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的踏入皇宫,以太医的身份,就像她没想到,百年杏林世家的沈家,有朝一日会连一个医术过得去的男儿都没有一样……
她自小养在祖父身边,生母早亡,父亲偏宠小妾,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搓磨,祖父可谓是煞费苦心,他把家传的医术,细细教给自己,让自己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
自己没有辜负祖父所托,反倒是自己那两个庶弟,长于妇人之手,连最基本的把脉的本事都没有到位。自己在医馆后院开了一家妇人医馆,专门为那些大家小姐、妇人看诊,来填补前面医馆因为庶弟错诊而赔进去的窟窿。
自己不是圣母什么的,而是不想让沈氏医馆传到这一代就白白葬送。
一日又一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这时,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让沈氏医馆第二十一代传人,也就是自己这一代进宫伺候,当时整个家里都跟疯了一般,庶母抱着弟弟就开始哭,父亲在一旁唉声叹气。自己在厅堂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像一个旁观者,冷眼目睹着一切,甚至已经预想出即将发生的悲剧。
庶母看到自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指着自己,冲着父亲怒吼:“要去,你让她去呀,她从小跟着公公,什么手段没学会?”
两个庶弟也纷纷看向自己,眼中的盘算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冷笑一声,呵,自两个庶弟降生开始,祖父就提出把庶弟抱来教养,是庶母生怕庶弟日后会跟自己亲,不认她这个亲生母亲,才百般阻挠,现在,庶弟没本事,反倒怪罪在自己占了他们的位置?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想到祖父母临走前依旧放不下这一大家子的眼神,想起自己儿时受到庶弟的恩惠,才得以吃饱饭,沈梦拳头攥了又攥,半晌开口:“别争了,我去!”
此话一出,大厅里瞬间寂静了一瞬,而后本该表明态度的父亲,第一次犹豫,哪怕这犹豫不仅是对自己,自己也是心满意足的。
刚刚进宫,就被皇上揭穿了女儿身,万幸的是,皇上同样是女扮男装。摄政王和徐相二人宣自己去询问,徐相看上去倒是实心实意,只不过,摄政王吗,看上去就像是关怀一个小动物一样,自己颇为奇怪的看向他,他还嬉皮笑脸:“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不知所谓!自己的盟友,自己清楚,那就是一个白切黑,等她得势,看你还敢不敢这样龇牙咧嘴。这般想着,自己回头瞪了一眼那个摄政王。糟糕,被看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跟转了性子一样,突然无条件开始支持陛下,自己和他碰到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别说,他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还挺稳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到他,心头就像是有只小鹿,砰砰乱撞,自己,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殷玦看着最近变得奇奇怪怪的太医,摇摇头,就这个性子,做皇夫还是不够格呀,倒是那微微一逗就通红的脸蛋,惹得自己总是忍不住失神。
不成不成,他摇摇头,最近大侄女跟这个小太医走得很近,自己可一定要注意,要是闹出什么叔侄二人共抢一男的事情,自己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我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连跟我说着话都能走神?”殷九回头看向沈梦。不期然遇上了她通红的脸蛋。
“没,没有呀。”
“还说没有,那脸蛋红的,用胭脂都没有这么好的色彩,你怕不是思春了吧?!哈哈……”
门突然被推开,殷玦大步过来:“说什么呢,怎么笑成这样?”
“我是说……哎呦,你掐我干什么?”
看着沈梦翻上天的白眼,殷九恍然间懂了什么,她“哦”了一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丢下一句“我出去逛逛”飞奔出去。
剩下的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久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虽然你和陛下关系好,但陛下年纪还小,你平时注意一点,不要伤到她。”
“哈?”沈梦有些懵圈,但还是稀里糊涂应了下来,“哦。”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殷玦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突然变得柔软。他突然不想去管什么世人评价,什么百年之后,什么叔侄之情,他看向沈梦:“我与陛下,你个你更喜欢谁?”
沈梦看向突然变得认真的殷玦,有些分不清他的意思,但她凭直觉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一个是合作伙伴,一个是男女之情。”
“知道了。”话毕,殷玦转身离去,什么狗屁合作伙伴,自己跟他哪有合作什么?以后自己再也不往前凑了,丢份!
自己一腔告白,还没开始,摄政王就怒气冲冲的走了,沈梦颇为失望,她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回府里,自己抱头痛哭了一场,便也罢了,自己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把自己身上的这身医术传承下去。
一晃,便是两年,这两年,二人谁都没闲着,都企图用手中的活计来让自己忘了这段情殇,直到,那天殷九恢复了沈梦的女儿身。
“她是女的?”殷玦气急败坏,朝着殷九怒吼。
“你不知道?”殷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徐自臻都没表现出惊讶,之前殷玦和沈梦关系那么好,居然没有派人查查她?
殷玦瞬间喜怒交加,情绪把他的脸庞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皇上,沈大人求见。”外面的小宫女通报。
“快请,快请。”殷玦朝外面喊。殷九看着他奇怪的样子,把工匠处新造的玻璃镜拿出来请他鉴赏,他果然闪身进了内殿。
“我刚刚好像听到摄政王的声音了。”沈梦进来如是说。
“你大概是听错了。”殷九面不改色。
“可能吧,最近又点上火,耳朵不怎么好用了。”看着殷九频频看向内殿的眼神,沈梦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耳朵问题大不大了。
“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殷九问。
本来沈梦今日就是想看看殷九对自己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既然后殿藏了一只大耗子,那么,谈些旁的吧。
“臣已经一十有七,请皇上帮臣找个脾气好一点,相貌英俊,不会阻止臣继续为皇上效力的人赐婚吧。”
“赐婚?”殷玦一听这话,快步从内殿走出,殷九看着明显打理了不知多少遍的头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殷玦瞪了他一眼,而后兴致勃勃朝着沈梦开口:“你看,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