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允恺见白木始终不答话,心里到底是压了气的,想他堂堂的一位副司令,竟在这里受着小店老板的气,委实是有些掉面子的。他于是没好气道,“白小姐,我说了这许久,你可明白?柳原他是不是将人藏在了你这里?”
白木见他动了气,这才道:“任先生说的话里全是作假的,我有什么好答的?”
“你什么意思?”任允恺忿忿。
“你说你昨天在柳家吃饭,听人说柳原近日总在沉香白,是吗?”
“这本就是我听说的,若是人不在你这里,你也不必拿来挑我的错。”
白木冷笑一声,“是谁说的不重要,许是我这里店小,任先生不曾注意过,昨晚以前的两个月里,沉香白可都是关着门的,并未营业,柳原就是有再大的能耐,能从哪里找到我?”
任允恺显见急了,说道,“自然是有人看见他进来了,我才知道的。”
“我想柳原先生这样的读书人,白日里是不会做翻墙破门这样的事情的,若是做了,也是晚上,梧州城里的宵禁是很严的,又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证人?”
任允恺眯着眼缝,打量着白木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白木笑了笑,捏着桌子的一角,道:“不是说不信任先生,只是单纯觉得第一句话便骗我的人,说出来的事情,没有几句是可相信的,细推之下,便是漏洞重重,先生在军事政治上一定运筹帷幄,可这探讨心思机巧的地方,您还是不要想着诓我了。”
沈楚轻笑一声,也挨着小几坐了,挑了挑眉,望了任允恺一眼。
任允恺好似被什么堵住了喉咙,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咽了口唾沫,有些慌乱。
门外亮了许多,晕红的朝阳早就升到天空中去了,胡同里传来了小贩叫卖的声音,隔壁的店铺也纷纷打开了大门,发出些窸窣的响动,汽车的鸣笛声,穿透蜿蜒的胡同,穿透零星的人群,穿透沉香白的一扇小小的门窗,一下子撞入了任允恺的心里。
他知道是有人来了。
汽车关门声很清晰,仿若耳边,白木竖起耳朵认真的辨别着,一双皮鞋踩在胡同里的青石板上,鞋钉踏的“笃笃”作响,也许是个贵公子,或者是个有风骨的读书人。