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鞋子是如冰送的,雪儿舍不得扔。
井淼误以为是她勤俭节约。
“走,我带你去逛逛我们家的商铺。”
沁芳园是邵阳城最大的布料出产地,城内所有卖布匹的商铺都从那里提货。
这布料厂的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井淼的父亲井三权。
“哇,想不到古代纺织技术就这么强了~”
“你说什么?”
“额,没什么没什么。”
除了做史学家,雪儿还有另外一个梦想,那就是服装设计师。
以这样的方式近距离体验织布过程感觉很奇妙。
观察完布料坊两人直接来到制衣间。
那房屋看上去不大,绫罗绸缎棉麻纱织样样俱全。
这里面的服饰大多是给达官显贵制作的,若非井淼身份特殊根本无法入内。
“小裁缝。”
“吆,井姑娘。”
“把最近新出的料子拿来给我看看。”
裁缝十分热情,听到井淼的嘱咐立马照办。
雪儿对裁衣刺绣很感兴趣,五颜六色的布料令她目不暇接。
“这都是新来的,姑娘请过目。”
“嗯。”
面料的质感细润柔软,要比雪儿身上那件强出许多倍。
“选哪个好呢,”井淼左右手各拿着一块布料看向雪儿问道,“这俩你喜欢哪个?”
“白色素雅,蓝色飘逸。
都挺好。”
“那就一样来一件。”
井淼放下布料紧接着就给裁缝使眼色。
裁缝拿起长布条上下打量着雪儿,笑呵呵地说道:“公子身才可真好。”
凭以往经验他早将雪儿三围了熟于心,不过为了应付井淼他还是适当地为雪儿量了量。
“吆~
这胸肌,啧啧,怪不得我家姑娘会相中你。”
雪儿吸进一口气,试图把自己身子缩起来。裁缝为她量尺寸的时候,她显得十分不自然。
时间渐进晌午…
吃的玩的都差不多了,两人准备打道回府。
庙会尽头行人明显稀少,打远处望去有十来个人聚集在胡同口。
“往常这里没人啊。
走,过去看看。”
好奇心驱使下,井淼又拉着雪儿挤进人群。
三四平米的地方被人们围堵得严严实实的,里面正中央坐着一位画家。
此人擅长描绘人像。
过往的情侣和携带孩子的夫人都来他这里作画留念。
只见他下笔神速,笔下的人物惟妙惟肖。
围观他作画的人们都拍手叫好。
雪儿痴痴地望着画上的母子,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羡慕之意。
“我们也让他作一幅吧。”
“啊?”
没等雪儿反应过来,井淼就拉着她坐到画家面前。
“好一对才子佳人。”
画家并不是有心恭维,他们两人的样貌本就十分出众。
难得遇到符合自己心中诉求的作品,画家自然要把他们画得更细致些。
寥寥几笔他便勾勒出两人的大概身形,画到五官时他才放慢速度。
单调的颜料丝毫不妨碍他对人物的刻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井淼那含水双目和烈焰红唇便跃然出现。
“画得真好。”
观赏几秒画家手中的画,再看一眼对面的人,好像那人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画到雪儿颈部时,画家突然停住手中的笔。
“公子肤如凝脂,可惜了……”
井淼好奇地看了雪儿一眼,又看向那画家问道:“怎么了?”
画家指着自己脖颈看向雪儿说道:“若公子这里没有胎记,那真能算得上是完美。”
经他这么一提醒雪儿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遮挡印记的丝帕给丢了。
“人无完人,而且我觉得他这胎记也挺好看的。”
雪儿忙用手向上拉了拉衣领。
“别,别把它画上去。”
雪儿话音未落远处忽然穿来一阵嘈杂声。
“都让开。”
人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西方。
原来是衙门府的官差前来办案。看热闹的人群自觉退到两旁。
“哪个是井淼?”
“我是。”井淼缓缓站起身,看着他们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他,给我把他抓起来。”
官差二话没说直接用铁链把雪儿铐住。
“诶,你们为什么抓我?”
雪儿被官差押着,喘气都喘不畅快。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为什么要抓他?”
“没错,就是他。”
官差不理会井淼直接押着雪儿往衙门走。
“站住,”井淼跑过去拦到他们前面怒声道,“无缘无故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有人去衙门告状,说他杀了你爹。”
官差语气十分冰冷,此话说完扭头就走。
井淼在原地怔住,她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真是人在街边走祸从天上来。
莫名其妙的雪儿路上边挣扎边喊冤。
“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我一直在井姑娘身边哪有机会杀人。”
“再说井老爷对我也挺好的,我为什么要杀他……”
井淼回过神来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忙跟上官差的脚步与雪儿一同来到衙门。
昨天还是神采奕奕的大活人,今天就变成死尸横躺在大堂中央。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井淼实在难以接受。
“爹,爹,爹……
你醒醒,这怎么可能……”
“井老爷?”
啪!
醒木被县官这么一拍,整个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肃静。”
“罗老二,把你发现井三权遇害的经过再说一遍。”
“是。”
罗老二乖巧地站在大堂左侧,长满沟壑的脸上像是涂着层厚厚的蜡油。
距离雪儿上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七个时辰。
这次她看到他依旧心头一颤。
按照罗老二口述,井三权出事时天才蒙蒙亮。他像往常一样去井三权屋里汇报最近商铺内的账务情况。
门是在里面的反锁着的,等他把门撞开就发现人已经吊死在横梁上。
屋内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丝毫没有和人打斗的痕迹。
尤其让他感到诡异的是,井三权鼻孔流血而且嘴唇是紫黑色。
自从井三权回到县城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反常的表现,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忽然遭此劫难。
殷雪儿是府中唯一一个外来的人,而且昨晚他亲眼看到雪儿鬼鬼祟祟地在院中徘徊。
所以出事后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