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的,这份恐惧就被愤怒给掩盖住了。
张都护立刻跳起来让下属点兵,他要亲自带人去杀光这群可恶的鲜卑人!
荀珏带着季矜已经快要走出来了,这期间季矜一直昏迷不醒,幸而她的身子并无大碍,荀珏又给她喂了几次血。
荀珏的身体因为失血又长时间的疲劳没有好好休息而显得虚弱,可是从他的脸色上却看不出分毫来。
季相带着季宁从鲜卑归来的时候,尽管消息被张都护给压下来了,可是季相是谁,这等大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耳目呢?
他当即暴怒无比,失去了一贯从容自若的风度,深恨当时对鲜卑四皇子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些。
若是他的姝姝真有个意外的话,他必定要鲜卑为她陪葬!
季相同样也会占卜星宿,当他听闻季矜进入了那片荒漠之地时,就准备亲自前去将季矜带出来。
尽管这已经过去了两三天,季矜恐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如若不亲眼见到的话,季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的小女儿就这么离他而去,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终于见到了出口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就在前方了,可是荀珏却并没有快步前进,他反而停下了脚步。
荀珏拉着马停下了步伐,他回头看着被安放在马身上的季矜,他的眼神间充满了不舍和伤感。
可是他的神情却很决然,毫不犹豫地将他身上放置的一味香料-忘忧,熏在了季矜的身上。
忘忧,忘忧,忘却一切烦忧。
季矜醒过来之后,就不会记得在这荒漠之中发生的事情了。
同样,她的记忆里也不会有荀珏过来此处过,只有那位公仪先生。
只是还未等季相走进荒漠,他就看到了那位公仪先生拉着马将季矜带出来的身影。
马上的季矜是昏迷着的,隐隐约约的她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季相连忙将她抱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之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这才看向公仪先生,神色郑重道:“先生大恩,江莫不敢相忘。如江能够做到的地方,还望先生无须客气。”
季相对待公仪先生并没有用他身份上的本相压制,可以看出他的确是真心诚意感激公仪先生救了季矜的。
“季相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卑微商人,能够救得娘子,是在下之幸,万不敢奢求报答。”
公仪先生的身上看不出他有丝毫不适,尽管面容平庸,可是风度却甚好,让人不敢小觑。
季相眸光微闪,可是他唇角的笑意却加深了。
“先生好风度,让江心折。江届时必备薄礼奉上,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季相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公仪先生自然不会再不知好歹的拒绝拂了季相的面子。
然而,等公仪先生离开了之后,季相却唤来了他相府上最精锐的几个护卫,沉声吩咐道:“跟上,解决掉。”
季相轻抚着季矜白皙的面容,眸光幽暗。
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威胁到季矜的未来。
即使是,他要做一次忘恩负义的小人。
季矜失踪了好几天,还是和一个郎君一起失踪的。
虽然这消息立刻被张都护给严密的封锁了起来,不会于她的名声有碍。
可是只要公仪先生还存在,对于季矜而言就是一个未知的隐患,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利用了用来威胁到她,季相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
季矜这几天确实是一直和那位公仪先生呆在一起的,按做正常程序,季矜就该嫁给他了。
虽然季相并不对商人存有偏见,可是显然也没有让他嫁女儿的价值。
季矜的婚事他是有大用处的,怎么可以被毁在这里了呢?
总而言之,尽管公仪先生对季矜有救命大恩,然而他必须死,才能让季相放心!
而公仪先生似乎对季相的举动早有预料,他一路疾行甩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甩不掉的,他就动气手来解决掉。
都护府,季矜平安归来的消息让张都护的心里头微微好受了一些。
可是那位公仪先生一直没有消息,让张都护这提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心急如焚。
可是偏偏他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就连神情都得掩饰着几分。
不然的话,檀让那么聪明,叫他看出来不对了那可就坏了!
