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记天衣一向接待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见蒋桃赖着不让开,伙计也没了耐心,上来便推她,伸手还未碰到蒋桃手臂,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胳膊。-www.79xs.com-
一个异常清越动听的声音满含不悦。
“小张,谁教你这样没有规矩,对我的人也敢动手动脚?”
这声音异常熟悉,伙计小张愣了片刻,还未惊呼出口,就被老板徐福一把推开,一叠声开口。
“哎呀呀!我说今天喜鹊老在枝头冲我叫唤,原来是天降贵人呐!司徒小姐这是回娘家探亲么?还不忘来小店逛逛,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嗯?”
白汤圆对着眼前一身青裳的男子张大了嘴,拼命眨眼确认。
“司徒、司徒……小姐?”
众‘女’听闻,一齐转过头来探看,她们只远远见过司徒柳,此时竟能巧遇正主,紧张又兴奋,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位美貌非常的年轻公子,一时惊诧不解。
这、这是什么情况?眼前人是个男子,可那五官分明是天仙一般的司徒大小姐,莫非,塞北竟流行‘女’子着男装么?
司徒柳丝毫不在意众人疑‘惑’的目光,一面执起蒋桃的手往里间走,一面道。
“外面这些呢,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粗糙货,只配庸脂俗粉,里面那些,才是你该选的,明白了?”
一句话说得众‘女’脸红,纷纷放下手中衣服,尴尬离去。
司徒柳光临,徐福也顾不得招呼那些小家碧‘玉’,忙颠颠的跟上去,他见司徒柳与那丫头状极亲密,忙见风使舵地讨好。
“司徒小姐说得极是,这里面备的都是‘精’品,专‘门’为二位这样的贵客量身定制,独一无二,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受得起的。”
蒋桃置若罔闻,负手绕了一圈,随手拉起那满屋锦绣,回头笑问司徒柳。
“是不是我选什么你都给我买?”
司徒柳眼中升起笑意。
“不怕你不挑,就怕你不挑好的。”
“若是我想剪着玩呢?”
司徒柳二话不说,立刻吩咐。
“小张,寻把剪刀来。”
街口茶水铺,蒋桃灌了一大口冰镇酸梅汤,大呼过瘾。想起汤圆那心疼‘欲’死又隐忍不能发作的猪肝‘色’圆脸,她就解气。
司徒柳嘴角噙笑,垂眸喝茶,长长的睫‘毛’在树荫中抖动,蒋桃托腮打量他,一颗心满是蜜糖般的甜,她难得好声好气地道。
“谢谢,‘浪’费你的钱,真是对不住。”
司徒柳放下茶杯,挑眉。
“只有谢谢?”
得寸进尺!蒋桃马上瞪他。
“你还想怎样?”
“比如……叫声好听的?”
“司徒公子?”
“太疏离。”
“大小姐,大美人?”
“哼。”
“媚媚?”
“……”
蒋桃笑趴在桌上,发现司徒柳现在越是忍让,就变得越好调戏了,她看了看天‘色’,一口将酸梅汤喝尽。
“走吧,我们回去给你挑件‘女’装,差不多你也该回家了。”
司徒柳摇头。
“不必,就这样回去吧。”
蒋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你确定?”
司徒柳点头。
蒋桃拍拍他的肩膀,啧啧感叹。
“好胆量,就算你娘不‘抽’死你,自己也要气得半死,你这是大大的不孝。”
司徒柳啊了一声,顺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都说宠了媳‘妇’得罪娘,为了媳‘妇’,也只好暂时不孝了。”
“谁是你媳‘妇’!”
“该做的都做过了,你还想赖?”
“无耻!”
“过奖!”
两人一路玩玩闹闹,走走逛逛,终于到了司徒府‘门’前,长长的一溜院墙皆是雪白,葱郁的树木攀过素瓦青砖,垂坠累累,古朴幽凉,倒不是寻常大户人家那种俗气富丽堂皇,只有正‘门’高大气派,蒋桃歪头看匾上的题字。
“冷翠山庄?”
司徒柳笑问。
“喜欢吗?里面更好!走,带你进去看看。”
说着,捞起她的手就往里走。
“你个孽子还有脸回来!”
随着一声怒喝,劲风席卷而来,蒋桃眼前一晃,三条人影已经站在面前。
久违的司徒盟主依旧‘精’神矍铄,可惜满脸怒容昭示着他的不爽,蒋桃一看情形不对,悄无声息地退到司徒柳身后,降低存在感。
司徒昭司徒宜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在老爹背后对弟弟挤眉‘弄’眼,那眼神就像在说:你死定了!还不快磕头认错?
司徒柳却满不在乎地躬身作礼。
“孩儿回来了,爹一向身体可好?”
司徒寒瞥了眼他身后的蒋桃,目光方落在儿子身上,怒道。
“孽障!你做的好事!我司徒寒的一世英名都快给你毁尽了!”
司徒柳悄悄切了一声,笑着狡辩。
“爹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常敦促我早日娶妻生子,我不过是谨遵父命,何错之有?”
“胡说!为父叫你娶妻生子,可没叫你娶有夫之‘妇’!王二说你改过自新了,为父还略感欣慰,没想到你越发出息了,竟改成这样!”
