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寒石寺,往山下看去,三圣城一览无余。-www.79xs.com-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小道两旁桃‘花’盛放,霞蒸雾绕,司徒柳在道旁勒住马,折了一支桃‘花’,那嫣红好似阿桃脸颊上的红晕,他不由自主放在鼻尖嗅了嗅,轻笑起来。
一路策马疾驰,紧赶慢赶在天黑前回到骆府,将马匹随意丢给上前迎接的下人,司徒柳捧着桃‘花’,疾步走至蒋桃住的小院。
听不见往昔的说话笑闹声,落‘花’满地无人扫,院中一片萧索。
只有听霜闻声出来迎他,‘抽’‘抽’噎噎地告知了近日发生的事。
笑容收敛,桃‘花’委地,司徒柳大步闯入骆凌之的住处。
骆凌之此时被骆夫人叫去试穿喜袍,并不在院内,他的屋外却依旧戒备森严,那几个守卫见司徒柳面‘色’不善地闯进来,忙上前阻拦。
“夫人,二夫人得了疫症,会传染人,城主吩咐过任何人不许进去探视。”
“闪开。”
司徒柳一柄‘玉’骨折扇如同利剑出鞘,左右带出一股劲风,那两人便飞了出去,挣扎半日也爬不起来。
他一把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边淡定喝粥的蒋桃。
看见他进来,那傻‘女’人眨眨眼睛,半晌才道。
“你回来了啊?”
司徒柳不答,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们走。”
蒋桃还未及多想,便被他一路拉着向前,司徒柳神挡杀神,佛阻弑佛,骆凌之的手下哪里是他对手,连闻讯前来阻拦的左含英都被他一掌震伤,院子里霎时‘乱’成一片。
司徒柳踏过左含英,带着蒋桃出了院子,却在见到前方来人时,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步伐飞快,蒋桃被他拖得三步并作两步,这一停下,冷不防撞在他背上,这才气喘吁吁道。
“喂,怎么又不走了?”
司徒柳不答,冷眼看向前方。
蒋桃抬头,只见骆凌之带着姜桃婉站在那里,两人均是一身红衣,不觉无比刺眼,转身就想走,却被司徒柳紧紧攥住。
司徒柳跑来大闹,众人拦不住,早有人跑去禀报骆凌之,骆凌之正与姜桃婉在骆夫人处试新衣,一听此言,又惊又怒,当下衣裳也来不及更换便匆匆赶来。
司徒柳凉凉地瞟了二人一眼,上前一步冷笑开口。
“这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为妻这才走了不到一月,夫君就要另结新欢啦?”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刺得骆凌之无地自容,满腔怒火竟不好发作。
司徒柳挑剔的眼神往姜桃婉身上扫过,啧啧两声。
“夫君的眼光,还真是不敢恭维。”
怎么忘了,司徒柳是怎样一个对‘女’‘性’刻薄且毫无风度的人啊,蒋桃不由同情地看了姜桃婉一眼。
姜桃婉呆了一瞬,显然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十分难堪,却又不好说什么,骆凌之更是脸‘色’一黑,却又听司徒柳道。
“不过随便你,残‘花’败柳也好,人‘妇’妻姐也罢,我也没闲功夫理会你们,你们好生过去吧,阿桃,我们走。”
说罢哼了一声,拉起蒋桃就要离开。
“站住。”
骆凌之一声冷喝。
“你不能带她走。”
“哦?”
司徒柳凤目一挑,盛气凌人。
“怎么不能?你拦得住我吗?”
骆凌之本来就对二人间过分的亲昵十分厌恶,觉得桃夭偷汉子的行为十有**也是司徒柳教唆的,如今司徒柳更是公然抢人,还口出狂言挑衅他的权威,不由火冒三丈,面‘色’铁青风度全无地厉叱道。
“司徒柳,这里是三圣城,你未免太放肆了!”
司徒柳哈哈冷笑三声。
“三圣城又怎样?我说带她走便带她走,你既不允,那大家只好各凭本事了!”
说着,蒋桃只觉手中一空,司徒柳身影闪过,有如白鹤乍起,眨眼一掌便已直取骆凌之面‘门’,骆凌之没想到他竟真敢动手,淬不及防,忙侧身避退一步,更加怒不可遏,清叱一声,也旋身上前迎战。
双方身手都快到了极点,如同双鹰相博,又如两股狂流相撞,带动风势卷起漫天碎叶,虽看不清二人招式,‘交’手的脆响却不绝于耳。
两个人武功难分仲伯,一时处于胶着状态,难解难分。
姜桃婉在旁边看得着急,忙拉住蒋桃。“桃夭,你快劝住他们,夫妻打架成什么体统?”
蒋桃看了她一眼,突然大声朝那边喊道。
“司徒柳,别输给他!”
这一喊如同火上浇油,打斗中的两人均是面‘色’一变,一个青筋暴起,一个笑意妍妍。双方目光‘交’锋,出手越发狠戾。
“都给我住手!”
