小村落里。
季扬在观看现场的监控录像时，也看着手机里派出所审讯室的视频。
他的女人，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东西，他很好奇顾惜诺到底在写什么，能让她在那样的环境下也泰然自若到如此地步。
镜头里，那位去而复返的女民警提了两个盒饭进来，一个给了顾惜诺，一个自己捧着坐在她对面吃的津津有味。
顾惜诺只是抬眼看了眼，并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季扬有些郁闷，忘了交代他们打包的时候把菜和饭分开装了，顾惜诺最讨厌米饭里带着菜汁。
无论多饿，她都不会吃一份沾满菜汤的米饭。
这一点习惯，他是在这么多次同桌共餐的过程里发现的，她从不开口说，却倔强得令人惊奇，无声反抗。
“所里有其他吃的东西吗？给她一点。”季扬按下胸前的联络器和派出所的黄警官说道。
黄警官此刻也正看着审讯室了的一切，对此有些惊讶，“她吃不惯这边的饭菜吗？”
“不，她只是不喜欢吃带着菜汤的米饭，是我疏忽了。”
“……好，我让人安排进去。”
“辛苦了，谢谢。”季扬嘴角翘起，扒了几口自己手边的快餐，三两下就将一个饭给吃完。
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他必须补充体力，也不能再分心。
他关掉派出所传来的视频镜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现场的状况，像是一匹黑夜里睿智骁勇的狼。
也因此，他错过了顾惜诺某个震惊的眼神。
“既然不喜欢吃带汤汁的饭，那就吃点这个吧，我报道的时候带过来的，应该适合你的口味。”
女民警在接到黄警官的通知后出去拿了一盒威化饼干进来递到她的跟前。
顾惜诺从纸页中震惊抬头。
自己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不喜欢这样的吃法，就连江奕彤和封月都不太清楚她这个习惯，她是怎么知道的？
顾惜诺放下手中的笔，仔细想了想，她身边具备这样一个观察能力的。
除了季扬，没有其他人。
她手中的笔一个不稳在策划案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线，实习女民警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心想，只是给你吃个饼干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纸都快要戳破两张了。
顾惜诺并不在意实习女民警对看她的奇怪表情，抬眸看向审讯室内正对着自己的那块单向可视玻璃。
那背后的人会是他吗？
他已经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