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淡淡地道:“净光道长摆明了不相信我,我还回去干什么?惹得人疑神疑鬼,三天两头找麻烦,还不如苗谋到扬州做些小生意来得清净,几位小道长请回吧。”话说完便拉起青青往回走去。四道出言挽留,见杨禾再不理会,只得悻悻离去。
杨禾心中暗笑,目送众道离去,忽听耳边低低传来一声呼唤,青青道:“哥,你没事吧?你半天不回来,小玉他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可担心得很呢。”杨禾转眼望向青青,只见她双目含泪,晶莹如玉的俏脸在沐浴在匹练般的月华下,盈盈然竟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静谧而高贵,心中登时浮现出百般柔情,低声道:“他们担心我,我自然万分感激,要你担心我,我却觉得最心疼,你在想什么?。”
青青眼圈一红,轻轻地靠在杨禾怀里,伏在耳畔轻声道:“我宁愿时间过得慢些,让这一夜漫长到永远也过不完,我宁愿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不是大姐。想起往事,我忽然觉得十分好笑,那时候,我不甘心无缘无故输给大姐,我一直追问你喜欢不喜欢我,现在我不想知道啦,我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杨禾听完这些话心中只剩下了感动,岳小玉死后,是青青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度过了那些最伤心的日子,给于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没有缠绵不尽的话语,刻骨铭心的感动,但是她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牢牢地记在心里,自己本已对不起岳小玉,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负了青青,这不是禁咒,是心甘情愿的。
青青没有说话,却又似说了千句话,万句话,欢喜如同山间小溪,绵绵不绝地流淌着,深沉而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踱步到山神庙前,陆挚和晁潜在庙门前守夜,正要上前搭话,杨禾点点头示意,揽着青青后退一步,目光瞥向山神庙的屋顶上,凭着他过人的机警,杨禾直觉地感到屋顶上伏着一个人。此人气脉悠长,蹲如磐石,足见其高明的内功修为。此时那人潜伏在屋脊上,青青,陆挚,晁潜等人均未察觉,情形极其微妙。杨禾不知此人有何目的,不便揭破其行藏,于是迈出几步,若无其事地走进山神庙中,庙堂里篝火将熄未熄。借着跳跃闪烁的火光,可以看见李玉,宋薇子,王惜之三个女子依着神台并肩坐在干草上正自熟睡。李玉将漱玉剑紧紧抱在怀中,嘴角旁溢出微微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王惜之倚在宋薇子的肩膀上呼吸细细,杨禾和青青走进庙堂里的轻微脚步声登时将年纪最长,内功最深的宋薇子惊醒了。
袁君姗低声叫了声:“两位师叔。”青青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杨禾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免得惊醒了熟睡两个孩子,嘱咐青青好生休息,便起身向外走去,将陆挚和晁潜也唤入庙堂中。站在房檐下轻笑道:“屋顶上的朋友,是你自己下来,还是在下请你下来。”此语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正待冲出来,杨禾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动。
屋顶的人显然吃了一惊,呼吸明显加重了一倍,似乎还有些犹豫不决。杨禾拿起酒坛,斟了两杯酒说道:“今有美酒一坛,独无人相伴共饮,甚是遗憾,阁下既然来了,岂能不同醉一场?在下先敬你一杯!。”说着右臂一挥,嗖地一声,酒杯飞起三丈,飞速旋转着,****而去,直奔那人藏身之处。杨禾不知对方身份,亦不愿多结仇家,是以这一掷只用了少许内力,未有伤人之意。果然,只听噗地一声轻响,有人哈哈笑着从屋脊上蹿了下来,大鸟般地掠过屋檐,落在庙前的空地上,手握酒杯,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庙堂中的火光闪闪,将那人的光头照得油光锃亮,竟是个高壮的大和尚,此僧左手执杯右手中握着一根长大的降魔杵,足足高了他四尺有余,甫一落地,便远远地一拱手道:“足下何人?贫僧多谢你这一杯酒了。”说着大踏步走了过来,降魔杵捣在地上铿然有声。
