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下去,大厅前支起高高的两架木桩,几派弟子将被俘的下人们圈禁在一旁,不许他们靠近。。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原本至于厅内的一双沉香楠木椅被搬到园子里,翁石鹤与窦同山坐在其中,他们左右立着两个长身美‘女’,窦竹衣和霞娘。
翁石鹤与窦同山对视一眼,吩咐道。
“动手吧!”
几个长乐‘门’弟子便将司徒昭夫妻的尸体拖上来。
这一刻,下人们脸上都是隐忍悲愤,突然不约而同跪了下去,磕头目送着大少爷夫‘妇’。
只有故人霞娘,望着两人的尸体从自己面前被拖过,留下一路长长的泥痕,面目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阮心‘玉’还未嫁给司徒昭,曾是她的师姐,她们同为萧颦颦最得意的弟子,平日无论做什么,总爱争个高低,阮心‘玉’‘性’格颇似萧颦颦,高傲张扬,咄咄‘逼’人,霞娘面上虽微笑恭谦着不同她一般见识,但心中却厌她至极,若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偏偏又有个司徒昭。
三人算是一起长大的,司徒昭从小就是温和大度的‘性’子,大家在一起玩闹,他对洛水派的‘女’弟子总是赔笑忍让,相貌生得又极俊美,‘女’孩子们虽嘴上不说,心中却大都对他有几分好感。
这其中就有阮心‘玉’和霞娘。
十七岁的某次论剑,她们又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从斗剑变成了斗嘴,双方一个没忍住便道出对方的心事,那天,在众多‘女’弟子面前,两人发誓一定要争个高下,看谁最后才是成为师傅儿媳‘妇’的那个人!
结果,阮心‘玉’赢了,霞娘死都没有想到,司徒昭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这种嚣张跋扈的‘女’人?
阮心‘玉’嫁给司徒昭那天,师妹们明里都恭喜她成为了首席大弟子,洛水派的接班人,她却知道,她们都在暗地里嘲笑她。
那天酒席之后,她在‘花’园里拦住‘欲’进‘洞’房的司徒昭,扑进他怀中哭着问他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阮心‘玉’对你那么凶,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阮心‘玉’!你为什么要选那个恶婆娘!
司徒昭慢慢推开了她,道。
“心‘玉’脾气不好,却是刀子嘴豆腐心,‘胸’无城府,你八面玲珑,却是面甜心苦,心机太重,我不喜欢。”
霞娘低头看了一眼满身血污的司徒昭,他此时面容青灰,左臂和右‘腿’尽被斩断,哪里还是当年那潇洒俊逸的模样?
‘胸’口一朵血‘花’四溅,那致命的一剑,直入心脏,是她亲手所刺,他那样伤她的心,她也要让他尝尝同样的痛苦。
最后,还有阮心‘玉’这个贱人给他生的儿子,等姜桃夭来了,她便将他一起送下去,让他们一家团聚!
窦同山道。
“扒光他们的衣裳,将他们挂在木桩上示众,我倒要看看姜桃夭现不现身?”
袖手站在一旁的轩辕明宇忍不住道。
“窦老庄主,司徒昭与你无冤无仇,何况死者长已矣,这样侮辱他们夫妻遗体,岂非太过?”
这次的计划漏‘洞’百出,窦同山前怕狼后怕虎,早已难以保持淡定,难免狗急跳墙,哪里顾得这么多,此时他情绪焦躁地喝道。
“轩辕明宇,你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老朽不杀你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不要以为你有立场在这里指指点点!”
轩辕明宇眯起眸子看他半晌,抿‘唇’摇头,背转过身去低声叹气。
“名‘门’正派,堕落如斯,真是让人不忍观之。”
翁石鹤一挥衣袖。
“动手!”
长乐‘门’和悬剑庄的弟子们虽口中称是,却面面相觑,司徒昭夫‘妇’生前皆是天纵骄子,死后气势犹存,谁都没有胆子上前。
窦同山见状,喝道。
“愣着干什么,死人你们也怕?还不快动手!”
