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笼罩在黑暗当中,贫穷的地方人们并无所谓的夜生活,太阳下山往往就代表整个世界陷入沉寂。
甚至走过村子的中间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漆黑的夜色中,赵小北小心的掀开窗户的一角看向外面。
这是大秦帝国西南区域的小村,本来虽然贫穷,倒也不至于显得如此的凄凉,旁边的大山里面就有黑油流出来,那种油是能够点燃的,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总算还是能够点燃一盏破灯,照亮一个不大的屋子,劳作了一天的一家人就那样坐着,笑谈着。
但是,自从不久前那一场暴动后一切都变了。
赵小北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早上,父亲说要和村子里的叔伯们一起去向他们打工的老爷讨要下薪水,然后,每天傍晚时分就会到家的父亲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当时赵小北早已经睡着,只记得隐约的听到开门声,还有一阵熏人的黑油气味。
当时赵小北是想要起来点灯的,不过被父亲阻止了。
当时,赵小北只以为父亲是因为太晚了,又太累了,不想麻烦去点灯,而是打算直接睡下,但是,后来赵小北才知道,从那天开始,整个村子再没有任何一家人点过灯。
而村子里每一家的男人都只有在全世界都漆黑下来的时候才会回到家。
“一二三,爸爸回到家,四五六,妈妈回到家,七**,我们一起走。”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小孩唱着儿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这本该极为动听而可爱的儿歌显得那样的阴森,赵小北无奈的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
这个声音的主人赵小北认识,是村子西边立达家的孩子,今年才十岁,比他还小了两岁。
立达同样是和赵小北父亲一道去讨要工钱的工人,只不过,立达在讨要工钱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横尸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尸体就如同被烈火焚烧过一样。
那时候早天晚上回来的村子里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道又离开了村子,赵小北还记得立达的尸体是村子里的女人壮着胆子给收起来的,当时他也跑去帮了忙。
立达死后,大约第六天,立达的妻子也在某个早上被发现死在了床上,从那时候开始立达的孩子就疯掉了。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这孩子从收留他的村长家里蹿了出来满村子的唱着这首歌。
这阴森而恐怖的歌曲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和赵小北一样忍受,当天晚上村子里被这歌声惊动的大人曾经点起火把出来寻找这孩子。
然而,那天晚上所有出去找人的大人都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开始整个村子的氛围就变了,实际上从村子里的男人都要半夜回来,而且从不点灯,第二天更是天不亮就离开时候大家就已经隐约的想到了什么,只是,所有人都一直不敢让自己相信自己的猜测而已。
而随着那孩子的歌声第一次响起,随着又有一批大人消失,村子里还活着的人终于确认这个村子被某种奇异盯上了。
或者是妖魔,或者是鬼怪,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但从村子里大部分人失踪开始,村子里就掀起了逃亡的热潮。
仅剩下女人的村子,一些大胆的女人带着孩子开始朝着村子外逃去。
没有人再去想离开村子怎么活下去,只是单纯的想要逃离这里。
只是,每一个离去的人第二天却都会被发现死在自己家的门口。
也是从那天开始,村子里的夜晚开始可怕起来,没有了光亮,整个村子似乎都陷入了某种阴森当中,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走着。
赵小北更是能够感觉到,每晚那‘父亲’回来的时候似乎都在盯着他,那种目光似乎是想要吃掉他的感觉。
那种目光就如同现在的感觉。
赵小北转过身,后面,罩着帘子的‘门’被掀开一条小口子,隐约的在漆黑的帘子外面似乎有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里面,盯着,他。
黑暗中,赵小北能够听到帘子轻微晃动的声音,那每晚都很晚回来,早上很早离开的‘父亲’似乎走进了他的屋子。
小路,蜿蜒,一支车队缓缓的沿着小路到了村子的外面。
当先的是两个魁梧的汉子,一个拿着巨大的砍刀,一个拿着一杆长枪,而在两人身后则环绕着十多个骑马的武者,此时正护卫着一辆辆装满货物的车辆,在车辆的中间是一辆马车,两个灯笼挂在马车上面,摇晃之间可以看到马车内是一个胖乎乎的员外。
“大人,村子里的人似乎都已经睡了。”
最前头的两人扫视了一眼漆黑的村子,随即其中一个转身策马到那马车的旁边开口。
“去找村子里最大的屋子,那必然是村长的,然后敲门,让他给我们准备地方安顿下来。”
淡淡的话语从马车内响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那村长就该这样乖乖的听他的。
“遵命。”
员外的声音理所当然,这护卫却似乎并没有半点觉得不对,恭敬的领命下马蹄声随之响起。
