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在场所有放蛊囡们最为忌讳的,她们中不少人曾从别的‘女’人手里夺走他们的心上人,也有一丝心虚,一丝羞愧,然而她们最怕的,还是有一天这些已经属于自己的男人会被夺回。。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但她们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们的信仰从未破灭过。
她们没有料到的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了,几百年来,第一个从桃‘花’酿手里唤醒了男人的‘女’人。
被戳中痛楚的‘女’人们纷纷紧张地握住自己丈夫的手,跳出来指着她骂。
“你的夫君?这里没有你的夫君!他是属于碧螺,属于我们的!”
蒋桃慢慢抬头,环视过每一个骂她的‘女’人。
“你们这群小偷,夜里梦里躺在男人臂弯里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丝害怕吗?你们所爱的男人,其实在下桃‘花’蛊的那一刻已经死了,你们搂着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啪地一声,碧螺突然冲出来给了她一记耳光。
她双目含泪,浑身颤抖,蒋桃冷笑,擦掉嘴角血迹,盯住她的眼睛。
“碧螺,在你快被丢下汉水的时候,是我第一个站出来救了你,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你以为靠那妖邪的酒,就能永远‘惑’住司徒柳的心?那你现在在害怕什么?你们又都在害怕什么?”
像是为了阻止她魔咒般的语言,许多‘女’人都冲了上来,推翻蒋桃,拼命撕咬踢打。
“住嘴!你这个妖‘精’!住嘴!”
蒋桃闭眼,浑身疼痛,‘唇’边却始终挂着那一丝嘲讽的微笑。
突然,‘女’人们都住了手,蒋桃睁开眼,一道淡青‘色’身影立在眼前,沉默却不容抗拒。
他还是护住了她,不管会不会背叛碧螺,他还是护住了她。
泪珠啪地掉落在手背上,蒋桃呆呆地看着他捉住碧螺的手腕,轻声道。
“我们回去吧,我不会再来找她了。”
蒋桃笑出声,仰天长笑。
她嘶声对着两人相拥离去的背影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啊司徒柳!是谁把我带离三圣城游历天下,是谁说、要与我同看江南的桃夭柳媚,霁月‘春’光!又是谁在汉水里‘逼’我选择断我后路!你真的、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那抹青‘色’略停滞了一瞬,没有回答,转过院‘门’消失不见。
阳光明媚夏‘花’灿烂,蔷薇‘花’枝影影绰绰,蒋桃却觉得眼前死黑,天崩地裂。
模糊中,村长道。
“柳媚,不管你是不是叫柳媚,我们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你已经入了蜂后娘娘的‘门’,就是一个放蛊囡,但你要是再肖想碧螺的男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碧螺和司徒柳的婚期没有等到月老寿辰,而是改在第二天,夜长梦多这个词深深体现了碧螺的恐惧,曾经‘精’心缝制的嫁衣穿在身上,如同枷锁般沉重。
那个‘女’人的话像幽魂一样在她脑海里‘荡’漾,她知道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不该恩将仇报,可是她没能控制住‘诱’‘惑’,司徒柳真的太完美,她怕错过他,这辈子再也得不到这样‘迷’人的男子了。
纵然是横刀夺爱又如何?
红杏婶婶、梅姨、芊芊姐她们不都过得很好吗?她们的男人早已不记得家中发妻,同她们恩爱厮守了这么多年。
公子会那样,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桃‘花’酿不够纯熟,只要再好好酿制,每天让他喝下,一定会万无一失的,一定!
碧螺打消心中的不安,对着铜镜抿‘唇’笑了笑。
月梨为她扶正双龙戏珠钗,‘蒙’上红盖头。
“新娘子上轿咧!”