待他走近了两丈,杨禾细细一瞧,不禁怒从心起,眼前大摇大摆走来的僧人不正是八年前,曾经同智冲道人等一同欺负自己和青青的头陀仰弘柏吗?只不过他削去头发,改穿了僧袍,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忌酒肉的花和尚。但是与生俱来的脸容和声息却没有变。杨禾笑道:“在下一介无名之辈,算不上江湖中人,说出来阁下也不会认得出,不过看阁下鹰视狼步,气沉势阔,想必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
仰弘柏大步上前,冷笑道:“你们三更半夜宿在此处,若说是寻常百姓,恐怕难以使贫僧信服。”说着手中降魔杵一抡,呼地一声,向杨禾直捣过来。一上手竟使出九成力道,绝对算得上是狂猛一击,已非是试探的虚招。
这时青青已把剑冲了出来,众人立在庙堂门口遮住了火光,反使庙门前陷入黑暗,掩盖了仰弘柏的容貌。青青一时没能看清,但见一僧一杵狂击而来,不禁惊叫道:“哥,小心。”李玉也已惊醒,见到眼前情形,也是大吃一惊,然而想要从旁相助,也已来不及了。
杨禾见此也是大出意料,虽不知为何素不相识,仰弘柏一见面便立下杀手,料来必有因由。杨禾心念电转,双臂疾探,已搭上降魔杵,双手圈转一推一引,将仰弘柏的降魔杵引向山神庙前的石阶上,但听轰隆一声大响,石阶纷纷碎裂,降魔杵挟着狂猛之势捣在地下,竟将庙前捣出了一个方圆半丈的一个大坑,就在仰弘柏一呆之际,杨禾右掌顺着杵身一拍,发出一击百步穿云掌。仰弘柏猛觉得一股阴寒之极的掌力压来,内力之精纯,实是生平仅见,登时吃了一惊,哪敢硬接?右手一扯,翻身从旁踢来一脚,避开了掌力。正感侥幸,忽觉嗤地一声,左腿小腿一阵钻心疼痛,心叫不妙,当下顾不得相看,降魔杵一振,向左打出,但见眼前人影一闪对方不知如何竟已鬼魅般地欺到眼前,顿时一股较方才成倍猛增的阴寒内力猛然压到胸口,萧杀冰寒的气劲直透肺腑,霎时间,五脏六腑仿佛结了冰一般,内息竟然凝固,奇经八脉无法流转,但觉对方掌力蓄而不发似是有意留手,当你运气抵御,疾疾倒纵开来,连随身的降魔杵也顾不上了,仰弘柏心中骇然,心知远不是此人对手,多呆一刻便增加一分危险,当下毫不停留,借着退势,再发两掌,封死了杨禾进击的路子,一顿足向庙前大片树林逃去,不料才奔出两步,内息流转不继,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杨禾微微冷笑道:“青青,你仔细看看,这人是谁?我看着他怎么跟咱们的一个大恩人长得这么像呢?没请教大师名讳。”青青上前两步,走到杨禾身边,向仰弘柏望了两眼,忽然皱眉道:“仰大师,当年你仗着武功高强,和智冲道人那几个狗贼百般欺负我们,咱们早已结下不共戴天的大仇,这几年你一直四处抓我,做梦都想抓到我,可惜老天有眼,我哥哥练成盖世武功,轮到我们找你报仇了,你先前坐下的那些恶事,今次咱们一并算来。”
这时仰弘柏也认出了青青,只是杨禾带着面具,他并不认识,眼见有杨禾这位高手在侧,今日万难活命,索性把心一横,笑道:“且慢,风丫头,倘若今**放过贫僧一马,我愿以一件大秘密相告。”
青青冷然道:“什么秘密?。”
仰弘柏笑道:“这个秘密的价值之大,不下于你那本《开皇实录》,现在发现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若杀了我,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青青望着杨禾神色颇有些犹豫不决,杨禾冷笑道:“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番,就能保命是不是?我不想听秘密,我就想要你的命。”说着右掌一挥,便要取其性命。
仰弘柏大惊道:“慢着,你不想知道松风观的秘密吗?。”
杨禾大出意料,挥出手掌不自禁地收了回来,暗暗猜想此事必定与朱雀有关,忽然间杨禾想到了那个潜入松风观中的和尚,登时心中恍然,哦了一声试探道:“你说说看,倘若真有价值,青青也许会饶你一命。”
仰弘柏道:“近来我在这一带云游,十数日前偶然遇见了一位熟人,此人人称:“九翼道人。”此人眼下就在松风观中,想必下面的话不用贫道多说,阁下应该都知道了吧。”
青青愕然道:“哥,他说的是《九阴真经》,没想到九翼道人竟然躲在这里!。”
杨禾凝视着仰弘柏冷冷地道:“《九阴真经》的事,与我无关,我与九翼道长无冤无仇,更没有兴趣去夺书,倘若你没有什么别的情报秘密,仍然难逃一死。”
仰弘柏愕然道:“《九阴真经》一书号称破尽天下武功,只要是习武之人怎可能无动于衷?你分明是想反悔食言,哼,你知道九翼道人在松风观中也没用,没有我的指引,你不可能找到他。”
杨禾想起净光说过的话,心中一动,冷笑道:“在你眼中天大的秘密,在我眼中根本毫无秘密可言,九翼道人不就是藏在纯阳殿北边的偏院中吗?我说过他藏在什么地方,我不感兴趣,如果你没有别的消息,我没有耐性听下去了。”
仰弘柏大叫道:“慢着,还有一件天大的宝物,就藏在松风观中,这件事外人绝对没有可能知道,可惜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得到,你若留我性命,我便带你去寻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