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珏走到乐大将军一伙人身边的时候,他刚好听见了他们父女两的对话。
他不由得赞同乐大将军道:“将军说得有理,珏也不认为是季相下的手。”
“荀珏,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大将军的反驳乐晔来还听得进去,毕竟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又对她非常好。
然而,面对荀珏的质疑,乐晔来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她最不喜欢别人对她说不了。
荀珏对乐晔来的怒喝置若罔闻,他一心只对乐大将军道:“想必将军心里自有计较,无须珏多言。”
乐大将军点头,无奈地看着对荀珏怒目而视的乐晔来,宠溺道:“湘儿。”
在乐大将军隐藏的劝阻中,乐晔来只得收回了对荀珏无礼的目光。
乐大将军对于他的女儿对他手下的第一大谋士很看不顺眼,他也是挺无奈的。
曾今乐大将军还曾起意过撮合他们呢,只是看着乐晔来对荀珏不客气的态度,这才作罢。
“那么,到底是谁想对女儿不利呢?”乐晔来看着乐大将军问道。
除了季相那一家子,她想不出谁还会出动这样的死士来对付她。
乐大将军心里头隐隐有了人选,如果是要对付他的话,对他的女儿出手的确是最戳中他的软肋的。
此时他们早就已经回到了将军府了,因为关系到了他的宝贝女儿乐晔来的安危,乐大将军第一时间就紧急召集他手底下的幕僚开这次会议。
“将军,在下也认为非季相所为。”幕僚中基本上都赞成乐大将军的看法。
毕竟他们和季相交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果季相是一言不合就出动死士的人,说实话还不会让他们这么头疼。
“将军,不妨想想,如果此时将军出事的话,朝中对谁最有利?”荀珏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上头。
乐大将军和幕僚们略一沉吟,相互对视一眼,心中都已经明了:是齐阳王一系。
近来乐大将军不过是和东陵王稍微走得近了一些,看来他们就着急了,碍着一些人的眼了。
荀珏只不过是引导性地说了那么一句,其余的他就不再多言。
他轻酌一口清茶,淡然地在一旁看着乐大将军和一群幕僚顺着他给出的方向越想越多。
荀珏将茶盏放下,想到那被他给抹去的出手之人的痕迹,心头难得的升起了丝无奈的情绪。
“什么?你说失手了?怎么可能呢?那么多人?”
含章宫,皇后震惊的听着自己的暗卫向她禀报的消息,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乐晔来到底是什么命,不过就是个闺中女郎罢了,她出动了那么多的人选,居然还弄不死她?
皇后心里惊疑不定,可是却越发坚定了要弄死她的决心。
这绝对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着她危害到他们母子两。
同一时间,东陵王也在他自己的王府里收到了乐晔来遇刺的消息,当即东陵王就失手摔碎了他手里的古玩。
尽管这是他平日里最为珍爱的一个,可是此时他却丝毫顾不上它,因为它比起乐晔来的安危来说不值一提。
“什么?乐娘子无事吧?”
尽管乐晔来对他无情,可是东陵王早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了,无法不担忧她。
“王爷请放心,娘子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东陵王这才心里头大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无事便好。
只是随即,席卷东陵王心头的便是滔天怒火。
究竟是谁,竟敢动他的人?
与乐大将军不同,东陵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齐阳王。
他向来看自己不顺眼,又知道他喜欢湘儿妹妹,一定是会了让他不好过而如此做的。
尽管齐阳王平日里为人并非如此的心狠手辣,然而近来朝堂上已经隐隐地分为了两派,东陵王一派和齐阳王一派。
两派的斗争日益的火热,夺嫡已经拉开了序幕。
就算是这两派的主子不想干不想上位,底下的人都不会同意,必然会推着他们不得不上去的。
因而,东陵王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旦和皇位沾上了关系,父不父,子不子的,更何况还是平日他们这两个本就不对付的兄弟呢。
不管是齐阳王本人的指使还是他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干的,这笔账必然都会算在齐阳王的头上。
齐阳王,此仇他记住了,必定会为湘儿报的,东陵王心里如此想着。
好好的花朝节出门赏花,结果又遇到了大将军之女被刺之事,实在是晦气。
季宁心里想着,这乐晔来莫不是个扫把星?只要她别将她被刺之事扣在相府的头上就行了。
回府之后,季宁去见季相,而季矜去见殷氏。
“姝姝,你回来了。你和你阿姐皆无事否?”