他这一骂,有几个人方挪着脚步凑上前去,正‘欲’弓身却被一股大力发疯似的推开。
“都给我滚!谁也不许碰他们!”
翁石鹤从椅子里站起,面上浮出一丝笑。
“姜桃夭,你终于来了。”
弟子们面‘色’惊恐地让出一条路,待看清那‘女’子浑身绑着炸‘药’,手握熊熊火把,犹如煞鬼凶神般护在司徒昭阮心‘玉’尸身前,翁石鹤和窦同山才变了脸‘色’。
“你!姜桃夭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我一直贪生怕死,我从来不想当什么英雄的。
可是司徒柳,已经没有办法了。
对于你来说,如果我成了威胁,那么,便不能再留下去。
蒋桃于是微微笑了,火光映着她的脸,一明一暗格外妖异。
“我身上这些炸‘药’只要点燃,周围十米的人通通同归于尽,你们有谁活得不耐烦了,尽管过来。”
窦同山伸指颤抖。
“你疯了!”
窦竹衣见了她,早就恨得咬牙,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对窦同山道。
“爹,别上当!她怕死得很,她不敢!”
蒋桃猛地将火把移至‘胸’前一撩,火‘花’险险擦着引线而过,众人纷纷大叫着后跃一步,她于是大笑起来,挑衅般眯着眼睛看窦竹衣。
“窦小姐,你若不信,可以亲自来试试,我这条贱命拉你垫背也不算太亏。”
窦竹衣白了脸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唯有轩辕明宇抱手而立,暗自好笑。
丫头演技不错,那火‘药’和引线都是浸了水的,这样满脸决然地晃一晃,别人都要吓破胆了,谁会想到你却是真怕死,只是施个苦‘肉’计罢了。
众人惊慌无措间,翁石鹤沉思一瞬,突然开口。
“谁给你的火‘药’?”
蒋桃一愣。
不得不说,老‘奸’巨猾就是老‘奸’巨猾。
盟主府已被控制住,包括仓库地窖,都有人把守,她一个不会武的弱‘女’,能藏身已是不易,何况‘弄’到这些东西,所以翁石鹤马上想到会不会是内部出了‘奸’细。
蒋桃眸子流转,看向轩辕明宇,轩辕明宇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哎呀这臭丫头,我帮你虽是为了自保,但也是冒着被两个老头反咬一口的危险,你可不能现在出卖我吧?
岂料蒋桃目光只在他脸上停顿一瞬,便落在霞娘身上,并不回答翁石鹤的问题,反而凄楚一笑。
“霞娘,我死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司徒柳和盟主夫人之位都是你的,希望你不要违背我们的约定。”
面对各种猜测怀疑的目光,霞娘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怒。
“你胡说什么!谁和你有什么约定!”
众人犹自不解,轩辕明宇率先反应过来,没想到臭丫头不仅会使苦‘肉’计,还会使反间计,那我就替你添一把火好了,于是他故作恍然。
“霞娘,早听闻你觊觎盟主夫人之位,原来你假作归顺我们,其实竟是在等着接应司徒柳!”
顺着他的话一想,众人纷纷大怒。
是啊!若是司徒家灭了,武林盟主之位不是翁石鹤就是窦同山来坐,怎么也轮不到洛水派,霞娘就算能做得了洛水派掌‘门’,今后也注定要看这两个老头的脸‘色’,怎么能比得上当盟主夫人来得爽快?姜桃夭和司徒家的人都死光了,司徒柳赶到,她大可反戈一击,装作拼死护住他家人的样子,也难保司徒柳不会感动得娶了她。
霞娘见状,忙替自己辩护。
“你们不要中了这丫头的离间计!”
窦同山哪里信她,正要命令弟子将她拿下,翁石鹤却出手阻止了。
“姜桃夭,你很狡猾,你倒说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蒋桃见他看穿,耸耸肩,慢慢低头去看地上并排躺着的司徒昭夫妻二人,悲从中来。
“我要你把司徒盟主、盟主夫人的遗体都带到这来。”
活着,我无力救你们,死后,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再受一丝委屈,等不到司徒柳,我便只好将你们一同带走了。
翁石鹤皱眉。
“为什么?”
