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周师兄，我们以前认识吗”
等餐的过程里，顾惜诺开口打断周耀和伯爵的互动。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和伯爵之间的交流她总觉得似曾相识，这种似曾相识并不是她刚刚所觉得他和季扬一样的那种熟悉。
而是一种很久远的既视感。
眼前这个人像是早就被记录在大脑皮层，待到她再次见到他，画面也得到了还原，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难道我们不认识？”周耀像是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样，并没有对她的话表示意外。
他慢慢地将目光移到顾惜诺身上，一切寻常地开口。
顾惜诺双眼微眯，不答反问道，“你不意外我为什么这么问？”
周耀摊手，手上的枪茧仍旧明显“如果每个疑问我都要追根问底疑问的根源是什么，我想我应该没有余力回答人们问我的问题了。”
“我说的不是上次在工地的那次见面。”顾惜诺听得出周耀在回避自己的问题，她干脆挑明来讲。
周耀抿了半杯茶，说道，“我确定第一次见到弟妹的时候，就是在工地的那次，弟妹这么讲，难道我们以前在哪见过，我不记得了？”
顾惜诺一时无言。
但她坚信，周耀是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刚想说些什么，被推门进来上餐的服务员打断。
周耀看着服务员将粥打到碗里放到两人跟前，直到他们出了包厢，他才开口说了句，“先吃早餐。”
全然不顾顾惜诺的着急。
或者说，存心让她着急。
“周耀！”
顾惜诺冷着脸直呼其名，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自己跟周耀之间绝对不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的因为季扬而认识的关系。
她脑海里时不时涌现的既视感高度吻合现况。
不可能只是她的臆想。
“你和阿扬沟通也这样吗？说不过就大声呵斥？”周耀嘴角黔着笑，放下手里的勺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动怒的顾惜诺。
顾惜诺脸色难看，但不是因为他话里的轻薄，而是因为他和自己打太极的态度。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偏偏跟她对着来。
真是可恨至极！
“答非所问，时刻转移话题，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刚刚的提问其实是有一定的准确度的，我们之前就认识！”顾惜诺态度强硬地将话题拉回来。
周耀摊手，“你的之前指的是多久之前，如果是三个月以内，那么我们之前确实认识，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你的手上枪茧痕迹明显，你退伍转业之后肯定不只是在工地跟工程这么简单吧，你一直都有在碰枪，中国枪支管控严格程度位居世界顶级位置，你的枪从哪来的，季扬知道吗？”
顾惜诺受不了他一直这么跟自己周旋，干脆直接戳穿。
周耀闻言显示一愣，而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茧，笑了。
“观察能力不错，阿扬很有眼光！”
“你如果不想回答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的问题，那么我就换一个问你，那一场任务失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易先生出现问题？你知道易先生是谁对不对？你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也是因为易先生舍身救你吧？”顾惜诺将在自己来的路上做出的大胆假设和盘托出。
双眼死死地盯着周耀的面部表情，企图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能够印证自己猜测的表情来。
“不仅观察能力不错，推理能力也很有看头，不愧是艺术工作者，思维方式总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周耀一贯地夸奖顾惜诺的观点，笑道，“可惜用错了地方，如果弟妹是一位编剧，想必一定能编出一出跌宕起伏、反转登峰造极的剧目！”
“周耀。”顾惜诺按捺住心底的气，沉声叫了他一声，良久后才开口继续说道，“如果我刚刚问你的几个问题，你的答案是肯定的，即使不方便直说，我也恳请你给我一点暗示。”
顾惜诺拿出自己的手机，在通讯栏按下周耀的电话，“如果上次在工地的见面是初始，你应该不会回我的电话吧！”