看起来不太受欢迎啊!虽然早料到,但蒋桃还是颇受打击,她身为人妻和人‘私’奔什么的,在现代人看来都‘挺’出格,古人又怎么可能接受?何况还是司徒寒这种持重庄严的正派头子。
司徒柳见蒋桃略显受伤的表情,心中顿时一刺,长眉挑起,不客气的反驳。
“爹这话错了,什么有夫之‘妇’?当初同她拜堂的是我,同她‘洞’房的也是我,上有高堂,下有司仪,内有大哥二哥,外有宾客朋友,几百双眼睛亲见的,这不是名正言顺,什么才叫名正言顺?”
司徒寒一噎,老三一向牙尖嘴利,平日里迫于自己的‘淫’威尚且忌惮几分,如今为了这个姑娘,倒是战斗模式全开,连老爹的面子都不留了!
其实司徒柳治好了断袖和‘女’装癖的‘毛’病,最开心的就是司徒寒,王二几次飞鸽传书,他都看得喜不自禁,差点没一‘激’动把鸽子捏死。
但另一方面,司徒柳虽然平日行事乖张傲气,却不是不识大体,关键时刻很有分寸,这次却偏选了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把自己搞得武功尽废不说,还将司徒家卷入朝廷和骆凌之的是非里去,他又觉得他是中邪了,有违大义,让人失望!
司徒寒矛盾之下,却也不能松口,教训道。
“‘混’账!你还敢强词夺理!你可知江湖上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司徒柳头一偏,表示不知道也不在乎。
一看气氛不好,司徒昭司徒宜赶忙上前圆场,语重心长地教育弟弟。
“老三你也太不懂事了,你悔改是好事,但是你也要低调点不是?现在江湖上一些好事之徒到处放流言,说你占着‘花’容月貌,不守‘妇’道,还‘诱’骗骆凌之的爱妾与你一同红杏出墙,骆凌之忍无可忍,一怒之下才休妻逐妾……”
司徒柳听完,无所谓地耸耸肩。
“很好啊,至少在传闻里我还是个‘女’的,‘性’别没有暴‘露’,娘那边,你们也免于遭受皮‘肉’之苦,替你们省了多少心。”
兄弟俩双双无语,倒是提醒了司徒寒,他这才注意到司徒柳竟然是一身男装,慌忙往‘门’里一望,迅速将司徒柳拉至角‘门’,小声呵斥。
“你这孽子,你是打算就这样进去吗?”
司徒柳看了身后的蒋桃一眼,点点头。
“我已经决定,以后要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啪地一下,司徒寒往他脑袋上拍了一记。
“胡说!赶紧给我换套裙子去!”
“不!”
“你换不换!”
“宁死也不!”
“老大老二!给我上!”
“放手!”
司徒寒怕司徒柳反抗,把人引来,出手如电点了他‘穴’道,让两个儿子架住司徒柳,做贼一样从旁边的月‘洞’小‘门’拖进去。
蒋桃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所措,走出不远的司徒盟主突然转身,皱眉看了她一眼。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些跟上来?反应如此迟钝,真的是木君子姜百里的‘女’儿吗?”
蒋桃一愣之下,马上明白司徒寒这话等于是接纳了自己,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乖巧地福了福身子跑上去,笑‘吟’‘吟’应声。
“好的,叔叔!”
一声叔叔喊得司徒寒浑身一颤,不快的心情消散了许多,都说‘女’儿似‘花’娇似水柔,养了司徒柳这个冒牌‘女’儿这么多年,他除了愁苦还是愁苦,现在发现,原来真正的小姑娘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司徒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与她搭话。
司徒宜的卧室,‘门’从里面扣得死紧,屏风后面,兄弟两按着司徒柳七手八脚地扒他衣衫,蒋桃和司徒寒在外头四目相对,有些尴尬地一起听着司徒柳抗议挣扎。
兄弟俩人,尤其是司徒宜,虽有‘花’‘花’公子的秉‘性’,对于为‘女’子梳妆打扮一事,却还是生疏得很,时间上不免耗得久些,于是在这段难熬的沉默中,司徒寒终于沉声开口。
“姜姑娘,我们司徒家并不是仗势欺人之辈,你与柳儿既有了肌肤之亲,我必会叫他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他娘那边……还有骆凌之,都很棘手,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你且安心住下,不要着急。”
蒋桃勾起嘴角。
有的人口蜜腹剑,有的人嘴硬心软,司徒盟主显然是后面那类。
蒋桃对这个总是没有好脸‘色’的俊美大叔越发有好感,自己这样的身份来麻烦人家,反而觉得有些愧疚,她真诚道。
“司徒叔叔,您是个好人,真的谢谢您肯收留我!”
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姑娘,司徒寒咳了一声,还要开口,却听咣当一声,司徒柳掀翻了屏风,臭着张脸站在那里。
蓝衫水袖,十幅的大摆百褶裙,流苏额饰点水‘玉’,司徒宜还友情赠送,俏皮地给他左右耳边各编了四股细细长长的小辫子,看起来颇美。
司徒寒终于松了口气,把蒋桃往司徒柳身边一堆。
“你们赶紧从后‘门’出去,装作风尘仆仆的样子,再进来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