一声呵斥让骆凌之徒然一惊,蓦然见骆夫人满面怒‘色’站在身后,迫不得已收住势子,可司徒柳哪肯放过他,连连追击,骆凌之哼了一声,侧身避过,身形飘落在丈许之外。
司徒柳还要上前,骆夫人已挡在他身前。
“小媚,凌之瞒着你纳妾固有不到之处,为娘便在这厢替他向你陪个不是,你且适可而止吧。”
司徒柳纵然骄纵,总要给长辈几分薄面,当下也只好收手,嘴上却哼道:“婆婆言重了,现下可不是我与他为难,而是他不肯让我带阿桃回去。”
骆夫人心下诧异,听闻儿媳跑来抢桃夭的行为已是匪夷所思,现在又为她和自己的丈夫大打出手,更是无法理解,但无论如何,不是因桃婉而起,就好办了。
骆夫人爱怜地看向蒋桃,见她面‘色’红润,丝毫不见病态,心下也有些疑‘惑’儿子在骗自己。
“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大事,你们姐妹感情好,一月没见,原该叙叙旧,你就带桃夭回去吧。”
“不行!”
骆凌之沉声打断。
“娘,桃夭并未痊愈,不宜离开。”
骆夫人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转脸问蒋桃。
“桃夭,我看你气‘色’好多了,你是想继续在凌之这里养几天,还是……和小媚回丹霞居?”
蒋桃毫不犹豫。
“丹霞居。”
骆凌之紧抿‘唇’线,还‘欲’说话,骆夫人已经摆手。
“好了,凌之,既然桃夭想回去,就让她回去吧,养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这几日还是先‘操’心‘操’心和桃婉的事。”
一句话说得骆凌之哑口无言,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一旁的姜桃婉,失神之间,司徒柳已经拉着蒋桃与他擦肩而过。
丹霞居,司徒柳关上卧房的‘门’,突然寒下脸一把将蒋桃推离。
“若是骆凌之没有捉住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来了?”
蒋桃踉跄一下站定,默然半晌,诚实道。
“恩。”
司徒柳有些恼怒,说好等他,她却欺骗自己,此时竟还供认不讳,简直……
“啧啧,小样还‘挺’能耐,你倒说说,离了我,你能蹦跶出什么来?”
蒋桃自知理亏,可被他一番冷嘲热讽,心里也是憋屈,却不肯低头,只死咬下‘唇’忍住泪意。
司徒柳终是不忍,哼了声将她搂住,语气已软了许多。
“吃了很多苦吧?活该。”
他似叹似怨的活该二字一出口,蒋桃强忍的泪居然掉了下来,她迅速去擦眼泪,不料越擦越止不住,压抑的怨气怒气在这一瞬全都释放。
“我已经够倒霉了,居然还要骂我!你是‘混’蛋!司徒柳,你是‘混’蛋!”
司徒柳长叹,将她抱得紧了些。
“好,我是‘混’蛋,你别哭了,真难看。”
他温柔地理着她的散‘乱’发丝。无意间瞥见那洁白颈项上的青紫齿痕,一张脸刹那雪白。
蒋桃发觉他的失神,下意识顺着他目光一瞥,慌忙顺了顺头发‘欲’遮住。
司徒柳猛地拍开她的手,死死盯着她的脖子,许久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不确信地问。
“怎么回事?被他……被他,欺负了?”
蒋桃一怔,知瞒不住,也懒得避讳,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记重锤敲在心头,让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感觉犹如一直小心翼翼捧着护着的一颗珍宝被人豁然打碎,他竟心痛难以自持,一时间,悔、恨、怒、痛、怜,五味俱陈翻江倒海,甚至连紧握的指缝里渗出血迹也没察觉。
司徒柳闭了闭眼,又蓦地睁开,不待蒋桃反应,他便迅速拎起桌上的‘玉’骨折扇,大步向外走去。
蒋桃惊愕,忙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你干什么去!”
司徒柳转脸,眸中满是杀意。
蒋桃不由打了个冷战,近来司徒柳‘女’‘性’化的一面越来越淡,而本能的雄‘性’占有‘欲’越来越强,这让蒋桃害怕,她并不想同司徒柳太过纠缠不清,于是淡淡道。
“你别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司徒柳深受打击,怒极反笑,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么说你是自愿的?心里还有他?”
蒋桃犹豫了一下,摇头,像对自己说,也像对姜桃夭说。
“我不会在同一面墙上撞死两次,我和骆凌之,不可能了。”
司徒柳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一字一句道。
“那我便杀了他又如何?”
蒋桃心烦,抢白。
“我也和你上过‘床’,你怎么不自杀?”
司徒柳哑然,顿时怫然不悦。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司徒柳哼了声,推开她就去拉‘门’,蒋桃只好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这让司徒柳浑身绷紧。
“你……”
蒋桃颇为疲惫地叹了口气。
“司徒柳,算了,算了吧,我已经厌倦了,不想再折腾了,你帮我离开这里怎样?”
司徒柳转身看她,凌厉的神‘色’渐缓。
“你想离开这里?”
蒋桃点头。
“越快越好。”
司徒柳沉默良久。
“好,但……”他捧起蒋桃的脸颊,心头隐痛,沉下美眸低声道。
“绝不是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