清脆的马蹄声很快敲碎了村子的宁静。
车队便在护卫进入村子的时候慢慢跟着走进了村子。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明明本来就是处在黑暗当中,但是赵小北却依旧有一种浓郁的黑暗扑过来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感觉,这种黑暗比起夜色来不知道可怕多少,赵小北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那种感觉,赵小北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溺水的时候尝试过,他嘴巴张大,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而,明明空无一物,赵小北却感觉自己居然没能呼吸到任何的空气。
嘴巴张大,窒息的感觉袭来,一丝火热出现在身上,隐约的似乎有某种滑腻腻的感觉,就好似泡在某种液体中。
火,点火,需要光亮。
赵小北坚持着朝着记忆中灯火所在的方向摸索过去,现在,也顾不得村子里的禁令,再不点火他就得死了。
“嘀嗒,嘀嗒……”
便在赵小北摸索到灯火,刚想要取过旁边的火石点火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却陡然间响起,被赵小北掀开的窗户外一点微弱的火光照射过来。
“嘶……”
耳边,一阵悠长的吐气声响起,赵小北隐约的想到家里水烧开时候的锅炉,只不过,这声音比锅炉的声音可怕了无数倍,赵小北可以发誓,这是某种东西的喘息声。
妖魔。
两个惊恐的字迹出现在赵小北的心中,无比恐惧的感觉出现,赵小北鬼使神差的扭过头朝着身后看去,微弱的灯光中,一个身影正飞快的朝着屋子外蹿去,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人形的大蛇,贴着地面快速的朝着屋外而去。
那是一条黝黑的人形影子,双手双脚并拢,身上似乎满是黑油,贴着地面,如同蛇类一般游走,却速度极快的朝着屋外而去。
到了帘子那边的时候,这身影的脑袋微微一摆掀开帘子,窗外,微弱的光亮此时已经更加接近,那摆动的脑袋侧面出现在赵小北的视线中,熟悉的脸庞,连眼神都是那样的熟悉,赵小北猛的从床上蹦起来。
“爹。”
下意识的赵小北朝着地下跳去,只是,双脚踩在地面时候,那冰冷的感觉却又让赵小北浑身一颤,现在,他父亲的样子,还有之前那种让他窒息的感觉,眼前这东西真的是他父亲吗。
或许,从讨要薪水的那天晚上开始,回来这个家里的就已经不再是活人了吧。
微微一阵犹豫,那身影已经快速的掀开帘子蹿了出去,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赵小北咬着牙想了一下,窗外,灯光更加的明亮起来,隐约的可以看到一支车队进入了村子。
车队的两边十多个护卫环绕着,这显然是一支强大的队伍。
猛然间,赵小北拿起床上的衣服披起来,飞快的套上鞋子掀开帘子冲出了家门。
“开门,开门。”
此时,村子中央,护卫已经用力的开始拍打村长家的大门,那员外猜的很准,村子里最大的一户人家必然就是村长家。
村长的儿子同样是那天讨要薪水的男人中的一个,实际上,那次讨要薪水就是村长的儿子给带头的。
这会儿,想来村长的儿子也应该和赵小北的父亲一样是在村长家里的吧。
或许,有这支车队的人能够清楚的看到村长的儿子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应该便是自己父亲现在的样子吧。
赵小北飞快的跑到距离车队不远的地方,躲在阴影当中看着那护卫狠狠的拍打村长家的大门,最终愤怒之下一巴掌将大门拍开来。
一阵呼啸的风猛的从大门内吹出来,光影晃动中,一个影子闪烁了下,随即,所有的灯火开始熄灭。
赵小北身躯一颤,整个人下意识要蹦起来,然而,便在此时,一股黑暗已经笼罩了下来,隐约的,赵小北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贴上了什么东西。
石城,石城学府,叶锋十多人满脸阴冷的坐在那里,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脸上满是痛苦的少年。
“这次的考核我们不能接。”
那少年满脸悲痛的开口,说话的时候双手死死的握紧,“这是陷阱,那村子已经荒废了三十年,一个三十年不曾有过人的村子,居然还保持着有人居住的样子,这绝对是奇异。”
奇异,代表的是不寻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唯有妖魔,厉鬼等等能够称之为奇异,甚至妖兽都无法称之为奇异。
奇异是不可能被灭掉的,哪怕血脉者也顶多封印奇异,甚至只能暂且的压制。
“不去,那你考核肯定不及格,你会被开除,而一旦你被开除,你那欠下大笔赌账的父亲立即会被人分尸,然后你母亲和妹妹会被人抓走成为女昌女支,然后你会被抓做奴隶,卖到斗场和妖兽角斗直到死亡。”
叶锋目光冰冷的看向满脸痛苦的少年。
“准备下,阿瑞,旗塔,去调查那村子,我要所有关于那村子的资料,传说也好,故事也好都要,小颖,你和我准备武器,其他人准备物资,这考核,我们小队接了。”
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叶锋大声开口,重感情的人总有是容易被人抓住弱点,但是,这样的人身边也总少不了朋友,随着叶锋的话语,他团队内的成员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而此时,得到叶锋小队接受考核信息的两个院长却分别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