殷氏显然也是听闻了今日花朝节上发生的事情,她不由得想着近日是不是该带着季矜和季宁两姐妹去庙里拜拜菩萨,去去晦气。
“阿母,我无事,阿姐也好。”
季矜握住殷氏伸过来的手,在她旁边坐下。
殷氏伸手将季矜颊边垂下的一缕秀发给挽到了耳后,一脸慈爱地温柔注视着她唯一的女儿。
思及季矜明年就要及笄了,实在是能留在她身边的时日已经无多了。
这个时候,别人家的夫人都要为自己的女儿相看郎君了。
可是他们家,她相看了也无用,季矜的婚事权根本就不在她的手上。
她的夫主那个人,她还不清楚吗?姝姝这般盛的容貌,他怎么会浪费不好好利用呢?
她的姝姝,性子本就淡,能够让她提起兴致的事情很少,在意的也只有她们季家人。
如此,在有她阿父的打算下,倒也算得上是好事。
只是,身为季矜的母亲,殷氏不想季矜背负那么多。
她只想她像别人家娇宠的女郎一般,嫁人生子,过得和和美美就行了。
显然这个心愿,在有季相的情况下,就是个奢望。
虽然殷氏心底里也是颇为认同季相的话的,季相虽然看重权势,可是他也并非是不疼爱他的子女之人。
可以说,他的三个儿女,都是倾注了季相的心血,他是将他们放在心上的。
只是季相认为,如若他手里没有权势的话,只是身份卑微之人的话,他要如何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家人呢?
只有他自己站在顶峰了,才能让其他人畏惧,不敢对他的家人下手。
在季矜这事上季相也是如此认为的,季矜嫁的男人如若没有权势的话,凭着季矜这般的容貌,他如何能够保得住她?
“阿母,你在想什么?”
季矜看着殷氏望着自己出神,时而忧伤时而惆怅,她不由得好奇出声询问道。
殷氏看着季矜一脸的感慨和不舍:“阿母在想,将来是哪个郎君会如此好运,娶得了我的姝姝?”
季矜即使是听闻自己的婚事,她也从未像其他女郎那般面露过娇羞之色。
“这事自有阿父去操心,阿母你无需担忧。”
季矜握住殷氏抚在她脸颊的手,安抚道:“而我,阿母你知道的,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让自己过得好的。”
相府书房,季相叫季宁过来,也是讨论她的婚事的。
“容光,未付收到消息,鲜卑六皇子已经抵达濮阳了,只是还未露面。”
季宁闻音而知雅意,她抬头看向季相,眸光闪烁不定:“阿父,您的意思是?”
季相对着季宁淡淡颔首,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不错,容光,为父一直等待的时机到了,你也到了该出嫁之时了。”
“阿父,您就选中了鲜卑六皇子吗?”
季宁微微咬唇,这个结果事实上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自己的心底突然涌现了出来几分不甘,忍不住再次向季相确认。
“嗯。慕容拓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又城府不深,实属好掌控之人。他出自深受鲜卑贵主宠爱的继妃,继承王位的机会是最大的。”
季相之所以一直不给他早已及笄的大女儿定下婚事,就是因为他所图甚大。
他早就看中了鲜卑那块地了,他想将季宁嫁过去,通过他选中的一位傀儡皇子,辅助他登上皇位,然后再一步步架空他,将鲜卑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季相对这个类他的大女儿,的确是期望甚大。
他相信季宁,以她的能力手段,是不会辜负他对她的期望的。
季宁确实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是这也是她心中所求,符合她的野心。
若是以往的季宁定会毫不犹豫,踌躇满志。
然而此时,季宁的心中却划过那个稚嫩懵懂却热情真挚的小王子身影,她难得的心头泛起了些许苦涩。
尽管如此,但是他却并不足以动摇她的决心。
“容光如此问,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对这个大女儿的意见,季相一向是重视的。
季宁闻言摇了摇头,恢复了她的从容大方,淡笑道:“并无,阿父看中的必定是好的,容光也甚为满意这位郎君。”
他们父女俩相视一笑,眸光中皆是含着彼此才知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