桃‘花’村的男人都不是来自本地,所以接新娘这一项就只得由新郎骑着白马走在‘花’轿前头在村里绕一圈。
司徒柳一身红衣,眉眼妖媚似桥边红‘药’,表情却是死的,笑意如画上去那般不真实。
他跨上马,看了一眼隔壁那紧锁的大‘门’,满院蔷薇爬过墙头,在风中静静摇摆。
司徒柳闭眼,转头不再去看。
送亲的队伍在小山村行过,一路吹吹打打,天却下起了小雨,灰扑扑的积雨云占满天空,是怎么鼓噪也欢喜不起来的‘阴’霾。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坝子上,目送迎亲的队伍经过。
“少爷,恭喜你了。”
在司徒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低声对他道。
“姜姑娘走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座山。
“翻过那座山,永远离开此地,她不会再回来了。”
司徒柳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滞,却没有说话,眉眼淡漠地与他擦肩而过。
之后的一切都是顺利又麻木的。
众人的贺喜,一杯又一杯的喜酒,掺入了碧螺亲制的桃‘花’酿,不知为何,原本的酒香,入肠却是苦涩不堪。
雨声越发紧了,瓢泼大雨伴着电闪雷鸣,不知她此刻是不是湿了衣衫,正在路边抱膝哭泣。
司徒柳回神,‘洞’房里的佳人是自己想要娶的,他揭开盖头,一张娇羞如‘花’的红颜,看在眼中,五官却越来越模糊。
有人递上‘交’杯酒,司徒柳接过来,与碧螺双手相‘交’,置于‘唇’边。
突听窗外一阵嘈杂,火光骤然亮起。
“这个狠毒的贱人!不仅砸掉了蜂房,还打烂了蜂后娘娘的塑像!”
“竟敢逃跑!一定要找到她!吊死她!”
“别急,她逃到那座山里去了,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山腰塌方了,那贱人现在一定被压死在里头了。”
在碧螺惊惧的目光中,司徒柳丢下杯盏,推‘门’奔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司徒柳站在山脚下,望着半山坍塌的稀泥和树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他失心疯一般扑在那堆狼藉前,不断用双手扒开泥土树枝,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侥幸。
眼前那张凌厉倔强的脸总是挥之不去,一些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闪过。
“喂,司徒柳……没想到,我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现在我的后路彻底断了!你高兴了吧?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
双手颤抖,他不敢想得太深,怕越想,就越恐惧,永远失去她的恐惧。
手指‘摸’到一样硬物,他猛地从泥土中将它拔出来。
那是一支钗,他曾见她带过的钗。
司徒柳的心一记猛痛,身子晃了一下,更加疯狂地扒土翻找。
直到筋疲力尽,浑身无力地累瘫在那里。
他紧紧握着那只发钗,手在发颤,山太大,夜太深,雨太冷,却都比不过心中的虚空与绝望。
微不可闻的嗡嗡声落在他膝头,他茫然地抬头,是一只蜜蜂,他烦躁地伸手挥开,却引来一群蜜蜂,它们并不攻击他,却只是围绕着他盘旋,那只被他挥开的蜜蜂突然飞过来,落在他手中的钗上,怎么也赶不走。
司徒柳愣了愣,站了起来。
蜂群见他起身,排成一字型朝前方飞去。
心中泯灭的希望闪了闪,司徒柳快步跟上去。
绕过大堆泥土,后山居然有个小湖泊,清亮如镜,一道小型瀑布飞泻下来,溅落山腰上的残‘花’。
穿过细细的水帘,坚实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堆枯草之上,那个‘女’人蜷着身子安然入睡,呼吸有些不畅,还带着哽咽。
司徒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颤手抚上她的脸庞,如同摩挲一件绝世珍宝。
她的脸凉凉的,带着湿润,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女’人于是醒了,她睁眼看到他,似乎还留在梦忡中,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
“司徒柳,你是掉泥塘里去了吗?”
司徒柳再也忍不住,他拥住她,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一般的用力,‘女’人在他怀里小声惊呼,终于清醒过来,死命地推搡。
“你滚啊!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可是司徒柳没有滚,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他带着火一般的热情和水一般的柔情,寻到那思念已久的桃瓣。
雨下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