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达带着一群人,在刘老四地窖啥也没找到,铩羽而归,心情郁闷的程度,不亚于当初活在刘老四的阴影下的日子。
心情不好,却没有对跟着他办事的心腹发火,依旧笑眯眯的给大家每人一大碗小米儿,把大家给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接过小米儿的大伙儿,都保证,绝对不会把当天的消息泄露出去。
刘达却微笑摇头,“我可不是封建社会的官僚,我是看大家冒着大雨,跟着我出去一趟辛苦了,给大家的辛苦钱。
不是让大家帮我守口如瓶的,再说,有些事情,雁过留声,人过留痕,想要瞒住别人,反而越瞒不住。
老四一家人啥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尤其她那个儿媳妇,简直不像话,听说每次身上来了,还要喝她婆婆的血呢。
大年也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娶这么个媳妇儿,为一块丝巾就把命给送了,我不想看到悲剧再发生,希望大家体谅我。
一边是群众的利益,一边是兄弟的情谊,我既是队长,又是大哥,左右为难,尽管他不领情,我却不能不管。
老四那个儿媳妇,哎呀,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害了大年还不够,还想把老四全家害死。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委屈阿峰,帮她把这个黑锅背起来,让阿峰的老丈人帮她把偷的东西还人家。
希望她能改过自新,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让老四操心。”
刘达说的情真意切,听得很多人热泪盈眶。
出门后,有些聪明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队长对兄弟真是仁义,我咋就摊不上这样的兄弟呢!”
有些老实人,揣着糊涂装明白,“队长真是以德报怨,我说队长家条件那么好,他儿子咋会去偷东西,原来是替人背锅啊!”
迟钝的人纳闷,揣着糊涂不明白,“队长啥意思,咱们到底说不说?”
聪明人笑了一声,“你说呢?”
不管是聪明人还是老实人,又或者迟钝的笨蛋,回家后都把事情告诉家里婆娘,隔天全村人都知道了。
刘家寡妇是个祸害,刘队长大人大量,以德报怨。
与此同时,何翠英和王淑敏整天顶着一脸的伤疤,满村子闲逛,东家长西家短的转悠,挨家挨户的串门了。
每到一家就把昨儿经历的事情说一遍,所有人都知道刘家寡妇养个猫,只要你敢说她,她就让猫挠你。
好好地脸蛋挠的满脸桃花开,吓得大家没人敢当着刘家寡妇的面,说起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慢慢的,村里所有的小孩都收到一个指令,但凡是看见白色的野猫,啥也别管,撒腿往家里跑,喊打人过去围殴。
村里的女人出门都会带上斗笠,还用围巾把脸蒙起来,有人问起的话,似乎没有人问,大家见面后都是彼此会心一笑。
村里的男人被女人和孩子折腾的,每天只要听见猫叫,就能拎着锄头条件反射的往外跑。
村民们的注意力被猫吸引,没人在意刘秀峰是不是真的偷大鹅,还是替叶小暖顶罪,那些比起猫的伤害,都不值得一提。
王淑敏看大家把她儿子遗忘了,很满意,连带着脸上有些笑容,对何翠英的态度稍微好点,至少不再继续板着脸。
何翠英每天忙着照顾刘秀峰,又要带孩子,还要看婆婆的脸色,好容易婆婆开心,公公却开始板着脸。
习惯笑眯眯的人,一旦板起脸来,样子可真吓人。
她满腔的委屈,没办法说,只能跑回娘家说,还得趁着她爹不在家的时候,单独说给她娘听。
否则她爹一定会长篇大论的数落她,她觉得她像只刺猬,她爹说的那些毛病,就像是她身上的刺。
在她看来,刺猬的那些刺都是保护自己的,她爹不这么认为,她爹就要让她做个好人,一根一根把她身上的刺拔下来。
何翠英真想问一句,“我和晶晶,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但她不敢,记得小时候她问过一次,她亲眼看着温和的谦谦君子,十天半个月没有说过一句,她娘硬是哭了十天。
要论吓人,何春生板起来,比刘达吓人多了。
何春生平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严肃极了,都能把小孩吓哭。
刘达不笑的时候,大家会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存在。
当两个板着脸的人,走到一起,何翠英随便找个借口,赶紧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我种的药田总被野鸡野鸭野兔子吃,我上次和你说过,我要搬过去照顾药田,你考虑的咋样了?”何春生拎着山楂丸,踱步走进屋里。
山楂丸是他给小外孙带的,那小子有点积食,消化不良,需要吃点山楂丸消消食。
刘达捻起一个,丢进嘴巴,摇头道,“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村里近千号人吃药看病找谁去,我没办法交代,你还是别去了。”
“我给外孙吃的,你要是不介意,你就吃。”何春生抢过山楂丸,不让他去,还想吃他给外孙子带的零嘴儿,想得美。
刘达知道他生气了,笑着凑过去,不提药田的事情,只是嘿嘿赔笑,他心里一堆烦心事,自打上次刘实说起他爹娘的坟,他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瘦了一圈。
当初他从老四手里据为己有的宝贝,全都交给爹娘保管,后来事情败露,为求自保,他只能出卖爹娘。
刘达觉得,他没错。
爹娘老了,儿子都养大成人,结婚生子,已经完成他们的使命,可以放心的走了,他不行,那时候他儿女还小,不能没有他。
他哪能想到,最后会被疼爱他的爹娘坑。
他没找到宝贝,心里不痛快,哪还有闲心给爹娘收尸,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尸体早就化成尘土。
刘达目送刘老四一家越走越远,拍着何春生的肩膀,“亲家,你放心吧,老四的为人我清楚,虽然有些做法我不认同,但是他答应过的事情,还没有反悔过。”
“但愿如此。”何春生微笑,随即快步追上前面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