蒋桃不耐烦地吼道。
“为什么你管不着!你要是不照做,我现在就点火!”
窦同山急道。
“等等,你别冲动!”
翁石鹤却冷哼。
“那你点吧!”
众人都咻地睁大眼睛,好似没有听清翁石鹤的话,窦同山冷汗都要下来了。
“翁兄,可开不得玩笑,这……”
翁石鹤笑得‘阴’森。
“窦老弟,你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还会被一个丫头骗了?那火‘药’根本就不可能点得燃!她这样做,是想拖延时间。”
窦同山想了想,又仔细观察她身上绑的火‘药’,似乎确实有些浸过水的痕迹,不由大怒。
“快给我抓住她!”
蒋桃心叫糟糕,看来是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轩辕明宇见长乐‘门’和悬剑庄的弟子纷纷飞身扑向蒋桃,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又不敢出手相助,眼见她飞速从怀中掏出一柄黄铜莲‘花’灯,摆‘弄’几下,一束耀眼无比的白光便从她手中流泻而出,迅速在地上形成一个矩形的光场,不由瞪大了眼。
蒋桃趁着众人惊诧,弓身去搬司徒昭的尸体。
虫‘洞’装置开启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要抓紧!
一秒钟之后,人群爆发起来。
“妖术!师傅!她会使妖术!”
“唬人的障眼法而已,快抓住她!”
蒋桃见势态紧急,忙拿吃‘奶’的力气把司徒昭往虫‘洞’里推,眼见刚要将他一侧身子翻过去,外头突然打杀之声大作,有几名弟子疾步赶进来跪禀。
“师傅!师傅不好了!骆凌之带人打进来了!”
这回不止是窦同山,连翁石鹤都变了脸‘色’,怒喝道。
“全力抵挡!”
说着,他身形一振,猛然飞身跃起,一只嶙峋鹰爪就向蒋桃颈项抓来。
蒋桃淬不及防放开司徒昭,后仰倒地,眼见就要被捏住脖子,却是轩辕明宇如离弦流矢般迅猛出手,替她挡开了翁石鹤一掌。
翁石鹤被他一阻,急速变招,在空中翻了个身,旋即落地,冷笑。
“好啊,轩辕明宇,果然你才是叛徒!”
听闻骆凌之赶到,轩辕明宇此时再无顾忌,一声令下,手下人纷纷闻声而至,与他们的人‘激’斗起来,轩辕明宇自己则一把将蒋桃拎起来护在身后。
翁石鹤与窦同山怒不可遏,神‘色’‘交’换间,已是暴跳而起,对轩辕明宇前后夹攻。
轩辕明宇虽身手不错,但到底是年轻人,哪有这两人内力深厚,一个尚且敌不过,何况是两人,不过十数招,他措手不及,下盘一个不稳,被窦同山一脚踢中‘腿’骨,闷哼一声,翁石鹤铁掌已经击中他前‘胸’,顿时被拍出数丈,他的属下忙飞身扑住。
蒋桃见状,猛然起身向院子外狂奔,没跑几步,却被人扯住头发拽了回来,她转脸一看,窦竹衣满目怨毒,手握一柄沾血长剑电光般往她助下刺去。
蒋桃绝望,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死在这个贱人手上了!
叮的一声,蒋桃浑身一紧,却未曾感觉到任何疼痛,她不由低头一看,只见窦竹衣一把长剑从中断开,咣当落地。
骆凌之慢慢举起玄冰,微一用力,将窦竹衣‘逼’退数步,白袍冷裾,剑光映着他清寒的表情,犹如雪神临世。
“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他的漠然诘问,窦竹衣双‘唇’颤抖,一时间语无伦次。
“凌之……凌之……我,我很想念你。”
骆凌之没有理会她,转身去看蒋桃,神‘色’已从漠然转为焦急、关心。
那一瞬,蒋桃几天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放松,超负荷的身体终于达到临界点,瞬间软倒下去。
骆凌之箭步上前将她接在臂弯里,他疼惜地看着那昏睡的容颜,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