张都护正在自己的卧室里横冲直撞地转着圈儿,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他神色一凛,正准备动手,却发现正是那位让自己担忧已久的公仪先生。
此时荀珏脸上的那张公仪先生面具已经被他给卸下扔掉了,他脸色惨白,支撑着的身体摇摇欲坠,显然是受伤不轻。
张都护却并不奇怪荀珏的面容变化,他反而大步走过去,焦急地扶住了他。
“公子,你的身子怎的如此虚弱?”
张都护一摸荀珏的脉搏,他心头更是大惊,他的身子怎么亏损到了如此的地步?
荀珏咳嗽了几声,隐隐带着血丝,却虚弱地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张都护见状也不再多问,赶紧扶着他往床上休息去。
只是,他不经意间瞄到了荀珏手腕上被鲜血浸透的布巾时,他心头更是大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公子的身体怎么会到了这般的地步?
荀珏却好似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如何,此时他的唇角竟然还微微勾起了一抹淡笑。
相府精锐果然是武艺不凡,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摆脱了他们。
只不过,此刻的季相,应该已经收到了那位公仪先生身死的消息了。
不错,季相的确是收到了下属的汇报,他们已经将那位公仪先生给解决掉了。
季相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下属退下。
他之罪孽,他从来都不会逃避,可是他却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正在这时,下人过来禀报,季矜醒过来了,他连忙起身往她的院子里走去。
季矜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见到了双眼红肿,容颜憔悴的殷氏了。
殷氏在季矜出事的第一时间并不知晓,直到后来季矜被季相给抱回来之后,她这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直是一颗心都差点快要被揪碎了。
她可怜的姝姝,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些呢?还不是季檀让干的好事!
只是一瞬间的悲痛迁怒过后,殷氏也恢复了理智了。
从嫁给季相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嫁给他之前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此时再来迁怒抱怨实在是毫无道理,只是殷氏心里对季矜更为歉疚心疼了。
季矜昏睡的这几天,殷氏一直眼都没合地守着她。
看着殷氏如此模样,母女连心,季矜心头又怎么会好受呢?
她连忙出声道:“阿母,我无事了,您快些去休息,若是因为我让你受累了,实在是女儿的不孝。”
只是季矜的声音因为受损而显得嘶哑难听,让殷氏更是红了眼眶。
只是她强忍着泪水,不想季矜更为担忧她:“好,那姝姝要听话好好的养好身子,阿母这就去休息,你阿父等会儿也会过来看你的。”
季矜乖巧点头,殷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在,她这才起身回去休息。
然而等殷氏离开之后,季矜却扶着额角眉头轻蹙了起来。
她只记得公仪先生骑马带着她进入了那片荒漠之中,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又是如何回来的,她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这实在是诡异极了,季矜想等季相过来之后,好好询问他这次的事情。
殷氏离开不久,果然季相就过来了。
他看着季矜此刻已经有些恢复红润不再惨白一片的脸色,他的心头也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季矜那副模样,可也真是吓坏他了。
他的三个儿女锦衣玉食地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啊?
季相努力爬得那么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他的家人和自己过得好。
可是如今季矜却遭此不幸,实在是让就季相心头心疼不已。
“姝姝,你好好休息,为父不会让你白白遭罪的。”
季相的语气肃杀一片,即使是那位四皇子已经被流放到了荒凉之地,可是这也不代表季相就拿他没办法了。
季矜闻言倒是不担心这个,她至少迫切想要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阿父可知,到底是出了何事?不知为何,我记不请了。”
季矜面色烦忧地看向季相道,季相闻言微微勾唇安慰她:“想不起来了就不要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阿父在,我不担心。只是阿父,那位公仪先生呢?他是和我一起进去的。”
季矜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然而季相却是神色微顿,既然毫无异常地自然说道:“那位先生又有生意,人已经走远了,商人总是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
季矜闻言倒是没有丝毫怀疑,只是微微有些可惜自己那味还没有来得及调完的香料。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