她将显示已经拨通的手机慢慢地推到周耀跟前。
周耀放在手侧的手机显示震动了一下，而后屏幕亮起，显示着有电话进入。
而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却是一串并没有保存联系人的数字号码！
“一通只响了一声且只是一串数字的未接来电，正常人都会直接无视吧，就算是以为是认识的人打来的，选择回电时用的应该也是本机才对，而你，不仅回复了，还换了一个号码，这说明了什么呢？”
她抬手将自己手机挂断，周耀跟前的手机随即暗下去停止震动。
周耀眉宇紧蹙，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她的结论。
“说明，这个人不是知道来电的人是谁就是在等一个重要的人联系自己，而他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来电，我说的对吗？”
周耀失笑，将手机放回上衣口袋，挑眉道“编完谍战剧又开始偶像剧了吗”
顾惜诺不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昨晚我接通电话的时候并还没有开口说话，你就已经认出电话这头的人是我，你还记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你说‘你好，弟妹’……原因？”
她越是剖析越是觉得自己猜测答案呼之欲出。
当初受季扬的委托帮他们拍摄主题片，周耀将自己的名片交给她的当晚她就输入手机通讯录里保存着。
但整个合作的过程里，她并没有给周耀打过电话。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自己的号码。
是什么？让他看到一个陌生号码选择回电，并且准确无误地认出来电的主人？
巧合吗？
不见得！
“而且，在你反问我‘难道我们不认识’时，我回想了一下我们初次见面的时，你跟我的表情。我是明显的诧异，你是短暂的震惊，很快就收敛回去！”
她的诧异是因为没想到一个男人会瘦到这种程度。
他的震惊呢？
是什么？
“一开始，我也以为你是因为突然见到季扬，或者是因为见到季扬突然带着一个老婆去见你而惊讶，但经过我们今天的沟通后，显然不是。”
周耀被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的语气逼得一时无言以对，他笔直的身体突然靠坐在椅背上，抬手将面前的勺子重新拿起，安静地吃粥。
顾惜诺见自己的话开始奏效，也不急于一时，学他一样重新拿起勺子。
安静，喝粥！
伯爵不太懂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突然就缓和了下来。
它来回地各看了两人一眼，跳下椅子安静地趴在地上。
顾惜诺扫了一眼主动退出视线的伯爵。
心中的疑惑越发深入。
伯爵对季扬熟稔说得过去，对她熟稔也可以说是因为季扬的缘故，对周耀呢？
它甚至，看起来和周耀比和她还要友好听话。
一进来就往周耀身边靠。
包厢里安静了将近二十分钟，周耀有条不紊地给自己添了两次粥，期间还用眼神询问顾惜诺要不要添点。
顾惜诺将手盖在碗口，用行动无声回答他的询问。
周耀也不勉强、不矫情地将一锅粥全数吃完，然后抽过一旁的纸巾擦嘴，“饭后散步，有兴趣吗？”
“当然！”
顾惜诺动作麻利地抽过纸巾擦嘴，迅速起身，生怕周耀会跑掉一样。
趴在地上的伯爵受到顾惜诺的影响，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周耀淡淡地瞥了眼伯爵，伸手捞过账单出门去结账。
顾惜诺牵着伯爵的绳子跟上。
两人一狗从餐厅出来，周耀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露天停车场里的一辆车随即鸣声解锁。
她拉着伯爵和周耀往他的车子走去。
伯爵依旧熟门熟路地将车后座打开坐了上去。
顾惜诺本想和伯爵一起的，但又不想错过周耀一举一动，她抬手将后座车门合上，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在周耀的熟练操作下退出停车场开始往郊区开去。
顾惜诺上车后给司机大叔发信息让他先回去不用等她，而后将手机调为静音，专注地看着车前的车况。
车窗前的路景越来越熟悉。
她双手捉紧身前的安全带，瞳孔越睁越大。
待到车子停在她前不久才来过的地方时，她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耀。
周耀将车子稳稳地停在停车位上，神色清冷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头看向她的眼神也透露着寒意。
他薄唇轻启，突出两个毫无感情的字，“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